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月美人》第9章


男子接过手后,急急忙忙地将水喝尽。
衣戚泠见状露出浅笑。“真不知道你晒了多久,我娘说你严重缺水。”
“可以再给我一杯吗?”
“当然可以。”衣戚泠又倒了杯水给他。
男子一下子就喝光,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还要吗?”
“不了,谢谢姑娘。”
“不客气。”衣戚泠将茶杯反置,搁在桌上。“对了,我想问你,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京师人,你怎么会倒在河边?”
“我是从洛阳来的,原是上京师游玩,却在半路上与家仆走失,原想循来路回去,不料竟迷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太阳又大又晒,等到我觉得渴想喝水时,看到那条河,才走没几步,眼前便一黑,接下来的事就都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衣戚泠在椅子上坐下。老实说,她有点不敢看向眼前俊逸非凡的男子,纵使他现在带病在身,却不损他过人的长相与气质。
男子好奇衣威泠怎会这么看他,怀疑地看看自己。“我身上有什么吗?”
衣戚泠被男子的问话给吓着,羞红了脸。“没。”
“真是多谢你们了。”
“没什么。对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报官寻人吗?还是你大约知晓你的家仆会上哪儿去?”
“不,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上哪儿去。”男子低头想了想,有点难以启齿。
衣戚泠见状笑道:“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你们让我在此休息个几天?”
“这……”
“我的身子一向弱,家里又只有我这一脉香火,我希望能将病养好后再出去找寻我的家仆。待日后找到家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与你母亲的救命之恩。”
“我和我娘都是习医之人,见到患者当然得医治,你就毋需客气。好吧,我先和我娘商量看看,再答覆你好吗?”老实说,她还真希望他能留下来将病养好。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初见他时,她心跳得好快,快得像要从口中窜出般,让她觉得恐惧,不解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常感觉?
这种感觉……是与范诩在一起时所没有的。
虽然她喜欢范诩,范诩也喜欢她,他们俩算是互相爱慕,而她也曾经一度想过要与范诩结成连理,但是,对范诩她却没有过多的感觉。
他照顾她、为她好,她全知道,可在茶楼里,他的所作所为却让她倍觉受辱,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那样做反而让她看不起自己,是她让他有这种念头的。
“衣姑娘?”
突然的叫唤,令原本在发呆的衣戚泠猛然抬起头,刹那间对上一双英气十足、有力有神的瞳眸,她马上感到一阵燥热,刻意起身回头不让他发现她的失态。
“衣姑娘。”
衣戚泠吸了口气,降低体内的羞热后,带着友善的浅笑回头。
“对了公子,我还没问你的名儿呢。”
男子拱手作揖。“在下复姓长孙,单名烈。”
※※※
长孙烈连续在床榻上躺了数天之久,躺到连他都不禁怀疑,自己的身子骨会不会因为长期躺在床榻上不动而断裂成两截。
他根本就没病!
可是天天接受衣华佗的针灸、衣戚泠的喂药,他没病都快被医成有病。
他忍受那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想乘机靠近她,确定她不会和城里的范家少爷有牵扯,好好看牢原就属于他的东西。
衣戚泠的温柔、善良,果真犹如天山雪莲般干净高贵,眼波流转间却让人瞧出她不凡的内涵,她肯定饱读诗书,时常见她不是拣选药材,要不就是拿着医书坐在石阶上看。犹如现在,煦日自她头顶上洒下光束,在她身上形成一道光环,让他觉得她是虚幻的,更让他觉得害怕,害怕她会因此而消失。
长孙烈不禁伸出手碰上她的肩膀,却又慌忙收回。
“好多了吗?”衣戚泠回头朝长孙烈一笑。
“好多了。”他在她身旁坐下。“在看什么?”
