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闻笙箫》第114章


闻笙低着头,没有回答,她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闻笙,你希望你的孩子们叫什么名字?”
闻笙抬起头,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好了:“何宴,何离。”
“宴席的宴?离别的离?很好的名字,闻笙,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他说完,电话召来齐凡,“用何宴和何离的名字,分别向汶川市捐五百万欧元。”
闻笙感激不已:“谢谢你,成先生,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成君威和齐凡听到这句话都笑了。
成君威微笑道:“不,闻笙,你才是善良的人,你是个小仙女,很无私。”
闻笙很怅惘:“如果我是神仙,我就预先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太可怕了,难以防备的灾难,对生命太不公平。”
“你错了,闻笙,最可怕的灾难从来都是人类自己造成的,难以防备并非最痛苦的事,最痛苦的事是让你知道结果,但是一切无法改变。相对于人为的灾难来说,自然已经足够公平。”
闻笙无言以对。成君威的话,永远是最有道理的,你可以不认同,但你无法反驳他。
汶川地震是将永远地镌刻在中国的历史中的一件鲜血淋漓的大事件。
它对中国的政治、经济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曾氏集团的受创就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缩影。
四川是曾氏集团的基地,曾氏的许多雇员都来自四川,甚或就来自汶川和北川周围,有些人就在地震中失去了他们挚爱的亲人。
汶川的这场浩劫让曾氏集团元气大伤,毁坏了它的多个制药基地,使股价狂跌,更重要的是,使整个企业陷入了一种震后的心理反应。再加上董事长病倒入院,整个曾氏上下都弥漫着一种灰色的氛围。
曾振中在医院急救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见公司高层,让他们尽力安抚好好抚恤和抚慰那些在地震中受灾的员工,无论如何,要给他们以生之希望,绝对不能出现自杀这一类的现象。
他见的是曾氏集团的总裁特助贺年朋,年富力强,精明能干,一向是曾振中大力培养的得力臂助,曾振中还属意将来让他接任自己的位置。
但此刻,贺年朋却是一脸惨淡地听着他的吩咐,丝毫没有往日精明能干的影子。
曾振中叹道:“年朋,无论如何,我们身为领导层,要打起精神来。”
一向很少反驳他的话的贺年朋却摇摇头,道:“人已经没了,抚恤,抚慰,都是没用的。”
“年朋,你……”
贺年朋忽然哽咽:“董事长,这么些年,我一直扑在工作上,很少有时间回家去看父母,总觉得,为人子女,能让他们晚年优裕,已经尽职尽责了。我工作忙,事业心重,没时间去看他们,那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忽然之间,大难临头,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我一直认为是对的东西,可能都是错的。我在那废墟上扒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扒着。那一会儿,觉得像一场梦,好好的城市,好好的家,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曾振中没想到贺年朋也身罹大祸,一时间也老泪纵横。曾家在四川的家,何尝不是尽毁?
“董事长,处理完抚恤这件事,我想向您辞职。我现在的状态,暂时不适合工作。”
曾振中没料到贺年朋会想辞职。贺年朋出身寒门,父母供他读到研究生,不容易,他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大孝子。他因为工作的关系长驻北京,父母不愿来京,贺年朋自己家里还在租房子的时候,就给父母在四川买了别墅,在父母身上最是舍得花钱。
曾振中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就算我现在已经准了。你想开一些,好好休息休息。”
贺年朋向病床上的曾振中深深鞠了一躬:“这么多年,感谢董事长您的栽培。如果有机会回来,我还是愿意追随董事长您身后,为曾氏服务。”
就在这时,护士小姐来报:“曾先生,您有新的访客。”
曾振中道:“年朋你先回吧。”贺年朋离开病房。
曾振中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已经吩咐姚秘书,访客能挡驾的就挡,挡不住的再放进来。现在,既然护士小姐通报有访客,那这个访客一定不一般。
进来的是成海岩,他的手里还牵着着成嫣然,然然的怀里抱着一束花。他们刚下飞机,直接来了医院。
“曾先生,我带然然来看看您。”
“改口改得真是干净利落,连一点惯性都没有。成海岩,你的头脑像是有机械在控制,生离死别,天崩地裂,你从不失态。”
成海岩微微欠身:“失态没有任何用处,保持冷静才可寻求解决之道。”
然然从美国手术完毕回来以后,这是曾振中第一次见到她。曾振中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吩咐护士:“来,让我坐起来。”
护士开动控制器,让病床的床头升起来一些,又给他背后垫了个枕头。
曾振中对然然道:“来,然然,让外公看看。”
但是成嫣然只站在爸爸身边,黑黑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曾振中,不肯挪动脚步。
成海岩向曾振中解释:“然然受了刺激,有些自闭,我在请心理医生慢慢地治疗她。另外,过去的有些事情,她记得不太清楚,所以可能对您的印象,不像从前那么熟悉。”
他弯下腰,对女儿道:“然然,外公很想念你,去跟外公说说话,好吗?”
