《殇恨累累》第27章


那故人名作忆寒,曾经是蝶途山上天寒涧水中孕育出的鲛人。她在轮回】中见过他,四百年前的蝶途山上,他在飞升之前受她一恩,算得上有些交情的朋友。
而如今的忆寒,已然飞升成仙,目前处于天界第一战将麾下,因为天赋过仙计善谋段而很受重用。
“看来你过得挺好,我也快飞升了。”听完忆寒的解释,她眼中有掩饰不了的期待,然后想起一个问题:“那你怎么到了这里?”
这个地方,是天界与凡界交接地之一。忆寒如今既已如此,却是为何下了凡界?
忆寒望着她身后的十丈红尘,凡间市井便掩在那滚滚尘雾之后,面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冰冷:“因为情劫。”
“……情劫?”久枉意外,“你……的?”
忆寒点了点头。
久枉打量他片刻,还是很难想象这么个仙人要怎么度劫。看着看着,她忽然回忆起二十年前给夜箜讲述自己在崇霄身边的种种心情时,他给出的回复:“你的这段情,实在不像一段真正的情。”
而二十年后的现在,她依然未曾弄清,什么才算是真情。
于是她在一瞬间下了决心,抬头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忆寒啊,和你商量个事。”
“?”
“你既然要度情劫的话,一定会经历一段情吧?我能去观摩观摩不?呃……”她努力的想了想,最终想出个理由:“那个,就当是提前积累经验了哈……”
“……”
死缠烂打到末了,忆寒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却有他的前提:
“反正你只是想看个故事,为了避免你一不小心干涉进去,你过上些日子再来罢。”他想了想,“就到,二十八年后吧。”
“那时能看全吗?”她有些怀疑。
忆寒对她的偏执感到无奈:“虽说你不擅推演,但好歹也活了四百余年,总认识一个两个术法不弱的灵物不是?到时候你去了那里,让你的熟人帮你察算一二,不就行了?”
她略一犹豫,“好。” 
作者有话要说:考虑一下还是没和上一章合并……虽然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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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七) 。。。 
朱家府邸坐落于洛城城郊,占地数十顷。当久枉辗转寻到这凡尘人间一界之内的小小地域,望着眼前那片立于芳草碧树间衍生的绵绵无绝期之朱栏红瓦时,深深地感受到了这是一个多么热爱自家姓氏的家族。
所谓红配绿赛XX,能够无视这种强烈的色彩搭配带来的视觉冲击,真不愧是此界此时最富盛名的经商大家,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出色。
久枉一直以为是个低调的灵物,即使快要飞升了也是个低调的预备役仙子。当她以一个“受XX所托为朱小姐治疗痼疾”的身份乘了一顶低调的小轿被朱家下人低调的接入朱府,看到朱家小姐朱小小那低调的院落时,便想着二人之间其实很有共同语言。
——这位朱家小姐,便是忆寒之前告诉她的、他此番的情劫。
可惜如今的她,早已痴傻。
二十三岁的女子,坐在院中安静的望着头上青天,眼中却是八岁女童所有的懵懂天真。她的记忆停留在八岁那年,那年她和他初见,是记忆中一切美好的开始与终结。
于是久枉回忆起,最后一次去魔界找夜箜时,他顺着时间捋清因果后告诉她的,那个现下已湮没在天涯海角中的往事。
步蓝,朱小小。
十五年前,这片大地犹处乱世,十几个国家纷争不休,大合之势将显未露。
那时的周国湘城外郊,坐落着个不大的村子。村落临海,世代以打渔为生,其中二三十户寻常百姓,两处较为富庶的大家地主,除却偶有天灾外温饱不愁,民风尚算得上质朴。
那年暮春时节,村里迁来一户新居,姓朱,主子却只是个八岁的女孩儿,余下皆是管家下人仆妇。朱家似是家底殷实,则了村中风水不错的地界,数月后垒起高高院落青瓦红墙,从村边高地隐约可见其中山石嶙峋亭阁迂回,算不上十分奢华,也够得上精致典雅。在一众低矮村居间鹤立鸡群,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朱家小姐终归是个孩子,厚重院墙挡不住外界热闹肆意的嬉笑追逐之声。村中一干小孩正是鸡避狗嫌的年纪,成日里滚过土铃铛、抓了羊拐子,在泥墙上以枝涂出鬼画符,凡此种种毫无顾忌,却让自小长在深宅后院内的朱家小姐羡慕无比。
春、光融暖日,朱小姐听得墙外传来一阵阵清脆笑声,心急之下忘了院外有下人待命,扶着墙踮起脚试图自墙头向外张望。可惜人小身子短,再怎么努力去够亦是徒劳。
内心挣扎片刻,她咬咬牙鼓起勇气开了口:“你们……在做什么?”
