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第8章


黑衣人不甘被辱,每招每式尽见狠毒。倒是美妇人出手以轻灵见长﹐不见杀机反像在戏弄对方。不过愈到最后,稍有功夫的人都可以看得出究竟谁强谁弱。原本美妇人一直以巧功探弄黑衣人而不正面与之对掌,实则她的功力强不过他:而黑衣人连连被美妇人耍得气冲脑门,哪有机会看出这一点,以致让他自己一直落于下风。
除了他,似乎也只有不会武功的南蝶以为美妇人当真很厉害。
其它两名黑衣人互使了一个眼色。既然梁子已经结下,所以他们决定用最快的速度捉住美妇人以迫对方乖乖就范时,一阵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气风突地袭向他们。他们的脑中才闪起危险的念头,就已被点住大穴往后栽倒——连那个正和美妇人打架的黑衣人也是一样的下场。
“唉!”美妇人知道是谁的杰作,不由得失望地吐了口气。
“你不是想跟人家小姑娘浅酌一杯吗?也该打够了吧?”含着轻叹的低沉声音出自依然坐在毯子上的男人。
美妇人此时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她踢了黑衣人几脚消消气,美眸含俏地瞟了丈夫一眼,立刻转身步向女娃儿。
美妇人在女娃儿面前蹲下身,一伸手便掀开她身上的大布巾;果不其然,她看到了缚住她自由的碍眼物。
“别怕,我替你解开它。”美妇人被女娃儿苍白的脸色、黑白分明的大眼勾起了母爱,怜惜地安抚着她。
没多久,南蝶身上的束缚全被解除了。她直视着眼前含笑的美妇人,心被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所涨满,蓦地展开双臂抱住她。
美妇人没避开,只是被她贴心真切的举止感动了。
男人笑望着两人。
而美妇人则将这一见如故的女娃儿牵到了毯子上让她坐下。
“来,慢慢告诉我们你的名字,还有发生了什么事。要是有什么委屈也尽管说,大叔、大婶一定替你作主。”
南蝶喜欢她,可她身边高大威严的男人却让她不由得心生畏怯。她咬着下唇,同美妇人靠近了些,张口想说话才发觉出不了声。
男人目光锐利,将她的怯意看在眼里,细心地察觉出她的异样。
美妇人见丫头直望着她却没出声回答,不禁觉得奇怪:“咦?娃儿你……”
“她被人点了哑穴。”男人淡淡地开口,伸手解开她的穴道。“我看她应该很久没吃喝东西了,你就先让她吃饱、喝足了再问也不迟。”他命人送了食物、茶水来。
南蝶确实是渴极、饿坏了,同他们感激地一笑,便低头吃喝了起来。她一直专心地吃着,等到她终于抬起头来,才发觉这里的每个人都盯着她瞧,她一时乱了手脚。
美妇人心知她容易惧生,握住她冰冷的手对她展露微笑。“娃儿,别怕,他们没恶意,只是对你好奇罢了。舒服多了是不是?”
南蝶知道自己是安全了,却仍忍不住将视现盯向歪斜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三个黑衣人。
“放心,他们全被大叔制住了,不到天明绝对醒不了。”美妇人瞧出她的害怕和疑惑,向她保证。“愿不愿意告诉我们你的事?”怎么看这娃儿也不可能跟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可她为何会被人绑来这里?
瞧她纤纤弱弱、惹人怜惜,竟然有人忍心这样绑住她。众人都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感受到众人友善的态度,可南蝶实在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她垂下了头,发辫溜到脸畔,自然形成一幅遮幕,巧妙地掩去旁人探寻的眼光。但要不是他们,恐怕她到现在还被绑着呢。她在心里思索了一下,终于小声地开口了:
“他们……假装是我姊姊派去的人……可是被我认出了那封信不是……不是姊姊的笔迹,所以他们就把我捉来……”
“你不知道他们是谁吗?”美妇人轻蹙着眉问。
南蝶摇头,她真的不知道。
连美妇人身边的男人也深感此事古怪,夫妇俩不由得相视一眼——为仇?为钱?或为情?
男人将深沉的目光掉向地上的黑衣人。
美妇人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丫头很对她的眼缘。尽管他们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赶路,根本无暇管这闲事,可她就是无法丢下这丫头不管。
她望了丈夫一眼——而他也立刻知道她想做什么。
“娃儿,你被捉来,想必家人正着急地寻找你。告诉我们你家的地址,我派人送口信去通知你已经平安的消息,而你……”这就是美妇人的打算,而且合情合理。“我瞧你也被惊累了,若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和我们先在这里休息。等明儿一早,我们再送你回去,好吗?”
