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手医仙》第17章


“吃了药也一样好不了,妳瞧我这手已瘦得见骨,还有多少时日可活?”他现在是拖一天算一天,等着九泉底下见先祖。
“胡说!你不会有事、有月涵这么好的媳妇照顾你,你怎么敢狠心撒手。”掩过面,她不让夫婿看见她暗地拭泪。
一天天的恶化,一天天的衰弱,她看在眼里怎会不知他的身子大不如前,只剩一口气硬挺着?但她就是不认,想着不认就能留住人。
“娘,照顾爹是媳妇应该做的事,没有你们二老的收留,月涵早就不在人世间了。”谷月涵语气轻柔地说着,无怨无悔。
事亲至孝众所皆知,街坊邻里津津乐道,只要一提杭家大儿媳,无不竖起拇指赞叹孝风可行,妇德典范,足以为女子楷模。
不论出嫁前或守寡后,她所表现出的德行,皆在在显示大家风范,不但严守礼节,自律甚深,亲奉汤药不假他人之手,甚至一手掌理杭家内务,使其井然有序,是不可多的贤媳孝妇。
“嗟!说什么傻话,都是一家人,没了妳,我们二老的日子才难过,妳就像我们自个女儿,别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要不是舍不得,她一定以嫁女儿的心情再为她觅一门好亲事。
“多谢娘对媳妇的疼惜,我感念在心。”婆婆一直像她另一个娘亲,总对她关怀备至。
周氏笑笑地拍拍她的手。“看看咱们的月涵多乖巧,老爷子,你就别为难她,按时将药给喝了吧。”
清理过的地面不见半点残屑或药草,一阵清雅淡香从屋外飘入,冲淡了苦涩的药味,带来令人心旷神怡的淡淡香气。
一株月桂倚墙而立,一朵朵纤雅小白花占满枝桠,风一拂过,摇曳生姿,煞有小家碧玉的娇羞。
“喝那么多乐干什么?累得大伙儿为我烦心,你们就别瞎忙和了,让我安静的死去吧。”省得拖累别人。
周氏立即板起脸训斥,“你又在说什么浑话?!你这小病咱那小儿还看不在眼里呢,等小二子回来,你想多躺几天也不成!”
小二子是杭君山的乳名,因他排行老二,而已逝的大哥则为大子儿。
闻言,正在重新为公公倒药的谷月涵素手忽地偏了下,让少许药汁溅出碗外,烫了指头。
“什么?!妳几时通知他的,我不是说过不要让他知晓我身染重病的事吗?妳怎么又自作主张!”
“你这条命就靠着几帖药吊着,我能不知会他一声吗?要是你和他大哥一样有个三长两短,他……”准自责得无以复加。
“老太婆!”杭远云低喝,不许她多言。
瞧见媳妇黯然神色,她一时间也不舒坦。“月涵,婆婆我不是有心提及妳的伤心事,妳可别在意。”
“我明白,媳妇与夫君无夫妻缘分,怨不得人。”这是她的命,不能不认。
况且……她跟丈夫也不是因爱而婚,婚后自是没有浓情蜜意,只有如水般淡淡的依赖,其实,她一点都不遗憾有这样的结果。
两年的婚姻,她没有留恋。
“妳能明白事理就好,不枉我疼妳一场。”周氏的慈祥面容在面对丈夫时又是一副恶婆娘嘴脸,刀子口豆腐心。“你呀你,学学媳妇的知进退,别一天到晚说自己活不久。咱们的儿是鼎鼎有名的神医,要是他连自个的爹都治不好,岂不是贻笑天下,让人不再相信他赛神仙的医术。”
其实,她也害怕儿子赶不及,特地令人快马送信,希望他能早一点返回家门,让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丈夫能等得及他医治。
夫妻这么多年,她当然明了夫婿在想什么,当年大儿子死得离奇,没能让小二子赶得及,这事搁在儿子心头是个不能说出口的痛,丈夫就是想得多,怕小二子也没法子救他,心里更难受,这才不愿让小儿子知情。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这两父子心口的伤还痊愈不了,一个自责不已,怪自己力有未逮,一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怪谁都无济于事,暗将丧子的痛往心窝里藏,就怕活着的人伤心。
“妳说够了没,唠唠叨叨地让我胸口发闷,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一会儿。”儿子要回家,他是忧喜掺半,心儿一分为二,拉扯得厉害。
“不行。”她手一扠腰,朝媳妇一使眼色。“药先喝完再说。”
“妳……咳咳,不喝!”他嘴里全是药味,连呼出的气息都是苦的。
年老病缠身,又长期卧床,闻药色变的杭远云不是不想复元,而是药吃多了也会心生畏意,尤其是不见起色,难免更加排斥。
有些药性会改变味蕾,一天三、五帖药下来,食物的美味在他口中已经麻木,他尝起来都是苦的,已许久不知其味了。
与其这样活着,不如不活。
“老爷子,你……”不喝药,还能撑上几天?撑得到小二子回来吗?