然然对医院这样雪白的环境有一种恐惧感,只是抓着爸爸的食指不放,她手小,握不了爸爸的手,就只握一根食指。手术前后,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爸爸。所以,然然对成海岩的依赖比从前强烈了许多倍。
从美国回来以后,然然无时无刻不跟在爸爸身边,成海岩开会,她就坐在小椅子上在一边等,总之要让爸爸处在她的视线内。
“怎么?然然不认识外公了?”
成海岩轻轻推了推女儿的肩膀,然然终于走上前去,右手还牢牢地抓着爸爸的手指,但把左手抱着的花束放在曾振中枕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在曾振中的脸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小声地叫了一句:“外公。”
曾振中听到这一声“外公”,心里一酸,柔声道:“这么说,然然还认得外公呢。”
然然点点头。
曾振中伸手握住外孙女的一只手,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对成海岩道:“你的恒基怎么样了?”
成海岩答道:“举步维艰。”
曾振中点点头:“你已经很厉害,心分二用,以弱敌强,还足可自保。你若有心在商业圈里发展,不出几年,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商业王国了。”
成海岩做生意不太专心,他是知道的。
成海岩淡淡一笑:“恒基还在生死线上徘徊,只要您再一声令下,想必破产的可能性立即超过五成,这样的情境之下,何必谈什么将来的王国?”
但是曾氏现在元气大伤,上上下下一片愁云惨雾,连贺年朋这样的爱将都已经请辞,曾振中何来心力再对付恒基?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将来必定是你们的天下。我们这些人,都是一把老骨头了,承受不住外界的打击。”
成海岩没有接他这句话,注视了病床上的曾振中一会儿,道:“您好好休息,我带然然回去了。如果您想见她,随时可以给我电话。”
曾振中点点头,放开然然的手,看着外孙女乖乖地偎在她爸爸身边,被带走。
成海岩轻轻关上病房的门,曾振中盯着他们父女离去的病房门口,看了很久。
人生如此变幻不定(下)
曾振中在几天后离开医院,回家休养。曾焱抛下华讯科技的事务,一直陪在他身边,给老爷子推轮椅。这一次,曾振中没有拒绝他眼中的逆子。
晶晶已经不在了,要回然然的希望也不大,看现在然然的情况,即使成海岩愿意放弃女儿,不见得小孩就愿意离开她爸爸。曾焱是他唯一的血脉,还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
也许就像贺年朋说的那样,大难临头时,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人们才幡然省悟。这么多年他一直为曾焱的叛逆痛心疾首,但换个角度,也许曾焱也在因为他的保守专断而痛心疾首。他们父子相比,谁给谁的生活造成了更大的伤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一定要分出个胜负,为什么一定要是他折服了曾焱呢?这个世界终究由下一代接掌,他们这一把老骨头,已经老迈颓唐,经受不住外界风雨的打击。
清晨,曾焱推着他的轮椅在花园里散步。这个工作并不一定非要曾焱来做,但曾焱不放心父亲的心理状态,觉得此时此刻,还是自己陪在他身边比较安心。
“曾焱,你认为成海岩这个人,才干怎么样?”
老爷子已经很久没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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