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不让!》第19章


掠影回答,“见过。”
他诧异地看着她,“真的?”
“我娘在生下我之后不久又生了一个小弟弟,本来是很开心的,但是我的小弟弟三岁就夭折了,然后她就再也没有生育过。她怕我父亲会变心娶了别人而不要她,就傻呼呼地先给他另娶了一房,新娘就是我娘陪嫁时的贴身丫头。
“这丫头很争气,嫁过来之后的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非常得我父亲的欢心。我娘本以为她为父亲娶的是自己人,她也可以跟着一起享福,没想到那个丫头当了二夫人后变得越来越不满足,还想做大太太,于是拚命在我父亲面前说我娘的坏话,终于有一天,我父亲把我娘休了,二夫人变成了大夫人。
“我娘觉得被丈夫休离很丢脸,就带着我远走他乡,我们母女俩一路吃尽了苦头,最终我娘积郁成疾,客死异乡。”
夏凭阑静静地听,等她说完之后才问道:“妳们女人为什么总喜欢自找苦吃?难道没有了儿子,妳父亲就不会再喜欢妳娘了吗?”
“我不知道,我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妻子生不出儿子来,就犯了七出,要被休,或是被抛弃。”
“哼,愚蠢的想法。”
夏凭阑的蔑视却让一直追随附和他的掠影摇了摇头,“主人,您这样说是因为您不了解女人,女人自幼就被教导要如何孝顺父母公婆,礼敬夫君,要如何不嫉妒,如何为丈夫尽贤能。其实这不怨女人,而是因为世上大部份的男人都欲求不满,男人又强过女人,所以女人只好逼迫自己妥协于男人的想法。”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掠影,“妳从哪里来的这些古怪想法?”
“看到我娘这一生的凄苦之后,我就慢慢懂得了这些道理。所以,主人,如果夫人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让您生气的话,请不要气太久了,因为夫人的的确确是非常在乎您的,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您真正高兴而已。”
夏凭阑久久地凝视着她,然后轻幽地一笑,“今日真是有趣,我先后看到两个女人不一样的面貌。掠影,我一直把妳当孩子,看来妳是真的长大了。”
她借低下头的动作掩饰略带红晕的双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那好吧,掠影,妳帮我去做一件事。”
“是。”
“保守住我们今天对话的内容,然后帮夫人去做事。”
“做什么?”
“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因为我已经许诺她可以负责筹划婚礼。”
“谁的婚礼?”
“我和昭阳郡主的。”
掠影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不用诧异,就是我和昭阳的婚礼,或者说,是在她心中必然存在着的那场婚礼。”
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主人是想蒙骗夫人,让她以为您要另娶?”
“不让她心痛到死一次,她就不会知道人间真情意的珍贵。”夏凭阑清澈的眼波投向阁楼顶端的窗棂。那个傻女人还在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而流泪吗?
最近他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故意冷落她也是为了惩罚她轻信别人的话,而不顾及他的感受。
但愿他做的还不算太绝,只是如果不狠狠地伤她一下,只怕日后她还会傻傻地把他往外推给别的女人。
就让她深深地痛这一次吧。只这一次,算是让她受一回教训,也是为了让她那脆弱不堪的自信能重重地淬炼一次。
世上的男人有千百种,大多数男人不会将女人的意志看得很重,他们将女人看作是取悦自己的工具,如昭和、皇上。
但是他夏凭阑不是他们,他的心中只永远烙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安雪璃。
安雪璃手捧着清单,一件件清点着眼前的物品。
大到雕花竹榻,小到紫霞萝纱,每一件都要在她点头确认之后才可以由下人搬到新房去。
新房,是夫婿即将与昭阳郡主成亲的地方,是她亲自挑选,亲手布置。
相公说他已经接到京中传来的书信,上面说昭阳郡主将于三个月后从京城动身,也就是说,他们这边至少要再等上三个月的时间。
安雪璃怕自己不懂而有所遗漏,即使时间充裕,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这一忙就是十数天。
也正因为她的这份“热情”表现,让未及城上下议论纷纷,看来这位夫人比他们所想的要贤慧得多,不愧是贤内助,能做到这样无嫉无妒,大大方方的接受别的女人和自己共事一夫,当年的娥皇女英不过是因为姊妹的血肉之亲才能这样大度,而夫人的这份胸怀真可以说是天下无双了。
但是……她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谁曾见过?