正当周氏愁眉苦脸地想劝丈夫多为小辈想一想,眼神一使要媳妇强灌几口时,屋外忽然传来闹烘烘的声响,还夹杂着欢喜声。
是谁来了吗?怎么一个个仆役都往拱门外跑,满脸欢欣地迎接?
周氏纳闷着,却也没空去凑热闹,当务之急是让夫婿喝下药,其他的事都属小事,没有什么急过一家之主的病情。
于是她和谷月涵合二人之力,婆媳俩费尽心思要顽固的老头张开嘴,不让他和自己过不去。
“秋石滋阴带火,用于骨蒸劳热,咳血,噎食反胃;唐本草袪风,利湿,活血止痛;琥珀镇惊女神;雷丸杀虫消积……这十七种药材确实是上等,可混在一起使用却十分伤身。”
一道清冷女音幽幽扬起,似秋霜拂面,透体清凉,又若杨柳垂湖,清净澄碧,给人冷中带暖的安适感。
两人同时转过身。
“姑娘妳……”
好美的女子,眉若春柳眼似星辰,朱唇不点而红,欺霜赛云的白嫩脸蛋……哪来的九天玄女呀?
“即使无病之身日日饮其乐,不出一年必吐血而亡,五脏六腑俱腐。”是谁开的歹毒药方,竟以药为毒……是在向她下战帖吗?
“姑娘是大夫吗?”周氏听她说的一席话,惊得冷汗直冒。难道她一直在加害丈夫?
“小有所学。”她学医是兴趣,不能算大夫吧。
“那妳能治好我家老头吗?”对方刚才说得头头是道,兴许能帮他们一把。
“娘,她是孩子为妳找的好媳妇,医术不在我之下,经她判定的病症,无不药到病除。”清朗的笑声人未到,声先至,风尘仆仆的杭君山一脸疲色,身上衣裳微带尘埃,不疾不徐地跨过高起的门坎,来到娘亲面前。
“你……你……我的儿呀!你可回来了,娘日盼夜盼,终于盼得你归来了。”周氏哭着抱住爱儿,思念之情难以抑制。
“娘,妳别勒死孩儿了,先让我为爹把个脉,看他究竟生了什么病。”
杭家二少爷回来了。
沸沸腾腾的欢呼由里传到外,丫头、奴婢、仆役,乃至于厨房里打杂的小厮,上上下下莫不欢喜地笑咧张嘴,更加勤旧的整理里外。
最高兴的莫过于最疼爱小儿子的杭远云,形色枯槁的他瘦得只剩下皮连着骨,两眼凹陷,好像快断气似的,一见到儿子走近,睁大的双眼多了一丝元气,彷佛一下子全好了,可以下床走动。
但事实上,他连抬手的气力也没有,眼中虽多了神采,可病体危急,类似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说话有力却夕阳斜照。
见状,杭君山立即为他诊脉开单,同时命人抓药,熬炖汤药救急,先吊着一口气再慢慢医治,不敢操之过急,怕适得其反。
不过再好的药物也比不上邪手医仙一颗回魂丹,它味道清甜,带着百花香气,入喉顿生甘津,舒神悦气,一滑过胸腔落入胃袋里,那花香味反升不降,直通天灵台。
等把完脉,当今最有名的两大神医立即入室商讨病情。
“妳发觉了吧,爹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杭君山语气中透着一丝沉重,不敢相信自己若晚回来了一步会是什么光景。
“是毒,也不是毒。”药能救人,亦能害人;毒能伤人,也能治人。她跟师妹所学其实是相辅相成。
“此言何故?”莫非她发现他遗漏之处?
下意识的,苏写意揉开他眉间皱折,柔声问:“你见过南疆一带的苗族吗?”
“去过几回,但我确定爹体内的毒并非蛊毒。”他大掌包覆细白柔荑,来回搓抚,像是能为他安定心神。
“是血丝虫。”师妹常将它混在蛊尸中,且跟她要血丝草,制成七草七蛊毒。
“血丝虫?”听都未曾听闻。
“这种虫原本是吸畜生的血为生,数目若不多反而是益虫,牠会吸取牛羊马等动物肠胃里的微量毒性,让牠们更为强壮。”血是主食,但毒性却是诱因,有如孩童嗜糖。
“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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