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与五月》第59章


然而,她只是勉强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见飞疑惑地皱了皱眉,最后别过头去,看着远处,说:“也许……我曾经想过,要是活下来的是世纷而不是世纭,那该多好……”
“……”
“……但后来我改变注意了,”见飞转过头看着她,“不管‘你’是谁,不管活下来的是谁,我都应该感谢老天没有把‘你’带走,我想,那个被带走的一定也这么认为。”
说完,见飞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墨镜戴上,转身离开,她并没有说“再见”,只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就消失在深绿色的灌木丛的另一头。
世纷怔怔地望着那个背影消失的地方,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苦笑。
走出墓园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蒋伯烈打了个电话。
“你知道吗,我今天去看她了……”说完,她忽又觉得鼻子一酸,像是好不容易被压制的伤感又跑了出来。
“谁?妹妹吗?”蒋伯烈似乎正在做饭,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下油锅的声音。
“嗯……我还遇到以前的好朋友。”
“你对她说了吗?”
“?”
“其实你是世纷。”
“我想我……差一点就要对她说了,不过最后还是没有……”
“……”
“那么妹妹呢,想说的话都对她说了?”
她坐进车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跟她说什么,我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她不会原谅我的。”
蒋伯烈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走到另一个安静的地方,用一种温暖的口吻说:“听我说,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调换过来,代替孪生姐姐死的那个是你的话,你会恨她吗?”
“……不会。”她艰难地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要困惑,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非要求得原谅呢?”
“可是医生,你不明白,死的并不是我,而是世纭!”她几乎要尖叫起来。
“你是想说虽然你幸运地活下来却比死还痛苦吗,”他的声音变得有点冷,“你难道不觉得这种想法是毫无意义id吗?难道你一定要带着这种所谓的痛苦活下去吗?你觉得世纭喜欢看到你这样?”
“……”这是蒋伯烈第一次骂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难过,有的只是嘴角那浅浅的苦笑,就像看着见飞的背影一样。
温柔也好,凶狠也好,她知道他们都是想要帮助她,想帮助一个倔强的女孩走出困境。
她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释然的口吻说:“你锅子上的东西不会焦吗?”
“啊!”
电话那头的蒋伯烈大叫一声,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我的牛排……”他的声音听上去是真的很痛苦。
她失笑:“希望还可以挽回……”
“说到挽回,”他说,“我并不同意你刚才的说法,我不认为你已经什么都无可挽回了。”
“……”
“不过我现在先要去挽回我的牛排,所以下次见面再说喽。”
蒋伯烈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就挂上了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一丝惆怅,可是却又期待着——因为他说,她并不是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下午三点左右,世纷驾着车回到公寓楼下,不期然地在车库里看到正靠在墙上发呆的袁祖耘,她下意识地踩了个急刹车,轮胎跟地面摩擦着发出尖锐的声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袁祖耘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她没有看他,装作面无表情地停好车,下车向他走去。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你呢?”他不答反问。
“我有事……”她皱了皱眉,沉默下来。
“不请我上去坐吗?”
“……”
“那么去我家吧。”说完,他装作不经意地牵起她的手,向地面走去。
她错愕地想要挣脱,却发现那扣住她手腕的手指,就像钢铁那样坚固。
“袁祖耘!”她终于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怎么?”他带她上出租车,报了地址,然后气定神闲地看窗外的风景。
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无奈,独立而固执的她,唯独对眼前这个男人毫无办法。是因为他的霸道吗?
还是因为……很多年前那不告而别的愧疚?
出租车停在他的楼下,他用一只手付了钱,另一只手牢牢地牵着她下了车,然后孩子气地说:“你答应我不跑的话,我就放开你。”
她皱了皱眉头,还是点头答应了。他真的松开手,不过很慢,像是真的怕她逃走。
她双手插袋,径自走上楼去,心地好像在说,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再食言的。
他家还是老样子,所有的色调都显得灰暗,只有沙发上一只红色的靠枕很抢眼像是他新买的。
“坐。”他还是随意指了指,然后去厨房的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她。
她接过来,没有打开。
他也没有打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异口同声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袁祖耘愣了愣,说:“我发现自己无法再忍受下去了……这种,,所谓的‘暧昧’。”
“?”
“这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的方法,为了接近你,却又不伤害你,我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
她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但是作为我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你,我发现自己不适合这种不明所以的关系。”
是的,她在心底说,我赞同。
“起初我很害怕,”他抓了抓头发,“如果你真的不是世纷,而是世纭,如果我愚蠢地爱上了你,那么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离开你,在你觉得痛苦之前,,远远地离开你,然后就可以死心地变成另一个袁祖耘……”
“……”
“但你不是世纭,你是世纷,于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靠近她,害怕这样的自己会让她想逃,却还是忍住不去牵她的手,“尽管你几乎变成了她,可是你的眼神却没有变,那么,会让我心跳加速的这个女人,究竟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女孩,还是……眼前这个已经改变了很多的你?”
“……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她终于静静地开口,“我想跟你说的是,忘记叫做‘袁世纷’的女孩吧,像你自己说的,去变成另一个袁祖耘。”
“为什么?!”一瞬间,他愤怒了。
“因为我不爱你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说,却还是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他瞪着她,不会轻易发脾气的他被彻底激怒了:“那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跟我去电影院?为什么要帮我挡滚烫的咖啡?为什么要在我生病的时候来照顾我?为什么纵容我的所作所为?……”
“那是……”她很想说出个所以然来,但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你想告诉我说那都不是爱吗?那你告诉我怎么才算爱,你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
她抿着嘴,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他的问题她无法回答,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尽管眼里都是泪水,她却倔强地还是不看他。
“既然你肯承认自己就是世纷,为什么不肯承认你还爱我?”他声音沙哑,刚才愤怒的冲动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落的情绪。
“……”
“……”
忽然,他低下头,吻住她,轻柔却充满了力量,像在哀求着什么。
她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唇舌,以及自己那颗跳地涌动的心。
他伸手紧紧拥住她,还是那么轻柔地吻她,害怕吓到她,却又专制地不让她逃走。她变得不知所措,他温柔而有力的手臂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她不自觉地张嘴想要喊停,却被他更深地吻着,好像怎么也分不开。
她放弃了抵抗,本能地迎合起他来,她忽然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八年前的噩梦,忘记了八年来的挣扎,忘记了所有的快乐与感动,也忘记了所有的悲伤与痛苦……唯一记得的,是很多年前那个躺在山顶观星的夜晚,那一晚的星星清晰而闪亮,就像他的眼睛……
“这样……”他忽然放开她,微笑着说,“你还敢说你不爱我吗?”
她看着他,一瞬间,像是又看到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大男孩,还是那张得逞后快乐的脸,她推开他,并不费力,然后转身要走。
他连忙从背后抱住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知道他在害怕着,也许是怕她生气了,也许是怕她要走。
她苦笑了一下,她并没有生气,但是真的想走。
他又开始吻她,从耳垂到颈后,好像她每一个敏感的地方他都还记得,吻得她不由地紧张起来。
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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