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奇劫(下)》第11章


第五章
外头的雪还在下。
寝宫内,两人的感情却在升温当中。
他们并卧在榻上,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闭上眼皮,宛如交颈鸳鸯,享受著眼前这宁静温馨的一刻。
“对不起。”皓月忽然开口。
琅邪嗅著一撮垂落在雪白肩头上的乌黑青丝,“为什么要跟朕道歉?”
“因为英妃的事是我误会你了。”当时她气愤的指责他的无情,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牺牲,现在想一想,他是有苦说不出。
他撇了撇弧度优美的嘴角,“那件事朕已经忘了。”那女人居然敢给他戴绿帽子,没立刻将她处斩算是开恩了。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英妃会……”猛地打住话语,想到一个可能性。
“你猜得没错。”琅邪冷哼。“以为怀了个野种就要朕认帐,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皓月侧过娇躯瞅著他,“可是孩子也是无辜的。”
“朕可没要她打胎,已经算是仁慈了,是她自知罪孽深重才寻短见,与朕无关。”他悻悻然的说。
她轻喟一声,“为什么这么傻呢?”
“那是她自己造成的结果,怨不得朕。好了,别净谈这些会让朕不开心的事,说个故事给朕听一听。”
“你不是最讨厌听我说故事的吗?”皓月失笑的问。
琅邪扬高嘴角,打趣的说:“谁教朕今儿个心情好,所以愿意洗耳恭听。”
“那我是不是要说谢王上恩典?”还没说完,她已经先笑翻了,这些古人的用词总是会让她发笑。
他朗笑数声,“哈哈……爱妃不用客气。”
笑了一阵,皓月偏著螓首,认真的搜寻装在脑袋里的故事,既然他有兴趣听,可要好好的利用,自然要讲个有用的,足够让他自我反省的故事才行。
皓月娇瞠一眼,“不管我说什么故事,你都不会生气?”
“朕会学著当个有肚量的君王。”他笑谵的说。
她笑意晏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当然,君无戏言。”
清艳的笑靥忽然敛去一半。
“在想什么?”琅邪非常好奇她的小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跟其他女子如此的截然不同。
“我从来不知道君无戏言这句话居然这么沉重。”皓月语重心长的轻喃。“就因为你是君王,一旦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来,所以更要格外谨慎。”
琅邪低笑一声,“朕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了,你再不说故事,那朕只好另外找别的事来做了。”说著就要付诸行动。
小脸登时又羞又恼,“我想到一个故事了。”
琅邪笑不可抑,佯装遗憾状。
“朕就先听你说完,若是不好听,那朕可要好好处罚你了。”他暗示的笑说。
她红著脸瞪他。
“还不说?”琅邪继续逗她。
皓月这才清了清喉咙,表情一整,顿时严肃起来。
“在某个地方有位孝顺的媳妇,侍奉婆婆十分恭敬谨慎,婆婆非常感动,可是又想媳妇为了奉养她,每天勤劳工作,真的太辛苦了,她老了,何必为了爱惜晚年,拖累了年轻人,于是那天夜里便悬梁自尽了。
“没想到婆婆的女儿一状告到衙门,说是媳妇杀了她娘,官衙便拘捕了媳妇,还严刑逼她认罪,孝顺的媳妇不堪刑求的痛苦,被迫承认诬陷的罪名。当时的狱官便对郡守说:‘这位媳妇奉养婆婆十多年,孝名远播,必然不会杀了自己的婆婆。’无奈郡守就是不听,狱官据理力争无用,便失望的离开了。”
听到这里,琅邪的表情也变得凝肃沉敛。
她没有停下来,一口气把故事整个说完。
“……那位孝顺的媳妇死后,城中忽然发生干旱,三年不雨,后来新任的郡守到职,先前的狱官便出面说:‘那名孝妇不该死,前任郡守冤枉好人,将她杀了,灾祸就是从此引起。’郡守立刻亲自到坟上祭奠,并在坟墓旁设立表碑,此时天空马上下起大雨,那年便五谷大丰收。”
琅邪沉声斥责,“若曌国有那样昏庸的郡守,朕非要他的脑袋不可!”不过转念又想,氐宿城的例子已经证明他确实可能任用到那样的昏官,那么百姓们不是有冤无处申了吗?
