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游侠》第15章


“没……错。”事到如今,纵使否认他想必也不会信。
“好啊。你——”他手劲才松开一下下,西门钺立刻示意锦衣卫,射出十余支冷箭,逼得唐冀不得不腾出双手以应敌。
十二少逮此机会,慌忙自地上爬起,躲至一旁的大树干后。
西门钺则和他的部下蜂拥而上,有的持刀,有的擎剑,企图以多击寡,将唐冀捉起来。
“十五个打一个?这游戏不好玩。”冷风骤掠,他人已翩然上了十二少躲藏的那株大树梢上。
哼!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往这儿挤。今儿若再让你逃走,我就不姓江。十二少摸出预先准备好的一枚淬过迷魂药的飞镖。
“嗄!”唐冀霎时大吼一声。
怎么会?我飞镖都还没射出去呢。定睛一看,原来是西门钺的部下不知为何,一个个先后倒仆在地上。
“姓唐的,是男子汉大丈夫就下来,和我一对一比划,不要净在那里施暗器伤人。”西门钺心慌于他袍袖轻挥即能伤人无形,故意拿话激他,要他下来以便看清楚他究竟用的是什么暗器。
“哟!刚才你以多欺少就很英雄豪杰,现在打输我了,又不齿我神勇过人?你这人真是没格调。”
就是嘛,十二少竟下意识地跟着点头。慢着,她和西门钺才是一国的,怎么糊里糊涂倒戈了?
“我是官差,你是犯人,犯人哪有资格要求什么。下来广西门钺出身官宦之家,开口闭口一律官腔官调。
“官逼民反,你这个官差很不讨人喜欢哦。”唐冀旋了个身,衣袂飘飘地跃回一块大礁石上,两手插腰,态度倨傲又侮慢。
西门钺没等他站稳,立刻提剑冲杀过去:“等我砍掉你的脑袋,看你还嚣不嚣张得起来。”
“且住。”唐冀不晓得从哪儿捡来一根木棍,猝不及防地顶向西门钺的胸口,将他挡在两步之遥的地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帝老爷似乎要的是活口,你砍了我的脑袋,回去怎么交代?”
“哼!”西门钺生气地把树枝砍成两断,“我只要宣称你逆旨拒捕,是死是活就由我……呃,和江大人全权决定。”目光扫往树干后,疑惑江愁眠怎么还躲着,不肯出来助一臂之力。
“天老爷,你还真不是普通恶劣。”唐冀气不过,运足掌风将西门钺震出十几丈远。
若不是华宜一再恳求他,千万不要和锦衣卫结下梁子,他现在就一掌劈了这小白脸和这糟老头。
“滚!滚出野鹰潭,滚出聂门县!回去求你祖宗保佑不要再落到我手中,否则我笃定把你这张白脸画成麻花。”
西门钺惊魂未定地从乱石堆里踉跄爬起,手脚犹不自觉地颤抖着,但嘴上却仍不认输。
“你等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迟早我会将你关进大牢,让你一辈子翻不了身。”临走还不忘向江愁眠辞行,“江伯伯,很对不住,我……改天再来救你。”
“喂,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喂!”十二少口里喊得惊慌,脸上却窃窃地衔着一抹诡笑。
“走远了,听不见啦。”唐冀不疑有诈,洋洋自得地踱到她面前,抽出一柄小刀,嗜血地往嘴上舔了舔,“依你之见,我是该先吃你的肉,还是喝你的血?”
“你什么都不该做。”十二少左手倏地一扬,撤出大把白色粉末。
“你——”唐冀没防到她还有这一毒招,顿觉脸面一阵麻热,眼中景物已呈朦胧状态,脑海亦一片混沌,继之逐渐昏眩。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药粉是西夏国进贡的‘神魂颠倒’,即使你是千狡百诈的江湖郎中,也防不到我这一招。”十二少伸出十指在唐冀面前胡乱瞎弄一阵,确定他已被迷昏得欲振乏力,才掏出一只比衙门使用的还小上许多的手铐,分别戴上唐冀的手腕和自己的。“现在看你这只臭泼猴怎么逃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你……想怎么样?”唐冀眼睫半垂,眸光涣散,说起话已显得结结巴巴,口齿不清。
亏他长年浪迹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做梦也没想到会落人一名老贼秃手里,汗颜啊汗颜!