墙外的孩子们对这新来的朱门大户早已好奇多日,只是碍于门卫站姿过于挺拔,终是不得其门而入。此时忽闻院内传出女孩稚嫩娇软的声音,一时停下所有嬉笑游戏,互相对视着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却是一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走近了几步,隔着墙出了声:“你想出来玩?”
天光廖远,暖风习习。
无关身份,无关姓名,他只是问,你想是不想。
朱家世代行商,祖上亦曾中过举人,官至三品,称得上富庶人家。只是因着乱世之下生计不易,难免天南地北四处奔波。朱家小姐朱小小幼时多病,母亲又早逝,举家牵搬时多有不便,半年前更是因此险些丧命。朱老爷命里无子,只得两个千金,唯恐日后不光是绝后更连半点血脉都留不下,几乎吓去半条老命。后听了个算命先生所言,将爱女送至相对安稳的此处村落静养。
一念之间。
就此沧海,桑田。
朱小小自幼生就一副玲珑心肠,又或许是商贾人家察言观色的本能所致,比起其余同岁的男孩女孩们,她的感知能力要敏锐的多。
这一点,体现在她对一个人的好奇上。
这个人便是这群孩子中年纪最大、公认孩子王的十三岁少年,当初对朱小小说出第一句话的人,步蓝。
朱小小听旁人说过,步蓝七岁那年被个陌生人送来村中,在村长家一住便至如今。她曾对步蓝的名字由来好奇许久,因着这个名字实在过于文气,比起同村的阿黄春花之流,让人不免去猜想他七岁之前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只是没有问出个结果。
最受大家欢迎的步蓝唯二的死穴,一是七岁之前的生活,二是不肯轻易下水。
于是在这个临海的小渔村,每次大家下海嬉戏时,他要么站在一旁观望,要么一个人堆着沙子。
久而久之,比起沙雕堆砌,无人能比他更出色。
那时年幼不谙世事,很久以后朱小小才明白,那是一个孩子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忍耐。
然而世间总有意外,不知是所谓命中注定还是阴差阳错,就在朱小小入住村中的第二年,这个平静了许久的小渔村,发生了十数年难遇的啸浪。
那场海啸夺走了村中十余人的生命,冲毁了近海的一大片屋舍。却也让挣扎在浪涛间的朱小小被步蓝所救,互相扶持着爬上一棵断折的红树,在上面趴了整整两个日夜,终于得救。
灾后的村中一片狼藉,失散的亲人紧紧的拥抱,失去至亲的村民痛哭失声。朱小小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不觉间落下泪来。
人道患难见真情,也许是因为那两天的互相鼓励,也许是因为那段日子中倾吐的心事,两人的距离就此拉近。
他们在雨后一起去看沙滩上的贝壳,沙间水坑里有鱼虾乱蹦,吓得朱小小不敢靠近,却推着步蓝要他去捡拾;他在海边堆出活灵活现的小动物,站在一旁笑着看她笨笨的怎么都学不会;她硬拽着他去村口听戏,搬来个胡床并肩坐在一起,最后却是他听得入神不愿离开,而她在一边无聊的打着盹;戏罢后他犹不满足,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拉她一起对戏,他演许仙她扮白蛇,变声期的公鸭嗓和女童稚嫩的声音不伦不类的发音,却是一模一样的专注和认真。
五年,将将五年时光,朱小小从八岁稚女长到情窦初开的十三岁,步蓝依旧长她五岁,已是将至弱冠。
终于,依稀相悦。
朱小小记得那一天,距离她的十三岁生日还有整整五天时,朱家来人了。
那人是朱府如今的管事之一,姓孙。孙管事带来朱老爷的一句话:“家中已安妥,请小姐于后日动身回府,生辰便在府上操办。”
朱小小怔怔的听着,想起昨日步蓝刚刚对她坦承欣悦之意。他在海边那处两年前带她前去的澄砂灿然之地堆出一方小小金池,微笑着低头看她,掩不住面上微红:“小小,其实此地有个名字,唤作海角。而海角的对面,那片海湾过处,有一脉银砂,夜如月华,便是天涯。”他伸手搭上她的肩头,掌心的温度暖热心口,“你还未长大,而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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