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佞小剑兰》第7章


黑衣刺客咽咽唾液,滚动的喉结更能感受那柄细剑有多锋利,他在司徒剑兰的目光指示下佯装出凶狠,“要杀要剐随便你,你别想从我口中套出任何字!”
好,够英勇!兰爷,要加银两给我喔。
“一戒,当心他咬舌自荆”司徒剑兰在她耳边提醒,“通常撂完豪语的家伙,接下来奇+shu网收集整理就是寻死,这是书里戏里最爱的桥段。”他会在此时此刻做出点醒,看似是同一戒说着,实则是告诉黑衣刺客,为求演戏逼真,他得自个儿挑个好时机,朝舌上咬道血口取信于一戒。
咬、咬舌?兰爷,您之前没交代要演这出呀!
“在他咬舌之前,我的剑会先削断他的牙。”让他想嚼断舌根都做不到,求死不能。
“也就是说咬舌这事只能做白工啰……”司徒剑兰喃喃低声。
好,这招不成再换别招。他从怀里摸出匕首,快速在手臂上划下一刀——这一招苦肉之计,是为探她虚实,也是为黑衣刺客脱身。
“你说,如何处置这名刺客?”一戒问道。
“嗯……处置他之前,不如先来处置处置我吧。”司徒剑兰闷闷抽息,龇牙咧嘴。
一戒猛觉鼻间嗅着腥味,又听他如此说着,回头观去,已见他袖上鲜红一片。
“你受伤了!”她瞠目结舌,被他臂上的红艳扎得眼疼。
“挨了一剑,不打紧。”他拧着眉,却安慰她。如果知道会这么痛,他不会采取苦肉计……啧啧。
“你竟然伤他!我饶不得你!”一戒手里细剑就要往前送去,斩断黑衣刺客的喉,司徒剑兰却突地屈膝倒下,她顾不得黑衣刺客的死活,慌乱抱住他的身子。
“一戎,别为我杀人。”司徒剑兰好似相当困难地挤出这句话。悬在一戎肩胛后的手掌却不断朝黑衣刺客挥扬,要他趁机逃命。
黑衣刺客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抹油逃了。
一戒不想轻饶伤害司徒剑兰的人,整颗心却被他强忍痛楚的沉吟给揪紧——事实上她大可拿细剑当箭用,反手射出,同样能让逃之夭夭的黑衣刺客成为剑下亡魂,但司徒剑兰要她不杀人,她便不杀。
“让我看你的伤。”她容颜上全写满了担心。
“小小皮肉伤而已。”他也没打算自己划出多大的刀口,力道上自是小心斟酌过。
一戒可不像他这般轻视伤口。万一刀上有毒,小伤口同样也会致命!
她扶他上榻,小心翼翼割开他的臂袖,所幸伤势真如他所说,皮肉之伤,她才缓缓吁口气,但柳眉没有驰懈放松。
“你为什么不呼救?假如我没有发觉,你很可能连命都丢了。”她找来伤药替他包扎,语气里净是无法谅解——无法谅解在自己的保护之下,竟还让他见血。
“来不及。”是呀,来不及。他都还没和黑衣刺客商讨好演戏的细节,就见一戒杀进房来,一切都只能仓卒应对,见招拆招。
他还以为这姑娘只会皮毛的拳脚功夫,没料到她如此厉害,操剑如行云流水,身子那般纤瘦,使起剑招却力劲十足,毫不含糊,就连芙颜表情都脱去蠢哈哈的摸样,五官彷若凝上冰霜,面对敌人时,令人胆寒的艳美几乎要叫他看痴看迷。
不过……她一身好武艺,要取他性命何等容易,她毋需再玩什么迂回曲折,一剑就能结束他。除非曲无漪不打算赏他轻松死法,要将他好好戏弄一番才要杀他。
这也不无可能……
司徒剑兰眯起眸,瞅她的目光带着戒备,一戒以为是她包裹的力道太过,弄疼了他,使得他眉眼蹙皱起来,于是放轻动作。
“你不该让我放过刺客,他会再回来的。”一戒仍有埋怨,心绪还悬在黑衣刺客上。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纵虎归山最是不智。
“我不想让你杀人。”况且那个黑衣刺客是他司徒家的老管家,只会一招半式的破功夫就被他拿主子威严硬拖上阵,若老管家被一戒错杀,他就真的是造孽。
他暖着声——当然不是太真心诚意——“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我,而你也做到了,不伤人性命不是更好?”他可不想害死了老管家之后,得费心费力养老管家一大长串的儿儿孙孙和八十岁老母……这才是实话。
“你人真善良、真温柔、真体贴人。”和曲无漪不太相似。曲无漪视心情优劣来对待上门寻他麻烦的刺客,心情好时赏刺客一杯水酒,和他闲聊几句也不是不可能,若心情恶劣到额上暴满青筋,命她将刺客千刀万剐也曾有过。