“虽然那位婆婆也太糊涂了,原本想帮媳妇的忙,到最后反而害了她,不过最可恶的应该是那名想要屈打成招的郡守,若不是新上任的郡守明察秋毫,化解了冤气,否则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受苦了。”
她说得愤慨。“我们姑且相信每个官员都是真心为百姓做事的好官,可是万一真的有人被冤枉了,又无法查明真相,日子久了便会形成民怨,到时百姓们心里会怎么想?他们不会怪罪那些官员,而会把矛头指向高坐在龙椅上的曌国君王。”
感受到她略带怨气的目光,琅邪竞有些心虚了,活像那孝妇是他害死的。
“朕订立严刑峻法,也是为了让曌国的百姓过得安定。”
她不假辞色的反问他。“如果百姓有的是被冤枉的,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小错,就该自认倒楣,白白的枉送性命吗?”
“朕相信……”
皓月俏颜一板,翻身坐起,“你敢保证真的没有百姓因而冤死?”要不是怕害了那些人,她真想一一数落给他听。
“你这是在强辞夺理。”琅邪老羞成怒的挥开纱帐,掀被下床,“子婴!子婴!”大喊著内侍总管进来伺候。
候在外头的子婴快步进门。“王上。”
“朕要准备早朝了。”
子婴旋即又问:“那么王上要在这儿用膳吗?”
“不必了。”琅邪嘴硬的说。
他愣了一下,“是。”连忙上前伺候,帮拉不下脸的主子著好衣装,心想这种状况wωw奇Qisuu書网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准是皓月姑娘又说了什么惹王上不悦,不过隔了两天,王上还不是又自个儿送上门来。
坐在纱幔后头的皓月不由得叹了口气,还说要当个有肚量的君王,才说他两句就翻脸了,看来想改变他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不过即便是再刺耳的话,只要是对的,她还是要说,直到他听进去为止。
御书房内站了一排的大臣,以丞相为首,心思各异。
“王上,这万万行不得,请王上三思。”
若是郡守的权力因此削弱了,那他安插在各城的心腹不就手脚施展不开,对他有弊无利。
琅邪冷眼睇著丞相,心里不是不清楚他在盘算什么,朝中的文武百官被他笼络的不知有几个,真可以说是权倾朝野,甚至直逼他这个君王,对他更不能不防。
“爱卿的意思就是任由郡守继续独揽大权、作威作福,仗恃著天高皇帝远,朕看不到也管不著,百姓也只有屈服的份了?”
那天早上和皓月不欢而散,心里虽然气恼,不过琅邪也知道她说的没错,他无法保证真的没有冤案,没有百姓受了冤屈而被处死,无论是福是祸,端看郡守如何审判,也考验著郡守的智慧,如果他真的任用的是个昏庸无能的官员,那么百姓的冤屈自然得由他来受了。
他想了一夜,终于做出这样的裁决。
“王上多虑了。”丞相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弯。“有御史中丞监督各城的郡守,绝对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琅邪在心中冷笑。“爱卿忘了几个月前才被朕下令处斩的氐宿城郡守了吗?听说他还是爱卿的学生,却是干尽了亏空公帑、中饱私囊的丑事,看来一向公正无私的爱卿也难免有护短徇私之嫌。”
丞相连忙惶恐的下跪请罪。“微臣知错!”
“爱卿可是朕最得力的臣子,朕怎么会怪罪于你呢?”琅邪一脸似笑非笑,“何况郡守本身公务过于繁忙,难免有疏漏之处,朕决定再增设两名郡尉从旁辅佐,要是真有大事,也好多个商量的对象,免得百姓对朕有诸多怨言。各位爱卿,你们说朕考虑的有没有道理?”
其他的大臣不敢说个下字。
“王上英明!”
琅邪森冷的笑睇著跪在跟前的丞相,“爱卿的意思呢?”对付这只老狐狸得步步为营,恩威并施。
“微臣自然遵旨了。”他咬著牙,暗恼在心。“不过每座城增设两名郡尉,总共多了十四人,对目前的国库将是一笔很大的花费,也许明年王上应该下旨加重赋税。”老百姓反弹的声浪越大,对他就越有利,如此一来,不怕他们不起义造反。
紫色袍袖略微抬高,制止丞相的建议。
“朕不打算加重赋税。”琅邪亲眼看过老百姓的生活,就算逼死他们,也缴不出银子来。
丞相表情微变,“王上。”
“朕打算重整军队,将原本二十万大军缩编为十五万,兵贵在精不在量,要那裁撤下来的五万人回自己的家乡去,好好的过活,至于其他细节,朕改日会召太尉进宫商量。”
这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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