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伴樵郎》第24章


燕柔把视线从竹屋挪了回来,转身准备进去。“大哥进来和我家老爷喝茶吧!”
燕兴还是兴致勃勃地道:“处理这种事,就是要眼明手快,及早解决。妳和妹夫心肠太好,闹了老半天,砍柴郎求亲传遍城里城外,总是有损颜面。不如就像以前一样,直接把他打得半死,看他还敢不敢来闹!”
“什么打得半死?”燕柔心中一惊。
“以前啊……”燕兴踌躇一会儿,有点不自在地道:“反正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跟你说清楚也无妨。”
“什么事?是那个人的事吗?”
燕兴左右张望一下,见几个家丁在台阶下清扫炮仗纸屑,便压低了声音道:“小妹你那时可真大胆,跟雕刻工匠搞大了肚于,还想跟他私奔。爹知道以后,就叫三弟带人把那个工匠拐到城外,狠狠的打,重重的敲,就是要把他的腿打断,一辈子爬不回来武昌城!”
燕柔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父兄是如此凶残狠毒!
燕兴又道:“这种事情见不得光,爹的处理是对的,总算保存我们燕家名声,你也平安无事嫁给钟善文。这么多年来,小妹你可是过尽好日子了。”
“那……那他……后来怎么了?”
“谁还管他死活啊?反正他不再出现,我看他早就饿死街头了。”
“我……后来生了一个儿子……”
“邢个死小子啊!”燕兴摇头笑道:“你两个儿子都成材了,还管那个杂种?”
“大哥,他是我生下来的,不是杂种!”
燕兴被燕柔愤怒的目光吓了一跳,忙道:“反正是一个该死的小子,既然堕胎药打不下他,生下来又不能见人,当天四弟就拿出去埋了。”
“埋了?活生生埋了?”燕柔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我也不知道,你写信到京师问你四哥好了。”
燕兴突然有点害怕,这二十多年来,小妹的个性已经磨得温婉柔顺,怎么此刻她的眼神又像过去一样激狂呢?
他啜了一口口水,好象是安慰自己似地。“小妹,你刚刚也说,事情过去就算了。爹和我们兄弟都是为你着想的,你就安分当你的钟家主母吧!我进去找妹夫聊聊,晚上大家还要到许府喝个痛快呢!”
燕柔呆立原地,思潮汹涌,难以平息。
她的父亲和兄弟们当官久了,习惯判定别人的生死去留,而她和于笙的下半辈子,就让父兄给判死了。
原来是她错怪于笙了,他不是无情郎,他是被逼得离开她啊!
她还记得那时,于笙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即使我是一个贫穷的竹雕师傅,但我有一双手可以赚钱,我绝对可以给你幸福!
这不也是阿樵那孩子的神情吗?
她蓦然醒悟,心头大惊,她绝对不能……不能再让蝶影重蹈她的覆辙!
“阿康!阿康!”她唤着正在扫地的家丁。“快帮我备轿,快!还有阿福你,你去找小春,叫她快去城北找叶嬷嬷,小春知道地方的。”
“大夫人要去哪儿啊?”阿康边跑边回头问。
“我去许大人家,我不能让蝶影嫁给许念青!”
“嘎?!”所有听到的人都楞住了。
※※※
喜气洋洋的唢吶响彻云霄,锣鼓乐声穿越大街小巷,一群又一群的大人小孩挤到许巡抚的大宅前,想要一睹许钟两大家族联姻的盛况。
许念青翻身下马,提了锦袍走到花轿前,准备迎接新娘入门。
他脸上褂着僵硬的笑容,自昨夜接到吕菡萏的断情诗之后,他的一颗心就被揉成了千万碎瓣,可是今天,他还是得强颜欢笑娶新妇。
“新郎倌,你可以踢轿门了。”王媒婆笑呵呵地告知他。
反正他已变成一尊木偶,就任凭父母媒人摆布了。正待举脚虚踢,突然听到有人大喊:“踢不得!踢不得!”
许府家丁找寻说话的人。“谁在这边闹事?”
“是我们兄弟!”张三驾着骡车,冲散了人群,直往花轿停放处而来。
骡车还没有停下,众人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跳下车,拼命地向前跑,双手一挥,拨开了阻挡他的许府家丁,一个箭步就冲到花轿前。
“哎呀!是大个子老兄!”跟着花轿前来的钟融风大吃一惊。
“是盖竹屋子的砍柴郎耶!”群众有人认得他。
于樵看也不看许念青,对着轿帘子喊着:“小蝶,我来了!”
