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怕了你》第24章


“我透过莎莎跟他大哥邀了好几次,他都不肯答应,我本来还想,他说不定会放我鸽子。”
“他是不是很不想回来啊?”
“你说呢?”李丹蔻不答反问。
汪蓝黯然。她默默抬头,望向台上的黎明淳,整场婚宴,他一直恰如其分地扮演钢琴师的角色,一首接一首地弹,弹的,都是些耳熟能详的世界名曲。
“为什么不弹他自己作的曲子呢?”她喃喃低语。
“怎么?你想听?”李丹蔻笑问。
她默默点头。
“为什么?难道这些不好听吗?”
“也不是不好听,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他变得好陌生。”汪蓝幽叹一声,眼神朦胧。
这一年来,她听遍了每一首他作的曲子,每一段旋律都像烙在她心版,那么深刻而熟悉,熟悉到她几乎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可今夜,他弹古典、弹爵士,就是不弹他自己作的曲子,她忽然发现,他离她,好远好远,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还是当初她爱上的那个男人。
他是不是忘了她了?所以才不再弹那些想着她而写的曲子?
他已经不爱她了吗?
一念及此,汪蓝蓦地心慌意乱,僵着身子,揪着裙摆,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捱到李丹蔻换上送客的礼服,台上的黎明淳忽然弹起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
缠绵温柔的旋律,听来很陌生,却又奇异地很熟悉,每一个音符都像颗石子,在她心湖激起圈圈涟漪。
是他新作的曲子吗?是吗?
汪蓝脑子一阵昏沉,不知怎地,这旋律宛如魔咒,召唤着她。
她抛下陪伴新娘送客的任务,茫然转过身。
“你去哪儿?”赵蒂蒂吃惊地想拉住她。
“别拦她,让她去。”李丹蔻阻止赵蒂蒂。
“可是……”
“让她去吧。我表哥等这一天,可是等好久了呢!”李丹蔻目送好友的背影,樱唇扬起神秘的浅笑。
汪蓝对这一切浑然不觉,迈开步履,游魂似的飘上台,飘向那个正专注弹琴的男人。他扬起眸,明明察觉了她的到来,却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拨弄琴键。
有些宾客注意到这一幕,好奇地注视他们。
汪蓝不管,不管有没有人在看,也不管自己这举止是否太过怪异,她只是静静凝视着黎明淳,凝视着那双在黑白琴键间优雅翻扬的手。
终于,他轻轻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她屏息看着他,心跳如擂鼓,深呼吸,鼓起勇气打招呼。
“嗨。”
他侧抬头,漫不经心似的瞥她一眼。“嗨。”
那眼神,带着任何一丝依恋吗?汪蓝不敢确定。
“你好吗?”
“不错啊。你呢?”
“还好。”
沉默。在她回答之后,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汪蓝局促地站在原地。他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好像不怎么高兴见到她的模样?他不再喜欢她了吗?
“这首曲子是你新作的吗?”她仓促地找话题。
“嗯哼。”
“曲名叫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爱情解药。”
她一震。“爱情……解药?”
他点头。“怎么样?好听吗?”
“好听。”
“那就好。”俊唇邪挑。“不枉费我花了一年时间把它给写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出走一年,就是为了写这首曲子?”
“正确地说,我是去寻找爱情的解药。”
“你找到了吗?”
“你说呢?”他不正面回答,只是淡淡一笑,那难以捉摸的笑意啊,令她的心发慌。
他的意思是他已经找到解药了吗?他,不再爱她了吗?
汪蓝惶恐,冷汗涔涔。“你——”
“你似乎该陪新娘去送客了。”黎明淳好整以暇地打断她,没给她追问的机会。
“那你呢?”她瞪着他,喉咙发干。
“我也该走了。我今晚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他起身,准备走人。
她不敢相信。“你就这么走了?”
“再见。”右手率性一摆。
她瞪着那潇洒自若的背影,脸色一寸一寸刷白,呼吸一分一分凝滞。
他要走了,他又要离开她了。
一年前,他不说一声就远走他乡,只留下张字条,如今他们总算“有缘”再见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在他身上,她找不到一丝与她重逢的喜悦,只有冷淡的漠然。
他真的,已经不爱她了吗?
