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第18章


他不以为意,低头继续移动笔杆。
再一次抬头,目光又与她相遇,而她再度闪避。
一连几回,他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主动问:靖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迟疑了下,不甚自在地指了指他脸上的瘀肿。“你的脸怎么回事?”
他摸了摸伤口,轻轻笑了。没关系,不小心撞到的。
靖阳,在担心他。
她抿紧唇,背过身不再搭理他。
他起身,拍拍她的肩,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你早上没吃多少。
“不要,你走开!”
那不然我去买些红豆饼,你饿了再吃?
她拉高棉被蒙住头,当作没看到。
他将叹息悄悄吞回腹中,走出病房,用半个小时买回红豆饼,正要推开门,里头的对话声让他停住动作。
“你怎么会知道?”
“我今天去那家店没找到他,他那个老是在吃点心的机车同事告诉我的。”
“他没事干么和人家打架?”靖阳皱起眉头。
“你想咧?他那种凡事不跟人家计较的个性,连机车同事都能忍耐了,谁会让他亮拳头,在工作的地方打客人打到丢饭碗?”
“他每次打架,都是因为我被欺负……”靖阳低低地、带些哽咽的音律传进他耳中,他很想进去,将她拥在怀中,告诉她没关系,不要为他难过……
“这个笨蛋!我根本不需要他这么做,他就不能离我远一点吗?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停住动作,不动声色地退开,退到走廊尽头,才容许悲伤蔓延,感觉痛楚一寸寸囓食。
靖阳,伤得好重,她现在,已经不敢碰触爱情了,他该怎么做,才能找回那个美丽自信、温柔娇媚,会对著他笑、对未来怀抱希望的何靖阳?
张佑轩不知到哪找来一首歌,从早到晚,一遍又一遍重复地播放。
无意间听你室友说,你常听信乐团的歌,我找来了这首。
抱歉,我没有办法,像沈静雨的男朋友,用好听的嗓音唱给你听,我只能用写的……
他那样告诉她,那时她没当一回事。
那一整天,他一直让她听著这首歌,也一次又一次,重复写著同样的歌词。
一份爱能承受多少的误解熬过飘雪的冬天一句话能撕裂多深的牵连变得比陌生人还遥远最初的爱愈像火焰最後愈会被风熄灭有时候真话太尖锐有人只好说著谎言假如时光例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後会怪我恨我或感动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她趁他去饮水机装水时,捡了张起来看。
一个人要看过几次爱凋谢才甘心在孤独里冬眠最初的爱愈像火焰最後愈会被风熄灭有时候真话太尖锐有人只好说著谎言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後会怪我恨我或感动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为什么幸福都是幻梦一靠近天堂也就快醒了也许爱情更像落叶看似飞翔却在坠落一张张飘落她床边,他真的,一遍又—遍地,写著。
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後会怪我恨我或感动假如真可以让时光倒流你会做什么一样选择我或不抱我假如温柔放手你是否懂得做错了可以再回头想假如是无力的寂寞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拆线,出院的前一天,她把他赶回去。夜里,在医院陪她的宁夏已经睡著了,她悄悄坐起,拉开抽屉拿出住院这些时日,他写下的成叠纸张,微弱光源下,一张又一张地读,从最初,第一眼的“我曾经很爱、很爱一个女孩”开始,陪他走过那段悲欢岁月……
真是糟糕,她十八岁生日,我却什么都不能送她。
从不敢贪心地去询问任何关於她的事,怕知道更多,会止不住渴求。
当时,我直觉取下身上戴了六年的观音坠子送她。那是奶奶辞世那年,最後送我的东西,说是我从一出生就坎坷多灾,要让我保平安。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想让坠子上,我残留的温度,熨贴在最靠近她心房的地方。
我屏住了呼吸,好怕她拒绝。
但是她没有,她笑得娇媚如花,要我为她戴上。
她甚至说,她爱我。
这样的我,她不嫌弃,对我好,甚至肯爱我,让我既感激又……感动。我想,我这一辈子作的梦加起来,都不会比这一刻更美了!