善良?温柔?体贴人?这是司徒剑兰从小到大头一回听见的赞美,感觉真陌生、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想打几个冷颤来抖一抖。
“过奖了。”他假笑接下,眼里的笑意是取笑她的识人不清。
“下回再有人想伤你,你一定要唤我的名字,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赶到你身边保护你。答应我。”她可以允诺他不伤人命,但同样的,他也必须承诺她,让她安心。
司徒剑兰又瞧见她那对眸子里的认真。这样一双眼神……如果是造假的,他只能说,这小姑娘虚情假意的本领太高,远远胜过他,任凭谁也望尘莫及。
“……你不能答应我吗?”司徒剑兰的沉默使她以为他不喜欢她的自作主张,口气有些慌。
她没有恶意,只是讨厌没办法即时保护他的自己。
“不,我能。”司徒剑兰允了她。他还想看看她还要要什么新招,也想看看曲无漪交代她如何扮无辜。“我答应你,要是再有刺客,我定立刻唤你救命。”她想扮演忠心护卫,他就成全她。况且,她本领不差,适时的利用说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嗯,一言为定。”
“好,打勾勾。”
“打勾勾?”一戒面露困惑,瞧着他伸出小指,却不解其意。
“你没玩过?”他还以为女孩儿都吃这一套,所以才强迫自己做出讨好姑娘家的幼稚行径,谁知她不懂。
“勾小指是做什么?”
她那张脸孔镶满迷糊的模样真……顺眼。
“代表我们两人说话算话,谁也不许骗谁。”虽然他对这种事嗤之以鼻,一个人打定主意要欺骗人时,勾小指又能限制什么?像他,自头自尾都不信任她,满嘴甜言蜜语的谎言,还不是有胆和她打勾勾。人呀,如果不是打从心里要做到,即使十只手指头加上脚趾也全拿来打勾勾,也无法实现诺言。
一戒露出明了的笑容,模仿着他伸来小指,咧嘴里补充:“我不会骗你的。就算不勾小指,我也不会骗你。”
她的再三强调,好似一个孩子对娘亲保证自己绝不会去偷吃橱柜里的糖那般,表情很诚恳,心思却不知飘到甜甜的糖上头多久了——司徒剑兰如此解读她的思付,笑容不由得添加了冷漠。
“我也不会骗你,不勾小指也一样。”话要说出口多容易,有没有真心想去做才是重点。“虽然你我都心意坚定,但反正指头都伸出来了,打勾勾吧。”要作戏就要作到底。
一戒脸上有淡淡的桃红色泽,温憨地颔首,递出自己的指,微曲的指节扣住他的,两人的指像密合的勾子,找不到半点空隙。
“然后呢?”就这样勾着吗?要勾多久?可不可以……就别放了?
明明仅仅勾着小指头,两人碰触的地方只有几寸不到,她却觉得好靠近、好靠近他,她忍不住勾扣得更紧。
“说你这辈子都不违誓,否则不得好死。”违约的立誓要越狠越好。
“我这辈子都不违背要保护你的誓言,否则不得好死。”一这番话就算不说出口,她心里早就是这般准备。
“好,你都下毒誓了,我当然也不能输你。我想想……五雷轰顶怎么样?还是五马分尸?呀,凌迟至死好了——”
“不要!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信你就好,你不要发毒誓。”一戒立刻阻止他,快速摇着螓首,不想从他口中听到那些。
司徒剑兰故做沉吟,“但这样我显得太不诚心了——”
呼,他本来还以为她不会阻止他,非要他说出一长串死无全尸的凄惨死法——虽然他不认为随口说几个毒誓就会得到信口雌黄的报应,否则他从小到大不知该被怒雷给劈死几回——但她及时出手制止他胡谗,他还是大松口气。
“就算你是骗我的,也不左右我的决心。”一戒温吞地笑,那张容貌轻漾着光采及信任,眷恋瞧着两人仍勾在一块的小指,心窝口都是暖的。“更何况,你不可能欺瞒我、唬弄我,是不?”
司徒剑兰被她一问,反倒不知如何应她。
他当然是骗她、唬弄她的!怎样?!
做什么拿这号目光瞅着他?想让他内疚自责吗?很可惜,他天生就是一副铁石心肠,不管她表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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