汪蓝喉头一酸,眼眶泛红,她伸出手,徒劳地想留住他如流云飞逸的身影——那身影,愈来愈远、愈来愈淡,她朦胧的眼就将无法抓住。
“爱情没有解药!”极度的痛楚,令她冲口而出,嘶哑的声嗓,在人声鼎沸的厅里听来格外无助,几乎带着绝望意味。
黎明淳凝住步伐,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他停下来了!
汪蓝喘息,来不及松口气,急急冲到他面前,仰起苍白的容颜直视他。
“你刚刚说什么?”他再问一次。
“我说,”她颤着唇。“爱情没有解药,所以你一定不可能找到。”
剑眉一扬。“哦?”
“是、是真的!”她狂乱地喊,狂乱地想说服他。“我曾经也以为爱情有解药,甚至以为自己可以调配出来,但我错了,这世上根本不会有这种东西,不会有的!”
“为什么不会有?”
“因为……因为爱情不是生理现象!”她急切地抓住他衣襟。“它跟什么激素或费洛蒙的分泌都没关系,它、它是一种心病,心病是没有药医的!”
“那该怎么办?”他低声问。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她真的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汪蓝呆了呆,却无暇细想,她甩甩头。“心病没有药医,所以……所以你只能去找那个让你的心生病的人。”
“找他做什么?”
“问他,能不能救救你?”她凝睇着他,很认真地说道:“你要把心交给那个人,请他好好地收藏,别让它再生病了,更别摔碎了它,因为它很脆弱很脆弱,禁不起太多伤害。”
“这大道理是你这一年来领悟的吗?”
“是啊。”她热烈地点头。
他深深望她。“你的心生病了吗?”
“嗯。”她更加用力地点头,左手还抚上自己的心房。“这里,病得很严重很严重,已经一年了,丝毫没有痊愈的迹象。”
“你想它什么时候会痊愈呢?”
“我不知道。”她摇头,顿了顿。“我只能问你。”
“为什么问我?”两道剑眉挑得好高。
“因为你就是那个让它生病的人。”她重重喘一口气,迷蒙的眼睇着他,不顾一切捧出一颗真心。“黎明淳,你愿意收留我的心吗?”
他默然。
他不愿意吗?
绝望的泡泡在汪蓝胸窝里泛滥成灾,她感觉自己几乎要被淹没。
“跟我交换你的心好吗?”她哀伤地恳求他。“我答应你,你的心,我一定会好好地收着,一辈子细心照料它。我不会再伤害它,也不会让它生病,我会把它当做我最重要最珍贵的宝贝——这样可以吗?”
他微笑。
她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没看错吗?那飞扬的唇角,是在笑吗?
“黎明淳,你……在笑吗?”她傻傻地问。
隽朗的笑声进落,他笑得豪迈爽朗。
他真的在笑?
汪蓝迷惑地直眨眼,片刻,她认出黎明淳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森沉,反而亮着某种类似温柔的光芒。
“我不能跟你交换。”他忽然说道。
她呆看他。“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交给我的女神了。”星眸调皮地眨呀眨。“她从来不曾还给我。”
他说什么?他的意思是——
汪蓝心念一转,忽然懂了。
原来他一直在逗她,一整个晚上,他都故意装酷在逗她。
“你好坏啊!”她忍不住握起粉拳捶打他胸膛。“你又欺负我!讨厌啦,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我有说过喜欢你吗?”黎明淳笑着捉住两颗小拳头。
“你别想耍赖,我都知道了。”汪蓝气呼呼地嘟起小嘴。“丹蔻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连你们跟那个塔罗大师串通来骗我的事也说了。你好卑鄙、好坏,串通大师说那什么预言来整我!”
“要是不来这么一段预言,你会注意到我吗?”黎明淳自嘲地撇撇嘴。“恐怕你会跟大学时候一样,把我这个邻居当空气。”
“我哪有把你当空气啦?我只是……不小心没注意到你而已。”舌尖俏皮一吐。“人家那时候满脑子只想着念书求知嘛。”
“你啊!”黎明淳轻声一叹,又无奈又宠溺地掐掐她柔软的颊。“算我怕了你了。”
汪蓝心口一甜,方才还含着泪光的眼此刻已是雨过天晴。她松开黎明淳的衣襟,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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