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顿加农炮》第59章


“是什么?”
“伦敦。在新的地图系统中,表示伦敦的经纬度。”
他环顾四周,如坠梦境。一个花花公子昂首阔步从他眼前走过,佩剑来回晃动,好像一根尾巴。台阶最下面,有个身穿蓝大衣戴三角帽的小男孩,正在命令他的玩具船发射加农炮。
“你在说什么?你是说那颗彗星要击中伦敦?”
“这就是牛顿想告诉我们的事。哦,上帝啊,所以他才会提起所多玛和俄摩拉。”
“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这只是几个数字,只是一个方程,只是些哲学谵语。”他闭上眼,试图思考,试图找出其他解释。
等本睁开眼时,瓦西丽娅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当然要离开,她要去警告自己的同胞。那才是她的忠心所在。他又想起牛顿的话,彻底明白了两件事。第一,那位老人真的疯了,比世人最可怕的噩梦还要疯狂。第二是他不能相信任何牛顿门徒,马克劳林不行,瓦西丽娅不行,谁都不行。他只能靠自己。
生命灵药
艾德丽安一直在研读那本笔记。夏天无视于常规的季节更替,硬生生闯进十月;如此炎热的地中海气候本该裹足于八月的南方土地。可现在她一出门就会被阳光骚扰,那些光线简直像有重量似的,要把她压垮。
她的房间也很热,但还能忍受。她躲在这黑暗洞穴中阅读托尔西给她的笔记。一读起书来,她就完全忘记了酷暑,因为这书中的内容是如此恐怖无情。它讲述了一个名叫马丁的年轻佣人的故事。艾德丽安看得好像着了魔;要是在一年前,她根本就不可能去读它。和所有书籍一样,这本书也为她带来了很多疑问。
“你知道有关麦哈穆?米拉?巴依的事吗?”有一天艾德丽安向克雷茜问道。她们坐在城堡屋顶的一个凉棚下,手里各拿着一杯冰冻桔子露。饮品的融化速度远比她们喝得要快。
“我见过他,”克雷茜说,“有几次吧。他至少拜访过我的女主人赛芮小姐一次。她一开始被此人的异域情调勾起了兴趣,但最后发现他令人失望。”
“他是个什么人?”
克雷茜耸耸肩。“波斯人。他会说一点法语,穿着俗鄙不堪。你知道,他是个骗子。”
“此话怎讲?国王是把他当作大使接见的啊。”
克雷茜用勺子舀起一点果子露。“那时国王行将就木,”她解释道,“我听说他的大臣们——特别是蓬查特兰伯爵 ——希望给垂死的路易最后一个机会,来扮演伟大的帝王。”
“你也在场?”
“那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当然,那时我才十八岁,容易大惊小怪。整个宫廷张灯结彩金壁辉煌,国库中的每颗钻石都绣在了国王的外衣上。穿着它,路易几乎没法走路。”
“这全是为了一个骗子?”
“这全是为了国王。那时法国还爱戴他。”
艾德丽安想起托尔西谈到国王与死神擦肩而过时,脸上露出的痛苦表情。对,若他当时死去,一切都会好得多。
“那这个巴依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他确实是个波斯人,不知道你是不是想问这个。你怎么忽然对五年前的旧事感兴趣了?”
“那个波斯人给了国王一瓶生命灵药。”
克雷茜笑道:“我也记得呢。那瓶药和一堆毫无价值的小玩意。我想蓬查特兰伯爵和其他人本该做得更好,至少也让他表现得真像个东方大国的代表。但我猜那瓶灵药起了作用,显然这个波斯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是啊。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待在宫廷圈子里,搜刮所能得到的每一份食物、酒水和殷勤;待了将近一年,才被驱逐出境。”她笑了笑,“显然此地的盛情好客比他家乡好得多。这个故事最棒的部分是他准备带走的纪念品。”
“什么东西?”
“他的行李运上船后,检查员们发现了一个相当大的箱子。他不准任何人打开,尖声叫嚣着说里面放有他们的先知穆罕默德的圣书,不可以被异教徒的眼睛玷污。”
艾德丽安兴趣大增,探过身问:“那是些什么书?”