南蝶抬起头看着眼前好心待她的夫人,胸口一阵阵发烫。
“谢谢。但我……”她说出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我要去擎天堡。”
众人闻言,同时面露异色。
“你要去擎天堡?”开口的是不多话的男王人。
南蝶现在只想去有那个人在的地方,她毫不迟疑地点头。
美妇人握住她的手,脸上缓缓漾出惊喜的微笑。
“正巧,我们也要去擎天堡。”
柔和的银色月光披洒大地。
掌着灯火的八角亭上,两个人影十分享受地在月下把酒言欢。
“新郎倌,要告别单身的心情如何?”充满揶揄的语气出自那俊俏逸朗的白衣男子之口。
对面的男人虽算不上英俊,但别具沉稳魅力的脸庞现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我只希望明天赶快到来。被那些女人阻挡着,我已经整整三天没见到小昭了。”
“新娘子就在堡里,你还真耐得住相思啊。不知道是哪个害人不浅的想出这种没道理的臭规矩……”啜了口好酒,白衣男子眉眼间净是不苟同。“什么成亲前新娘子、新郎倌就不许见面?!哼,若换作是我,我早把那些敢挡我路的人踢到一边凉快去了。”
“你?!”准新郎倌像突然捉到他什么把柄似的,表情满含不客气。“换作是你?!
虽然你原神医自命风流,身边红粉知己不断:不过我看要换作是你当新郎倌的日子,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哩。还想把人踢到一边凉快?哼!”
被称作原神医的白衣男子——没错,也就是被江湖人称见死不救的原无涯。
“堡主的火气干嘛这么大?枉费我还在这里替你打抱不平……”他对激将法的反应是不痛不痒。“莫非你是看我红粉知己多在眼红吗?这可不行哟,别忘了你明天就要当新郎倌了。”
“去你的!”范逍遥半真半假地捶了他一拳,随即正色地看着他。“兄弟做了三年,我可是跟你说正经的。你再怎么游戏人间,也该找个好女人定下来了。要是有让你心动的姑娘,就别让她溜掉。我就不相信凭你游荡江湖这些年,看遍世间多少女子,其中竟然没有一个是让你心动的。”从原无涯医好他的腿开始,两人结识相交这几年下来,他老爱独来独往的个性依然没变,也似乎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记挂在心上的。难不成这小子打算独身一辈子?!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撞到个红粉佳人为她弄断了腿,得她悉心照料到最后还能患难见真情结为夫妻啊?”原无涯可算是他们的间接媒人,对两人惊心动魄的那段过程当然清楚得很:不过他可没那闲暇为自己找这种麻烦。他畅然一笑,举杯敬范逍遥。“你们很幸福,可我一个人现在的快乐也不见得输给你们。干杯吧,啰唆的新郎倌!”
女人嘛,是用来欣赏、用来美化这个不可爱的世间的。哭了,哄哄她们就乖了;至于要用心、用情,老实说,至今为止他还没碰上一个能让他担心受怕的女人呢。
突然,一个瘦弱的影子竟在这时晃过他的脑际——
原无涯的心不由得一动,而后又好笑地摇头想将她的影子掠开。那小娃儿顶多是个半大不小的丫头罢了,可算不上女人。怎么,他也被范逍遥搅得昏头了?
既然忆起那娃儿,他突然想知道两人分开这半个月她在拾老大那里过得可好?又或者她的亲人早已将她带走了?
范逍遥狐疑地盯着原无涯忽然皱眉的出神状态,正想出声调侃他,一阵娇脆甜美的声音却先插了进来——
“原来你们在这里。”
光听这声音也知道是谁。范逍遥微笑地转头,望向那一抹走近亭子的淡紫人影:而原无涯也早恢复自然的神态,带笑的眸微瞥了来人一眼。
就着月光、烛火,只见这一抹轻灵走上亭子的人影是名十六、七岁,绝色娇俏的紫衣少女。她圆溜溜的眼睛在两个男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原无涯的脸上。
“怎么?你在找我们吗?还是只找……他?”范逍遥要笑不笑地看着自己的妹子,意有所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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