“夫人,这床鸳鸯被是放到婚床上的吗?”侍女捧着一床大红的锦被问她。
她转过身,眼睛像是倏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这锦被,有些眼熟……想起来了,当时她和相公成亲的时候,婚床上也有这样的一幅“鸳鸯戏水”。
不到三个月就物是人非,曾经以为他们的婚姻就像戏文中的佳人配英雄,谁知如今佳人不再是佳人,英雄却依旧是堪配佳人的英雄。
她默默地接过那床锦被,说:“人家贵为郡主,这锦被上的图样与郡主的身份并不相配,叫绣坊另绣一条龙凤双喜被送来吧。”
将鸳鸯被放回原处,手指还有些留恋地在那丝绸上多停留了片刻。留不住丈夫的人,总算能留下一点值得回忆的东西,不算输得太惨。
她忍不住对自己苦笑,我这是怎么了?竟然会为了一床锦被搞得如此神伤?这能怪谁?还不是怪自己,若不是她一再保证自己大度能容,逼迫相公娶昭阳郡主,她怎会陷入这进退两难的绝地呢?
手边还有一个方盒子,也是从仓库搬出来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她就顺手打开了,一畏面是一面水晶镜子。将镜子捧在手上,真金白银的外框,水晶的镜面,每一样都是冰冷的。
这件东西可以摆在新人的床头吧?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很美的景象。她记得这是昭和太子当初送来的贺礼之一,但是她并不大看重这些东西,就叫人收了起来。
如今,她将相公拱手相让的时候,连这件东西都要一起让出来吗?
手中一滑,那面镜子忽然掉落在地上,清脆的撞击声后,一面上好的水晶镜子陡然破裂成了许多片。
“哎呀,夫人小心!”旁边的婢女们都惊呼着跑过来。
安雪璃还木然地感慨,“多好的一面镜子啊,那么完美,却被我不小心毁掉了。”
“夫人,您的手受伤了。”一名婢女抓住她的手腕,那儿被细小的水晶碎片划过了,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快去找大夫!”婢女们慌乱地喊着。
“没事,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她摆摆手,并未立刻感觉到痛,因为这么多日子以来,真正能让她感觉到痛的是她的心。
手腕伤口处流出的血,如晶莹的红珍珠一颗颗跌落,融进土里。
大夫飞快赶到,,夏凭阑也来了。
他走进屋,看了眼屋内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皱了皱眉,“都下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好在安雪璃的伤口不深,及时处理即可,就在大夫包扎的时婢女们都出去了,大夫还在为安雪璃手上的绷带打结,夏凭阑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大夫,您也先走吧。”
许大夫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悄悄的退出去了。
“耽误你的事情了。”安雪璃低头说:“我没事,只是划伤了一个小口,是下面人太大惊小怪了,其实我一点也不疼……”
突然间她的手腕剧痛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夏凭阑的手掌紧紧地瘪住了她包扎好的伤口。
“真的不疼吗?”他像是在嘲笑,“雪璃,当着我的面不用说假话,因为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假话。”
“没有……那么疼。”
她艰涩的回答让他的嘴角挂起一抹笑,这笑容是心疼,是怜惜,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只可惜她看不出来。
“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一进院子就看到满地的箱子。他任由她傻呼呼地为着一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婚礼而心力交瘁,他最近在调查一件事,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他不想打扰她的“好兴致”。
“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做起。”她想把还没有打好结的绷带弄好,但是一只手怎么也不灵巧,无奈之下,她只好抬头看着夏凭阑,恳求的目光楚楚动人,让他根本无法抗拒。
他一边打着结,一边问道:“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妳可以去找念武,他最喜欢忙这些事情,当初妳我的喜房就是他布置的。”
“哦?是吗?”她呆呆地看着他为自己包扎完毕。这是他第二次为她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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