克雷茜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里面只有一本书,标题是《戴斯皮内公爵夫人》。”
“什么?”艾德丽安问。
“是一位公爵夫人。她似乎已经怀上了使节的孩子,向往到东方生活。真的!如果曼特农夫人没给你讲过这个故事,那她对你的教育问题真是太轻慢了!”克雷茜笑起来,但她发现艾德丽安脸上毫无笑意,不觉问道,“怎么了?”
“这个男人似乎只是个江湖骗子、绑架犯。但他却带来了波斯灵药。”
“有点想象力好吗,艾德丽安。既然他能偷一位公爵夫人,那从某个埃及法师手里偷出一瓶灵药也不为过,不是吗?”
“大概吧。”
克雷茜耸耸肩。“也许灵药本身也是假的。也许是国王自己恢复了过来。”
“不,灵药是真的,”艾德丽安答道。“在国王用药之前,有几位哲人在一个人身上试验过了。”
“也对。谁知道它是不是毒药呢。”
“是的。他们给一个快要死于肺病的年轻人喝了。这药救了他的命。”
“原来如此,”克雷茜略略眯起眼睛。
“不止如此,结果表明它会持续起效。这个年轻人后来让马踢到一根尖桩上,被扎了通透,但却没死。”
“这可比我的故事有趣多了,接着讲啊。”
“这个年轻人出身卑贱。医生们宣布他已经死了,然后把他送进科学院的实验室,用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杀他。尽管他经常被这些法子搞到奄奄一息,但就是不死。”
“后来怎么样了?”
“我想他还在实验室里。他发了疯,医生们也失去了兴趣。”
“你是怎么知道的?”克雷茜睁大眼睛问道。
艾德丽安举起裙子上的笔记,放在桌上递了过去。
“托尔西给了我这本书,”她说。
“这是什么?”
“其中一位医生和跟他合作的一位炼金师的笔记。有关马丁的试验笔记。”
“托尔西为什么把这个东西给你?”
“因为我要为他刺杀国王,”艾德丽安平静地说,“不,别假装吃惊,克雷茜,求你了。”
“我不会的。我只是不知道他已然和你接触。”
“看来托尔西说的是真的。计划游船刺杀案的是贞女秘会。”
“对。我在那里就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艾德丽安。”
“同时也为了引发爆炸。”
“是的。你真让我吃惊。”
“为什么?因为我搞清了连个孩子都能搞清的事?”
克雷茜摇摇头。“不。所有人都以为凶手是英国佬和他那杆魔法火枪。就连那英国佬自己也这么想。”
“是的,直到尼古拉斯把他杀了。”
克雷茜倒吸一口冷气,手掌扶在胸口上。“不可思议,”她嘟囔道。
“胡说。这是最简单的部分。我一怀疑到那个英国人只是牺牲品,便向马厩主人提了几个谨慎的问题。托尔西告诉我那人是被个瑞士百人团的卫士所杀:尼古拉斯知道英国人会去什么地方,因为他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承认吧。”
“我曾发誓不泄漏秘密,但你的推理似乎无懈可击。”
“我想也是。尼古拉斯成为贞女秘会的一员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他不是我们的一员。只有女性才能加入贞女秘会。但他母亲……”
“不,不会吧。卡斯特丽丝?”
“是的。他是个私生子。卡斯特丽丝夫人在佛罗伦萨怀上了他。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他父亲达达尼昂把他养大成人。”
“哦,那么,她母亲是否清楚他也是个托尔西的探子?”
克雷茜皱起眉头,半晌无语,最终说道:“这是真的?但我没看出来。估计卡斯特丽丝也不知道。”
“别担心,”艾德丽安说,“我会跟他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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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没有试图否认。他低下头,摘下帽子,坐在长椅上。一股小风从树顶叶隙扑簌簌吹过,但在这里,在笔直的树干之间,四下万籁俱寂。
“你必须明白,”他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所做的都是必须要做的事。”
艾德丽安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盯着他,静静等待他抬起头注视自己。“怎么会呢,尼古拉斯?你‘必需要做的事’怎么会是背叛我?你说过你爱我。”
他仰头看着凉亭古老的红色大理石,以及从林子里攀附过来的葡萄藤和近旁的小教堂。
“信不信随你,”他说,“但我把你带到这儿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如果你没有遇到我……”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艾德丽安反诘道,“我没看错你,对吗?你对待我就像对待一把竖琴,尼古拉斯。你撩拨我的琴弦,让我唱出你的乐曲。但我……”她喉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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