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枫已经十五岁,五官渐渐长开,摆脱了孩童的稚气。他就像清晨的阳光照进了戴文光的心房,后者冰封的理智在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便土崩瓦解了。
他迫切地想得到他,想让他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戴文光想着,尽管徐林枫已经大三了,但年龄还是太小。而他也没能跟徐林枫站得一样高,即使他们在同一所大学,但戴文光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
徐林枫是不会喜欢平庸的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的戴文光跟疯了似的拼命学习,没有一天放松下来过,连走路都在看书。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是为了能跟徐林枫更近一些,他不得不逼自己。
大二那年,戴文光终于如愿以偿地转到了徐林枫所在的物理学院,继续与他讨厌的学术做斗争。
他不敢跟徐林枫表白,害怕徐林枫发现他的心思。他爱得十分小心,爱得极为卑微,所付出的努力也仅仅是为了徐林枫能多看他一眼。
最终他做到了,他成为了徐林枫最好的朋友。
朋友,对于戴文光来说是个非常讽刺的词。
因为当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的时候,竟然杀出来一个贺远征,图林帝国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贺远征抢走了他的徐林枫。
那是占据了他整个少年时代的徐林枫,是他护在心尖上的神祗。就因为那天晚上他们去酒吧,贺远征挺身而出给他解围,然后就那么轻松地抢走了他。
在见过贺远征后,徐林枫的状态就不太对劲了,戴文光心中警铃大作,不着痕迹地编排了一顿贺远征的私生活问题。
尽管他不了解贺远征,也不认识他,可徐林枫眼里是不揉沙子的,而所谓的贵族,有几个是干净的呢?
他的那些话确实让徐林枫犹豫了,但当时的他却不知道,那是徐林枫自己看到了贺远征带着女伴去参加了导师父亲的寿宴。
戴文光拼尽全力拆散两人,几个月以来,徐林枫都没和贺远征联系。
可人算不如天算,贺乾大张旗鼓的动作反而让原本已分道扬镳的两人走到了一起,并且再也没有分开。
凭什么呢?戴文光想。明明他先认识的徐林枫,他们来自同一座城市,就读于同一所学校。为了徐林枫,他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到头来他却什么都没有。
可他终究晚了一步,他跟徐林枫失去了所有可能。
徐林枫跟贺远征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照常理来说,他们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然而他们却在一起了,拼了命想跟徐林枫缩短距离的自己却被排挤在外。
徐林枫跟贺远征确定关系的事情,戴文光是第一个知情者。
徐林枫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所以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他的忐忑,他的喜悦还有他的憧憬,全写在了那条信息里。
戴文光只觉得他整颗心都被扎得千疮百孔,痛不欲生,可他仍要微笑着祝福他。
祝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戴文光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得极好,他跟着徐林枫去了国家安全部门,成功地成为了他的同事,无孔不入地渗透在他的工作与生活当中。
再后来他遇到了安娜。
安娜是主动追求他的,他之所以答应安娜,只是因为她的眼睛跟徐林枫有些相似,他们的瞳色都是淡茶色,还有着西方人的深邃轮廓。
他把婚礼的日子定在帝后二人结婚的那天,六年前的那天,徐林枫跟交换了结婚戒指,向全世界宣誓此生不离不弃。他拉住安娜的手,闭着眼睛吻过去,就好似他在亲吻徐林枫一样。
伪装是特工必备的技能之一,戴文光自诩演技不错,他与安娜也一直非常恩爱。可爱意是没法隐藏的,他知道徐林枫出事后,很快被安娜发现了破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一切仍在他掌控范围内。
安娜的流产并没带给戴文光多少触动,那不是他跟徐林枫的孩子,生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戴文光很快到了医院,但没能进病房去看徐林枫,房间里只有贺远征和徐林枫两人。
他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皇帝拉着徐林枫的手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亲吻他修长的指尖,如同捧着绝世的珍宝一般。
徐林枫的脸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他注视着皇帝,眉眼流淌的全是似水的柔情。
阳光温淡,岁月静好。
还真是伉俪情深。戴文光自嘲地想,贺远征和徐林枫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他又算什么东西呢?
