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与五月》第66章


她很想问他:我带给你,究竟是快乐还是痛苦?
可是她没有问,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的手指,猜想也许两者都有,只不过是孰轻孰重罢了。
周末的晚上,世纷回妈妈家吃饭,妈妈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一边吃饭一边唠叨。
其实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永远带着一颗坚毅的心去面对。她有一次忍不住对妈妈说:“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坚强的女人。”
但妈妈却只是笑了笑:“那是你经历得太少。”
也许,妈妈说的是对的,人只有在经历过之后,才会生出面对的勇气,有些事情在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在大多数人看来是难以接受的,可是当真的发生了,我们却发现自己会比想象中坚强。
妈妈说:“坚强,其实是人的本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起来,其实坦然也会是一种可爱。
“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了吗?”妈妈忽然说。
“啊?……”
“既然承认了,就不要半途而废。”
“……”
“每个人做决定之前最重要的是自己想清楚,最后不管结果是好是坏,至少自己对得起自己。”
“妈……”
“你不要去想对不对得起世纭,五十年以后你要去见她的时候再想也不迟,现在你只要顾好自己就行了,”妈妈顿了顿,又说,“不管活下来的是谁,都要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她不敢看妈妈的眼睛,觉得很惭愧。如果自己能有她一半的果断和坚定就好了。可是她没有,于是她用力扒了几口饭,逃也似地冲了出来。
十三(2)
回到家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不出意外的,是袁祖耘打来的电话。
“在哪里?”他的开场白永远是让人没有一点头绪的问句。
“刚回到家。”
“哦,”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像在思考问题,“可以过来吗?”
“……”她没有回答,因为忽然想不到究竟该答“好”还是“不好”,她忽然……变得犹豫起来,对他、对自己以及将来。
“啊,你已经来不及拒绝我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开朗,却是故意装出来的开朗,“因为我就在你身后。”
她诧异地转过身,他并没有在身后,整个客厅是空荡荡的,带着冷清的空荡。
忽然,门铃响了,她听到电话那头的他说:“来开门吧……”
于是,她挂了线,苦笑着走过去开门。
他倚在墙上,一脸微笑地看着她,那种微笑让人有点把持不住。
她看得呆了,第一次发现他的双眼皮很深很深,好像每一次眨眼都是一种诱惑……
“喂!”他笑得咧开嘴,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吃过晚饭了吗,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回过神来,有点窘迫地让开门:“吃、吃过了……”
“我还没吃呢,”他站在客厅中央,双手插袋,“给我做碗面吧,加两个蛋,不要肉丝。”
说完,他不客气地倒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自顾自地看起来。
她撇撇嘴,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于是认命开始做起来——自从她切到了手的那次之后,他就再也不让她在面里放肉丝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喜剧节目,袁祖耘一边看一边笑,就像是没有烦恼的少年,笑容单纯而美好。
“喏……”她把面端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架上筷子,自己转身要回厨房。
可是,她的手腕却被他扣住了,扣得很紧,于是她无奈地坐到他身旁,说:“干吗,吃面也要我陪吗……”
“嗯,”他看着她,点点头,“你不记得了吗,在山顶看星星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我……”
她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会忘记呢,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放开她,捧起茶几上的面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他原本小麦色的皮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白起来,总是残留着胡渣的下巴和侧脸看上去光滑了,乱糟糟的头发如今整齐地梳在耳后——她不禁问,这真的是他吗,那个看星星时叫自己陪着他的男孩……
“我在想……”他把嘴里的面条吞下去,尽管如此,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含含糊糊。
“?”
“如果你觉得过去对你来说很有压力的话,不如我们就把对方当作是一个新认识的人,重新开始。”
“……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说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少年人的固执。
她却苦笑,是啊,当然可以,只不过那对她来说……很难。
“你可以假装我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上司,可是在工作的接触中,却发现我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我跟你的接触可不是在工作中产生的。”她忍不住提醒。
“我只是举个例子啦,”他反驳,“话说,你发现我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之后,忍不住爱上了我,接着知道我也对你很有意思——”
“——什么叫‘很有意思’?”
“就是……”他语塞,有点不耐起来,“哎呀,总之我们就好上了,而且发生了一些……成年人之间才会发生的事。”
“……”
“你不想问‘成年人之间才会发生的事’是什么事吗?”他停下来看着她。
“不想。”她第一次果断而坚决地回答。
“那好吧,说到哪里了……哦,对了,我们两个成年人发生了一些事,然后觉得对方都不错,就约家里的大人一起出来吃个饭,接着就住在了一起,然后也许过了一段时间你就变胖,十个月之后家里多一个新成员,不过当然了,在此之前你还会得到一样东西……”
“?”她看着他,心情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碗,尴尬而羞涩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只黑色丝绒的盒子,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但他还是坚持交到她手上,示意她打开。
她迟疑地接过来,鼓起勇气,缓缓打开——果然,是一枚钻石戒指。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凝重,过了很久,世纷才说:“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袁祖耘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某种程度上……你可以这么理解。”
“……”
“……”
“对不起……”她颓然盖上盒子,交还到他手里,“我现在还没办法……”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她怕伤害到他。项屿说如果伤害了一个人就代表并不爱他(她)
,可是她发现他错了,有时候,伤害也会是爱,也许是一种更深刻的爱。
“是吗……”袁祖耘失望地看着手里的盒子,没有看她。
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这样做是想要给他一点安慰。
她或许某一天她会接受这个盒子,或许到了那一天他早就离她远去……可是,她知道不会是今天。
第二天,世纷仍然没有去蒋柏烈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害怕,怕自己的犹豫和软弱会让他不耐。他就要走了,她想让他看到一个鼓起勇气重拾信心的袁世纷,尽管那也许并不是真实的她。
“我好饿……”身旁的袁祖耘翻了个身,喃喃地说到。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想起昨晚为了让他不那么难过,答应了他留在这里过夜的请求。可是他们却没有做“成年人之间会发生的事”,只是并肩躺在一起,手握着手入睡。
她闭上眼睛,可是却没有睡着,因为内心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包围,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心渐渐迷茫了,她真的可以得到这样的幸福吗——她可以吗?
袁祖耘卷了卷被子,伸出腿架在她身上,嘴微张着,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印在她的枕头上——噢,这家伙真的是那个被拒绝了求婚而一脸失望的男人吗?
她用力踢开他的腿,从床上爬起来,她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刷牙。牙刷杯子里竟然还有一支看上去颇新的牙刷,她讶然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是他干的吗,什么时候?
也许,恶劣的性格是永远无法改变……
忽然,门铃响起,她吐掉嘴里的牙膏,胡乱漱了漱口,走到门边拿起对讲机的话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可视屏幕上。
“是我,”妈妈慢条斯理地,“早上刚去了外婆那里,外婆包了很多水饺,让我给你拿过来。”
“哦……”她按下开门的按钮,脑子一片空白,像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倏地,她错愕地回头看了看卧室——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男人不是吗?!
“袁祖耘!”
她冲过去跳在他身上,熟睡的他立刻大叫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
“快,快躲起来!我妈来了……”她用尽所有力气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却不知道?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