“官兵捉强盗,当然是依法究办,还能怎么样?”十二少塞了一颗药丸到他嘴里,“起来,咱们还得赶路呢。”都是西门钺乱搅局,出言恐吓禁止她痛下杀手,不然她现在就一刀格毙了这坏男人的小命。
唐冀吞下那不知名的黄色药丸,精神立刻清朗不少,体力也渐次恢复,霍地由地上跃起,虎视眈眈地揪住十二少的衣领。
“刚才给我吃下的可是解药?”唐冀怒焰高涨,黑瞳中火炬炽燃,威胁着要将十二少烧成焦炭。
“是的,你先……放手!”十二少抡着拳头,使劲的想将他的手打掉,但他根本动也不动,“不过那只是三十分之一,另外的二十九份,我会在往京城的途中一天给你一包。”
“你这死老头!”唐冀拎起一块大石头,就要朝她脸上砸,“我让你先到阴曹地府报到!”
“不要轻举妄动,解药不在我身上,打死我也没用,况且,这副手铐的钥匙放在我京城老家,除非你希望一辈子戴着它,否则最好乖乖听话。”十二少盘算着等一远离西门钺的视线,再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唐冀“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
“傻子才相信你的鬼话。”唐冀扯过她的胳膊,撕开她的袍子,“我把你剥个精光,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不行。”十二少手握拳头,垂于湖面上,“你敢胡来,我就把剩余的这些药粉全部毁掉,让你在往后的二十九天里蚀骨断肠,生不如死。”
“你敢。”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得忍下这口鸟气,将来才能将这老乌龟分筋错骨,剁成肉泥。“打我出娘胎,没见过比你更卑鄙恶劣龌龊下流无耻的。”
“岂敢岂敢,论使坏呀,你唐大盗要是谦称第二,就没人敢夸口第一了。”十二少为自己这招手到擒来的卓越本领,开心得只差没手舞足蹈,“走吧!”
就不走,看你能奈我何?
“喂,我说走了。”她这只娇嫩的手,再让他多扯几下,纵使不断,大约也少不了皮破血流。
“我累了,走不动,你过来背我。”他两臂往十二少身上一搁,直如大树压小草,存心整她嘛。
“不走是不是,好,我把药粉丢了。”妈呀,这人怎地重得像块大石头?
“慢着。”使来使去就会这一招,小人!“走就走。”迈开大步,反将她拖着走,“快点,小虾米。”
“啥……意思?”十二少得小跑步方能跟上这个被她制伏的囚犯。
“龙困浅滩遭虾戏,听过吧?”唐冀张开一只眼睛睨向她。
“你是龙?”
“谢谢。”
呸!自大狂,我那是疑问句,你听成什么了?
※※※
因担心唐冀的同伙发现追赶上来,以及西门钺不死心地征调人马支援,十二少故意舍大马路而就小径,连续赶了六个时辰,终于在斜阳向晚时,来到距离聂门县百来里路的定兴镇。
暮色渐浓,黄昏的市集比之早市毫不逊色,各式店铺多得叫人眼花缭乱,卖头巾的、腰带的、绒线的、生药的……当然也少不了吃食。
“到客栈吃点东西?”她想,这儿应该没有唐冀的党羽了吧。
定兴镇里东桥一带有很多茶馆、酒楼,客人都是茶腻子(喜欢喝茶的老客人)。有的吃完了饭,索性留下来饮茶消磨时光,有的下了工到这儿来互相放送消息、打探各家情报,大伙吃点大八件、糟子糕、糖豌豆,或就着桌上长方条画上棋盘的薄板对弈,纸上用兵,笑闹成一团。
十二少在大街上东张西望了老半晌,还拿不定主意该到哪家客栈挂单比较好。
“你觉得……”她只是随口问问,唐冀马上接着道,“右前方第二家。”大步一跨,率先就走了过去。
十二少忙不迭地跟上:“你来过?”
“来过一百二十几次。”答话的当口,他已置身在这家店招上写着“不醉无归”的酒楼内。
“什么?”令十二少吃惊的还不止这个。
“哥儿们,你来啦,怎么也没先知会一声?”掌柜的推开店小二,亲自出来招呼他俩,“唉,咱们大家才叨念着,你怎么这长时间不来,也不捎个信。”接着拉长脖子往里吼,“小柱子!把地窖里那瓶十五年的花雕拿出来,告诉厨房,切三斤牛肉,大黄鱼红烧,再蒸一笼虾出来。”
“每回来就劳烦你张罗又破费,叫我怎么好意思天天来?”唐冀大模大样地往窗边一张惟一空着的方桌坐下。
“开玩笑,能招待你是我纪瑞东的荣幸。看,这张桌子自两年前就空着,我天天擦,一天擦三遍,就是不许旁人坐,专等你。”
掌柜的话没说完,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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