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恋爱季》第22章


房卿妩搏着拐杖跳过来。「美乔!」下一秒,她看见了一幕永生难忘的画面。
严美乔倒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她紧咬着牙关,不时有些不泡沫自嘴角溢出。
这是癫瘾发作的症状。
严美乔到底发病多久了?严箴不晓得,那严父、严母呢?他们是知道,却不知如何处理?还是没发现?抑或是怕丢脸,故意置女儿的病情于不顾?
她知道有些人对精神病患抱持异样眼光。而癫病虽有可能是身体障碍造成的病症,但却不被列属于神经学或内科学,一直以精神医学做研究。
那是因为这种病症不仅是外在症状会发作,还会伴随特有的人格变化与智力低下,也就是痴呆。
重复发作破坏了脑细胞,因此造成痴呆化的现象。
至于人格变化就更复杂了,它可能会有陜着性、爆发性、兴奋性、无耐性等两极化情绪产生。
而这也解释了严美乔不时失控,却无记忆的行为。
「可恶!」久等不到护土的到来,房卿妩怕她咬伤舌头,遂放开拐杖,让尚未痊愈的脚自然滑落地板。
她连滚带爬地靠近严美乔。「美乔,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她慌忙地四处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咬着。
最后只有自己的外套可以利用,她脱下衣服捏成一团,使力塞进严美乔嘴里,以防她咬到舌头。
「美乔!」该死,她不懂得如何处理这种事啊!谁快来帮帮她?「护土!」她大叫,看见严美乔不断痉挛,但她脸色苍白,呼吸停止,竟如尸体一般,毫无生命反应。
「美乔!」房卿妩惊呼,拉开她的衣襟,才想为她做人工呼吸,一样东西映入眼帘,她彻底呆了。
※※※
严箴一听说严美乔在医院里昏倒,也顾不得正与客户开会,丢了生意便往医院冲。
「美乔!」来到医院,只见房卿妩呆坐病房外,一脸凄然。「小妩儿?」他坐到她身边,双手拉起她的桑荑。「你怎么了?」
她的目光从他关怀备至的表情,望到宽厚的胸膛,直至温暖的大手;每一样都曾是她万般眷恋的,可如今,那亲密却变成了隔阂,看着他,她只觉无限悲凄。
她摇头,眼眶有几许水雾在聚集。「我找到火灾当夜,与杨耘揩相撞的女子了。」
他忽然有一种被雷打到的感觉。「难道是……美乔?」
她自口袋里掏出一只花旗锁,上连一条黄金细炼,锁面刻有「吉祥如意」四字,正是那夜被杨耘揩窃去的骨董之一。
严箴接过花旗锁,面色一片铁青。「为什么美乔会有这玩意儿?」
房卿妩空洞的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他难忍激动。
「如果美乔患有癫病症,情况已严重到人格异变,发作时偶尔会丧失意识,那就有可能了。」她的语气一点一滴地变冷。
「癫瘾症!」他茫然低语。「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想起自己一味地排斥美乔,怒骂她的任性行事,哪知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一切全是疾病作祟。
「这几年美乔不是常常来找你?」
「她是来求助的?」他双肩重重地垮下。「我从没想过,我……我从未努力去体会过她的心情,我……」
「除了你,她还能向谁求助呢?」她轻撇了撇嘴角。「伯父、伯母根本不管,又或者他们压根儿不晓得。」
「不!」他神色凝重。「我父母一直认为精神病是一种耻辱,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他们极可能瞒住所有人包括美乔自己癫僩症的问题,又岂会送她就医?」
「所以烧死我父母亲的火若是美乔放的,也不能怪她喽?」她的声音已经从冷淡变僵硬了。
他心头一跳。「小妩儿?」
「我该找谁负责去?」她冷厉道。
「你冷静点,小妩儿。」他试着揽住她的肩,安慰她,却被她一手拨开。
「你要我怎么冷静?」她咬牙。「我男朋友的妹妹居然是放火烧死我父母的凶手,而我却不能怪她,因为她犯案时已心神丧失,就算我报警捉她,法官也会判她无罪。」
「对不起。」他歉疚地低下头。「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赔罪,才能补偿你所受过的苦,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会想办法负责的。」
「你怎么负责?」她两手捧住脸哀嚎。
「我……」人命是可以赔得起的吗?不!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怪美乔,在看过她发病时的痛苦后,我没有办法怪她。」泪水渗出她的指缝,一点一滴地滑落膝盖,濡湿了她天蓝色的长裙。
「小妩儿。」在他臂弯里的她因痛苦而颤抖,源源不断的哀伤自那强制压抑的泣声中传入他体内,他的心也在缓缓破裂滴血。
「严大哥。」她通红的泪眼望着他。「我该怎么办?」
