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伴樵郎》第11章


于樵到屋后转了一圈,抱出一个小竹篓子。“这是山里的香菇、野菜、果子,都是小蝶爱吃的,你帮她带回去吧!”
“哇!还奉送山产?”钟融风示意家丁收下,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大个子,还有这位老伯伯,多谢你们照顾舍妹了。”
于樵没有响应,只是看着天际的斜阳。
这大个子好象不太开心呢!钟融风只好自顾自地道:“这个……我爹娘很担心,我们的马车就停在村子里,一定要连夜赶回去……”
“二哥,你很吵耶!”蝶影开门出来,已经换回她的女装。
“原来你的衣服还在啊!”钟融风稍微喘一口气,他可得编一套完整的谎言来掩示蝶影的行踪,否则让父亲知道妹妹跟两个男人住了一个月,不气疯才怪。
“你的衣服还不是在你身上?”蝶影气呼呼地和他抬杠。
“咦!你头上有一只蝴蝶?”钟融风伸手要赶,那蝴蝶却是纹风不动。
“你头上才有苍蝇啦!”
钟融风忙摸了一下头顶,不知道把苍蝇赶跑了没?
蝶影走到于笙面前,蹲下道:“伯伯,我走了,您要保重身体。”
“好孩子,回家后要听爹娘的话,不要再任性离家出走了喔!”于笙慈爱地嘱咐着。
蝶影点头应诺,又走过去拉于樵的手,他仍是用力摸摸她的头,“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跑累了要休息,可不要只顾着玩!”
钟融风在一旁痛苦地捶胸顿足,妹妹跟这个大个子拉拉扯扯,连睡相都教人看过,要是传了出去,妹子就别想嫁人了。
“大妹,那蝴蝶怎老是停在你头上?”
“二哥,你才几岁就视茫茫了?”
“唉!我每天帮爹查帐,眼睛的确有点花了。”钟融风揉揉眼:“呵!原来是一只木头蝴蝶,真是精细呢!”
“再看清楚,什么木头蝴蝶,是竹蝴蝶啦!”
“管他蝴蝶苍蝇,走了、走了!”
钟融风推着蝶影上马,自己也跳上去,抱紧了蝶影,和家丁纵驰而去。
“伯伯,阿樵哥哥,再见了……”蝶影频频回首,声音由晚风飘送而来,荡漾在空蒙的山林之间。
蹄声远去,终至杳然,而娇甜略带难舍的声音也远扬了。
于樵望着马蹄扬起的尘沙,回过了神,拖着装山猪的竹篮往屋后去。
“你没问她住在哪里?”于笙开口问道。
“没有必要问,她本来就不是属于白云山。”
不知何处来,未知何处去,既是城里的大小姐,就不可能和樵夫终老白云山。
他问了她的住处又如何?他能去找她吗?
宏亮的歌声传了出来,响彻夜空:“告别哥哥,骑上白马,神采飞扬回家乡哟!红红落日,快快马蹄,千里奔驰见爹娘哟!”
儿子这么快就忘了小蝶吗?于笙摇头苦笑,他们父子是同一个性情呵!就像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忘不了阿樵的娘。
他撑着竹凳子走进屋内,点亮了秋夜里的孤灯,继续雕凿那未完成的竹观音。
第五章
“我是一只迷途雁哟!飞过白云,茅屋歇息,安安稳稳睡一觉哟!枕头软软,被子温温,我的哥哥伴我眠哟!”
“大小姐,你唱得很好听,可是,能不能请你下来?”小秋仰着头,痛苦地哀求着。
蝶影高高地坐在大树上,两脚悬空荡呀荡,一限望过了好几个院子,也看到了城外的连绵青山。
“这上头挺好的,小秋、小冬,你们要不要一起来看风景?”
“大小姐,你真会爬呵!”小冬好懊恼,她只不过一下子没拉住大小姐,就让她爬上庭院里最高的一棵树。
“上面空气很好,快来,这里还有位置。”蝶影拍拍身边的树干。
“大姊姊,我要爬爬!”底下一个稚嫩童声兴奋地叫唤着。
“虹妹妹,是妳呀!”蝶影一跃跳下树,吓得小秋小冬掩面尖叫,再偷偷张开指缝时,大小姐已经抱起了小妹妹。
虹影才两岁,走路都还不稳,蝶影抱她转了一个圆圈,亲着她圆嫩的胖脸颊:“树上有小鸟儿,大姊姊带你去看。”
“好耶!好耶!”小小的脸蛋堆满笑容。
“大小姐啊!”小秋和小冬同时惨叫,双手双脚拉住蝶影:“你不能带十二小姐爬树啦!”
“哎!我只是背虹妹妹看鸟巢,你们不要这么激动啊!”
“爬爬!爬爬!”虹影一径儿叫着,她不懂几个姊姊在拉扯什么。
“哎唷,蝶影啊!”随着这声惊叫,一个风姿绰约、扭着双臀的女人跑了过来。“你要带虹儿到哪儿?”