她喝醉了,在我怀中哭得好伤心,我永远忘不掉,她哭喊著不断追问我:“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你不要我?为什么……”
她没有不好,不好的是我,我没有足够的条件,去拥有她给的、奢侈又美好的爱情。
看著她那张心碎的美丽容颜,水亮的眼眸凝著泪光,对她的感情沈重到无法呼吸,我甚至,没有办法昧著良心把“我不爱你”说出口,只能僵硬地告诉她: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以为,这样对她最好,也一直如此说服自己,这样对她最好……
靖阳很气我。
那是当然,我那样对待她,她应该恨的。
每次看到她和别的男孩子谈笑风生,心里好酸,好想反悔,可是,只要看见她身边每一个人,条件都那么好,让我冒出头的渴求,又狠狠压回心灵最深处。
他们,可以说笑话,逗她灿然一笑,我不能,永远都不能……
他们,有理想、计划,而我,连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都还不知道,怎么给她未来?
对不起,靖阳,对不起,我比谁都爱你,但是,你要的幸福,我给不起。
从不知道,我和靖阳的纠缠,可以持续那么长久,是巧合?还是刻意?我不知道。能够和她踩在同一块土地上,远远看著她,知道她过得好,那样就够了。
她常和朋友到店里来吃东西,有男生,也有女生,男孩子居多,这表示,和我一样知道她有多好的人很多,她应该可以由这当中,找到一个最好、最适合她的。
只是有时候,让她看见我工作的情形,她会摆很臭的脸色给我看,叫我乾脆辞掉算了,干么做得那么没尊严。
其实不是的,别人怎么对待我,我并不会去在乎,我只是在这里,等待她偶然的到访,在那些大小事件下,她不著痕迹的维护,早抵过小小的屈辱。
靖阳,我多庆幸遇上了你,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谁会心疼我、真心对我好,那也只剩你了,我要你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如果你不幸福,我会无法原谅自己……
她一张又一张,无法停止地看著,直到宁夏被吵醒,她才惊觉自己已经痛哭失声。
这些事情,为什么要这么晚才告诉她?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接受他给的爱情了……
“干么这样啊?这是你一直渴望的,现在如愿了,想爱就去爱啊,想那么多干么?”宁夏咕哝著,抽了张面纸递去。
“你不懂,我没脸见他……”她哽咽著,任泪泛流。
他的爱情,太纯净,她满目疮痍的心,要不起。
隔天,张佑轩还是一大早就赶到医院来,接她出院。
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刘海,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看来是消不掉了,虽然有刘海遮著,但是靖阳那么爱漂亮,不晓得会不会在意。
别在意,不会很明显,你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
她避开碰触,冷著脸,对他的手语始终不予回应。
身、心,都存在著不堪的烙印,不可能不在意的。
走出医院,她淡淡地说:“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会回去。”
可是……
她拿出他在医院这几天所写的东西。“我全都看完了,你的意思,我懂,这样就够了。算我拜托你,到此为止,好不好?”
他定定注视著她。
不要。就只有这个,我不会听你的话,你只是在逃避而已,不是真心要我走开。我已经错过一(奇*书*网^。^整*理*提*供)次了,不想再错第二次。我想保护你的决心,不会再因任何事而动摇。
“我不需要你保护,你听不懂吗?我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你走开!”
不要。
任凭她如何推开他,他就是文风不动。
赶不走他,她挫败地脱口说:“你到底想怎样?当初是你硬把我推到别人怀中的,如果不是你不够勇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既然都不要我了,那就走得彻底一点,你以为写这些东西就能改变什么?”成叠的纸张往他身上丢去,张张散落开来,随风吹了满地。
她蹲在地上,崩溃地哭泣。“我不需要你的赎罪,面对你,只会让我更难堪,我没有办法克服心理障碍,没有办法面对你,只要看到你,就会让我想起那段屈辱的记忆,如果你真的为我好,拜托你,离我远一点……”
他讶然。不曾想过,她心里承受著这么大的压力。
他蹲在她身旁,想将她揽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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