“请问你……”许念青阻止了上前要拉于樵的家丁,很有礼貌地问。
“你是那个举人?”于憔站得很直,顶天立地,无惧于对方的功名地位。
“在下许念青……”
“许兄弟,你今天不能娶小蝶,小蝶是我的!”
此语一出,群众哗然,花轿的轿帘也微微晃颤了一下。
王媒婆赶过来推于樵:“许公子今日大喜,你在闹什么呵?这里可是巡抚大人的府第,你不怕大人把你拿下了?”
“我怕什么?当官的可以随便拿人吗?”于樵以宏亮的声音道:“凡事讲求道理,我和小蝶两情相悦,我们想要结成夫妻,一辈子共同生活,我今天来带她走,我有做错什么事吗?”
“这……没道理啊!”王媒婆差点口吐白沫。
“许兄弟!”于樵转向全身喜红的许念青,从头看到脚。“小蝶不喜欢你,你这个书呆子模样也不可能给她幸福,你们在一起不会快乐的,所以还是请你不要娶她。”
“喂!砍柴郎!”许念青已经猜到来人的身分,他并不生气。“你也不用这样子说我啊!可是……父母之命……”
“那是你们父母商量的事惰,他们问过小蝶?问过你吗?今天要过一辈子的人是谁?不是那些随便决定婚事的老人家啊!”于樵振振有辞地道。
许念青读破了圣贤书,就是没有看过这种突破礼教的狂人,他心中暗地叫好,却不知怎么收拾这个场面。
于樵不再理会许念青,他面对大红轿帘,声音变低了:“小蝶,是阿樵哥哥错了,我很想你,我不能看到你不快乐……”
他的声音随之扬高,周围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于樵从来不认为自己出身低,我有力气、有本领,绝对能让你过上最幸福的日子。就算有人阻挠我们,要打断我的脚,我也不怕。没有了脚,我还有两只手,一样可以照顾你、疼爱你,只要我于樵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永永远远珍惜你!”
围观的群众都听呆了,好多姑娘更是感动得频频掉泪。
燕柔乘轿赶至,钟融风挤了过去:“娘,这怎么办?大个子来抢亲了。”
“就让他抢好了。”燕柔笑着。
“嘎?”锤融风不解地望向娘亲,又望向于樵。
于樵望着纹风不动的轿帘,渐渐地感到心慌,难道……小蝶真要嫁给许念青了?他又上前道:“小蝶,你……为什么不说话,如果你不要我……”
“我要你……”颤抖而微弱的声音从轿子传来。“阿樵哥哥,我一直要你的……”
于樵狂喜,他大步向前拉开轿帘,粗鲁地扯出凤冠霞帔的小蝶,再伸手掀去了她的红头巾,只见她满脸泪痕,不断涌出的泪珠儿仍在刷洗着她的红妆。
“呜……阿樵哥哥!”蝶影也不管旁边都是人,放声大哭,抡起小拳头捶着于樵的胸膛。“你好坏,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你不要我了……”
“我要妳啊!”于樵心疼地想拥她入怀,却被凤冠挡在胸前。
蝶影正懊恼头上那顶压得气闷的凤冠,现在又挡住她和于樵的好事,地想也不想便摘了下来,掼到地上道:“我不嫁了!”
“你不肯嫁给我?”许念青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讲话。
“我又不喜欢你,人家才不要嫁你!”
“你怎么不早说啊!”许念青高兴得快发狂。
“你又没来问我!”
真是一个娇蛮的小姑娘呵,果然不合他的脾性,许念青想起了文静婉约的菡萏,他眉眼有了笑意。
眼看一无所有的砍柴郎都能理直气壮地求亲,而他是一个有功名、有前途的有为青年,更应该有勇气去追求他的姻缘啊!
他走开了几步,从看呆的家丁手中牵过白马,一跃而上。
王媒婆喊着:“许公子,你去哪里啊?”
许念青咧嘴大笑:“我去吕家书铺,我要去向菡萏姑娘求婚!王媒婆,一起去吧!再让你赚一笔媒人钱。”
马匹奔驰而去,群众兴奋不已,跟在后头去看另一场热闹,而出来探看情形的许巡抚却气昏了。
蝶影依偎在于憔怀中:“阿樵哥哥,好吵喔!他们在干什么?”
于樵揉揉她的发,又摸摸她的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不会嫁给那个书呆子了。”
“阿樵哥哥!”蝶影抬头望他,大眼恢复了光采。“这次我们不能再分开了。”
“不会了!”他抚着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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