“针灸术。”她将书拿给他看,上头画了人形,一旁标示许多穴道名,教人哪些穴道治哪些病。“我娘要我学会针灸术,她说这样我以后也可以帮忙看病。”“看起来很难。”
“是不简单。”他略微粗哑的嗓音在她耳畔旁回荡,撼动她的身心,她觉得自己全身无力。
“衣姑娘,单单你和你娘两人住在这儿不是很危险吗?”他看了看眼前茅舍,就他所知,院前的大门永远都是开着的,就连晚上也是。她们家里又没有男人,若是有心人士执意要掠夺什么,光凭她们母女一介女流,能抵挡得了吗?
何况她与衣华佗长相都不差,甚至是绝色……他实在不敢想象。
衣戚泠不语的注视着长孙烈。
长孙烈明了衣戚泠其实是很脆弱的,有着敏锐的情感,任何不经意的话都能伤到她。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只有你和衣华佗两人住在这儿,院前的大门在晚上至少得关上,才不会有危险。”他连忙解释。
“大门不关是娘的意思,她认为人生病是不分早晚的,就算是清晨时候也会有人上门求诊,为了能及时救人,她认为大门不关比较好。”衣戚泠明白长孙烈的想法,连忙友善地笑了笑。
“但是危险也是不分早晚的,虽然白天这里几乎都是求诊的病人,不至于有任何危险,但晚上呢?若真的发生什么事,你们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到时就交给上苍了,如果真发生什么事情,那也是命啊。”
长孙烈实在不喜欢听见衣戚泠的宿命论。
“对了,长孙公子,我想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这几天你要不要到街上去找找看家仆的下落?或者是捎封信回洛阳家里报个平安,顺道要家里的人来接你呢?”
“哎呀!”长孙烈突然一下子整个人便趴到衣威泠身上去,扶着额际状似痛苦。“头……”
好香、好娇柔的身段。
多待一天他就觉得自己越喜爱她,越想将她占为己有。不过被爷儿料中他的口味,称了他的意,他想想就觉得一肚子怨气!
“你没事吧,”衣戚泠抱住长孙烈,量量他额头的温度。“你哪里不舒服?”
“头有点痛。”
“头有点痛?是不是又中了暑气?”她抱着他,他也抱着她,他有力的臂膀紧紧环在她腰间,她羞愧地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烟。
她从未与男人这么近、这么亲昵地抱在一起,而他男性的气自心又直冲她鼻前而来。他抱着她的动作让她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让我这样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这样休息?”
长孙烈吐吐舌,语气虚弱地道:“是呀,头忽然感到一阵晕眩,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
“衣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衣戚泠叹了口气。“好吧。”
※※※
“戚泠,你听我说……”
衣戚泠将木柴放进灶里烧,烈火侵蚀干柴的声音霹雳啪啦地响,淹没了范诩的声音。她不停地送干柴进灶里,刻意忽略范诩的哀求,对于他,她采取不理会的态度。
范诩情急之下握住她的手,让她正视着他。
“戚泠,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呢?”这几天的煎熬,让他倍觉难受。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把我当成必须拿男人钱的下贱女人吗?”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可是那天在茶楼里,你的举动却让我觉得自己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甩开他的手旋身离开厨房。
“戚泠——”范诩追了出去,“戚泠,我只是不忍看你这么辛苦。”他攫住她瘦弱的肩膀,强迫她转身面对他。“我只是不忍心。”
衣戚泠看着范诩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委屈,泪水扑簌簌地大颗大颗落下。
“你别哭。”范诩拭去她的泪水,自责地怪起自己竟让她哭了。“我真是该死,竟然惹你哭了。”他拼命打自己的脸,火红的掌印清清楚楚地印在他颊上。“你别这样,”她拉住他的手。
“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你伤心的。”范诩温柔地喃道。
衣威泠脸红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得到衣戚泠的原谅,范诩高兴地抱住她,口快地要求:“我们一起去见我爹,求他答应我们的婚事。”
“婚事?”衣戚泠瞬间心冷,推开他不敢相信地再问一遍:“婚事?”
“我要娶你,我一定要娶你!”
她猛烈推开他。“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嫁给你的吗?”
他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不想嫁给我?”
她背过身去。“你能保证从今以后只爱我一人吗?能保证以后不会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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