他转身欲走,却注意到徐林枫开口说了话,他听不见徐林枫说了什么,可职业本能却让他瞬间读懂了他的唇语。
“我要出院,现在。”
第27章 27
贺远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徐林枫嘴唇毫无血色,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疲惫,仿佛说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阿征,我是说,我得出去。”
贺远征怒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疯了?”
徐林枫手上掌握着最关键的线索,贺远征笃定这一点。
但是鉴于徐林枫现在的身体状况,贺远征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直接参与进案子里来的。
徐林枫刚恢复意识,脑子昏昏沉沉的,被贺远征凶了也没能马上反驳回去,只安静地看着他。
贺远征竟在他低垂的眉眼中感受到了些许委屈,沉默一会儿,还是狠下心道:“没得商量,你给我好好躺这儿,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就行。”
徐林枫虚弱道:“你先听我说完。”
贺远征张口就想来一句“不听”,不过还是忍住了,没说出那么幼稚的话来。
“阿征,我不是要回国安局,我得去维顿街的公寓拿东西。”
维顿街就是维顿大学所在的那条街,贺远征和徐林枫刚确定关系没多久,徐林枫为了方便就在周围租了房子。贺远征住了一段时间后还是不习惯,干脆在附近的新楼盘买了一套公寓。
在贺远征上位之前,几乎都住在那儿没回过皇宫。即使两人现在结婚已经八年,但房子却没动过,一直维持着原样。
但贺远征没想到徐林枫竟然在公寓里放了东西。
会是什么呢?
贺远征稍加思索,问:“你放哪儿了?我去拿。”
徐林枫轻轻摇了摇头:“需要生物解锁,得我本人去才行。”
贺远征蹙眉:“你放了什么?”
徐林枫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对于外界的反应还有些迟钝,四肢都好像失去了知觉一般,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徐林枫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改装了你的书柜,在墙面嵌了一个箱子,在出事之前我在里面放了东西。”
徐林枫表情凝重,贺远征心一紧,问:“放了什么?”
但徐林枫没透露太多,用气流音说:“硬盘。”然后用手指比了个“3”的手势。
一共有三个硬盘。
贺远征:“……”
贺远征半天没说话,徐林枫在情报部门任职这么些年,其谨慎程度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忽然消了音告诉自己里面放了硬盘,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三个硬盘里存的资料太过重要,以至于他在皇家医院都没法放下心防,他在担心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硬盘里放的会是什么?竟然让徐林枫如此紧张。
八成也是他出事的原因了。贺远征心想。
徐林枫静静地看着贺远征。
贺远征叹口气,心领神会地凑了过去。
徐林枫嘴角有稍纵即逝的笑意,在皇帝耳边小声道:“里面的东西关乎到整个图林,我必须得去……带我去吧,阿征。”
见贺远征不说话,徐林枫又试探地喊了一声:“阿征?”
贺远征一语不发,他其实有很多想对徐林枫说的话,却不知从哪里开始。他想问他这几年来他都干了些什么,却又担忧着他的身体,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你怎么总是这样呢?”
总是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
话虽这么说,但贺远征也知道自己没法拒绝徐林枫。
事实上他也从未拒绝过他,就像当初徐林枫提出由他来孕育孩子一样。
形势所迫,两人还没结婚的时候要孩子的事就提上了日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贺远征,他必须得有一个继承人。
尽管同性生子的技术已经发展了几十年,但机器还是没办法完全模拟出人体精妙的构造的,所以在培育舱里出生的孩子,健康程度普遍不及自然生产的婴儿,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小皇子必须由他们二人亲自来孕育或者请代孕。
但这是皇室的孩子,跟外人扯上关系会很麻烦,同时也很危险。
加上徐林枫本人也非常反对找代孕,所以代孕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贺远征还记得徐林枫当时对他说的那些话——
“我也是孩子的爸爸,阿征,我想让他健康地长大……如果请代孕的话,母体的线粒体DNA会影响到胚胎,哪怕只有微量的基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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