“四娘啊!我带她上去玩玩。”蝶影的指头住上比了一比。
“上去?”四姨娘见到那棵几丈高的大树,险些晕了过去,她赶紧伸手抱回女儿。“虹儿,来娘这里……”
“不要,虹儿爬爬!”虹影死命缠住蝶影,不让娘亲抱。
“蝶影呀!”四姨娘掏出丝巾拭汗,不忘抚着心口。“不是四娘要说你,可你爹叫我要好好教你打扮穿衣,你怎么还穿得像男孩子似的?我昨天裁给你的衣服呢?”
“选妃的事情不是没了吗?爹说我这双大脚丫子在书面初审就剔除了,我还学打扮穿衣作啥?”蝶影玩着虹影的胖小指头。
“姑娘长大了,总是要嫁人,你是钟家的大小姐,早有许多人家来讲亲事,你也要有个姑娘家的模样呵!”四姨娘苦口婆心地劝着,心想幸亏女儿年纪小,不然跟这个姊姊学了坏榜样,届时她可苦恼了。
蝶影却是另一番心思,她想到阿樵哥哥从来不管她像不像姑娘,他陪她在山林奔跑,带她过着神仙般的山中生活,虽然穿的是粗布衣,吃的是粗茶淡饭,但她不怕把衣服弄脏弄破,更不必管那什么端庄的吃相,在白云山里,她可尽情地做个自由自在的小蝶。
唉!都已经回来三个月了,她好想念阿樵哥哥喔!
趁着蝶影发呆,四姨娘抱回哇哇大叫的虹影。“蝶影,快回房把这套衣裳换了,呆会儿被老爷见到,你可又要挨一顿骂了。”
蝶影扯扯衣角:“这衣裤好爬树,我才不换。”
“你还要爬?”四姨娘瞪大眼,抱紧了蠢蠢欲动的虹影。“小秋、小冬,劝劝你们的小姐呵!”
小秋和小冬翻着白眼,摇头表示放弃。
眼睁睁看着蝶影手脚并用,又要爬上大树,院子的月洞门边传来呼喝声:“蝶儿,妳再爬,我就扒了妳的皮!”
“是老爷和大姊!”四姨娘喜出望外,这蝶影别无克星,只有她的爹娘才能治得了她。
大夫人燕柔伴着钟善文走来,她逗了逗虹影:“虹儿真可爱,跟三妹一样水嫩嫩呢!”
四姨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叫大姊儿笑了,虹儿,叫大娘呵!”
虹影摇着小胖手,还是叫着:“娘!娘!”
“这屋里这么多娘,还有这么多兄弟姊妹,她大概还分不清楚。”燕柔仍是带着温柔的微笑:“三妹,劳烦你教导蝶儿了。”
“哎,大姊你客气了。”四姨娘向来是妻妾中最骄横的一位,但在温柔端庄、气质脱俗的大夫人面前,她就像是清水莲花旁的一枝俗艳小花,自惭形秽了。
不能再待在大姊身旁,否则老爷就嫌她丑了,她赶忙告别道:“老爷、大姊,我带虹儿回去喂饭,你们聊!”
待四姨娘摇着三寸金莲离开后,蝶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始终铁青着脸的钟善文一瞪:“笑什么?牙齿白吗?”
蝶影腻到娘亲身边:“娘呀!爹好象要打人了。”
“你爹打过你吗?你要听话……”燕柔摸着女儿的鬓发,望见她头上的竹蝴蝶,不觉凝目注视。
钟善文没好气地道:“爹都白疼你了,还被你冤枉打人,要是传出去,不就破坏我大善人的名声?”
“爹,这院子的事哪一件可以传出去啊?”蝶影掩起嘴巴,故作神秘地道:“我爬树、追狗、钓青蛙、跳池塘、灌蛐蛐、离家出走,您不是警告小冬她们,一件也不能传出去?”
钟善文听得头痛欲裂:“大人,你看,我们怎么会教养出这个女儿来?”
燕柔抚着蝶影的竹蝴蝶,微笑道:“或许我们当初给她取错名字了,让蝶儿像一只花蝴蝶飞来飞去,停不下来呢!”
钟善文叹道:“难道就不能像别人家的小姐,乖乖坐下来刺绣?不然学个琴棋书画也好呀!”
“老爷,你看蝶儿十几年来绣出一朵花来吗?”燕柔的语气始终柔和,她执起蝶影的手:“她手指生得圆短,每次拿了针就刺指头,拨琴也不灵活,你不也嫌她的琴声吵人吗?”
蝶影抢着道:“娘,精细的活儿我做不来,可是像煮饭、烤肉、劈柴、洗衣服,这些我都行!”
钟善文几乎快站立不住,小冬和小秋赶忙搬了凳子让老爷夫人坐下。
“蝶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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