她的绝望化成一股恶寒,从头顶窜遍他全身。「你别想不开。」
「我不知道。」她茫然低喃。「为什么美乔发病的时候,你们没人当成一回事?如果你们肯送她就医,我爸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他想辩说自己不知道,但仔细想想,美乔是曾向他吐露隐情的,只是他一直未用心去体会。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美乔?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行,日日活在恐惧悲哀中,她也很可怜啊!」她喃喃念着。
「是我们错了。」反省自身,他责无旁贷。
「精神病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将它们视若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她厉言。
他无言以对。
「真正有错的并非是那些患者,而是那些对精神病抱持错误观念的人。」
他如遭雷击。「小妩儿,你……」
「我不恨美乔,真的。」一直温柔望着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失去了温度,徒剩冰冷。「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你们,伯父、伯母,还有你。」
长串质问让他僵如木雕。
她一寸寸地挪移开他身边。「我知道事情不是你做的,但你的态度却是造成此桩悲剧的原因之一,看着你,我就想到在火场中哀壕丧生的父母,我……我没有办法……」她摇头,泪如雨下。
他伸手想将她捉回,但在接触到那冰冷的泪滴后,四肢却被冻住了。
「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严大哥……」痛楚掏空了她的身子,此时的她,情冷心也灰。
他蓦然想起那一日,他拥着她,构思着未来,他要向她求婚,与她共组家庭;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可爱。
他要再买间房子,有庭院的那种,他要在车库里钉一个篮框,闲暇时就跟孩子一起打篮球,倘若她多生几个,他们还可以玩三对三的斗牛。
他一定会当个好丈夫、好父亲,他想要……「对不起,严大哥。」她深吸口气,止了泪,却止不住悲伤。「我不想恨你,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恨你,所以我只能离开你,对不起,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她走了,慢慢地、一步步地离开他的生命。
他无能挽回她,只能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感觉生命的某部分被她带走了,剩下来的只是个不完整的个体。
「为什么会这样?」他一拳捶向墙壁,在上头留下一个模糊的血色印子,一如他的爱情,光辉却残落。
※※※
眼望着月升月落,又是一个夜晚的消逝,严箴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夜的失眠。
总觉得他已逐渐忘记睡眠为何物,每回闭上眼,只有深刻的伤痛在心底发酵。
「又没锁门!」刚下班回家的泼皮行经二楼,瞧见里头的灯光,好奇推门查看。
严箴淡淡地看了大门一眼。「忘了。」
「因为你根本没用心。」泼皮叹口气,踱到他身旁。「睡不着?」
「失眠了。」他笑。
泼皮瞄一眼茶几上烟灰缸满溢出来的烟屁股,曾为了某人而戒的烟瘾又重新再犯,只有一个可能。「又在想小妩儿?」
他耸肩,艰涩地扬起唇角。「大概吧﹗」
「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不想见我。」他找过很多次了,每回都吃到闭门羹,但那不是让他泄气的原因,真正使他无法再去找她的理由是,见到她因他的到访而哀愁,令他心碎。
如果他的存在只会给她带来痛苦,他何忍再去伤害地?
「所以你就放弃了?」泼皮大大地叹了声。「拜托,平常你也不是这么蠢的人,怎么一面对感情就变呆了?」
「或许吧﹗」对于这段感情,他已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如此心伤,泼皮仰头看着天花板好半晌,淡淡的,一股似水哀愁磨出了喉。「我有男朋友,你知道吧?」
虽不知话题为何牵扯至此,严箴还是点了点头。
「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他是个同性恋,但我不是,我是个女人,从小我就认为自己该是个女人,我想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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