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请赐教》第10章


他看着惊愕的眼神,缓缓说道:“王海的尸体。”
她恍然大悟,原想否认的言词在唇边忽地一转。“我想是吧!”
“这件案子妳别插手了--”
“为什么?”她蹙下眉心,莫非她刚说的话让他误解了,她立即又说道:“我不怕看到尸体。”
他没说话,微偏了下头,似在思考。
“如果雀儿真的觉得不堪负荷,会自动退出。”
他沉默地看着她,一会儿才道:“好吧!”
她松口气。“谢大人。”
“坐吧!”他在桌旁的石凳上坐下。“这雨还得下一阵子。”
雀儿迟疑了会儿,雨下得并不大,她很想冒雨离开,可想到如此作法实在不礼貌,只好在靠着栏杆的长椅上坐下。
翟炯仪泛起笑。“妳自小就在井阳长大的吗?”他先挑个平常的话题。
雀儿低头瞧着放在膝上的手。“我小时候住在杭州。”
“那怎么会……”
“因为家中出了点事情,所以父亲到湖南投靠友人。”她简短地解释。
“没再回去过吗?”他又问。
“没有。”她转个话题。“大人的笛吹得很好,不知是否能请大人吹奏一曲?”
翟炯仪接受她不想再谈的暗示,点头为她吹奏一曲轻快的乐曲,雀儿漾出笑,细细聆听这悦耳的声音。当她听见翟炯仪以竹笛模仿鸟儿的叫声时,不由抬起头来绽出笑靥。
她可以听见在雨声之外,有几只鸟儿像在应和似的,见她露出笑颜,翟炯仪好玩地开始以竹笛模仿各种鸟儿的叫声。
雀儿笑出声。“倒不知竹笛还能做这样的事。”
他微微一笑。“很多乐器都能模仿各种声音。”她开心的笑靥让他的心情也愉快起来。
“也是。”她点头。“在井阳雀儿有个街坊邻居很会拉胡琴,他能拉琴模仿人说话的声音,还能学猫叫。”
“妳有学过任何乐器吗?”
雀儿点头。“小时候学过古琴,可我没这天分,弹得不好。”
“妳有兄弟姊妹吗?”
“没有。”她转开头望着亭外的雨。“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晌午了。对于王海被杀一事,妳有什么看法?”他看得出她想离开,于是故意以公事留住她。
“雀儿有一些想法,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顿了下后,继续说道:“只是觉得有几件事很奇怪,大人可曾注意到王海的手指?”
他点头。“他的手指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井里的青苔。”
雀儿颔首。“是,如果他是让人推下井,应该会挣扎才对。”
就在两人讨论案情之时,不远伫立着一抹身影,她拿着伞,静静的站在一旁,眉心拧着,过了许久,才慢慢走开。
第四章
翟炯仪在木门发出响声时醒了过来,他立刻坐起身,听见瓦上传来雨声,漆黑的室内让他看下见东西。他下床点燃油灯,拉开门上的木闩,瞧见翟启允半湿的站在门外。
翟启允一边进屋、一边喘气。“我以为你没听见我的声音,正想回房。”
“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翟炯仪关上门,将湿冷的风挡在外头。
“本来是打算明天才回来,不过……”他喘口气。
“发生什么事?”翟炯仪锐利地看他一眼,如果不是万分紧急,他不会连夜赶回来。
“事情很糟,二哥。”
“有多糟?”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冷硬起来。
翟启允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事情很复杂。”
“讲重点。”他的声音难得出现了不耐烦。
“好……”他深吸口气。“倪夫人有危险,有人要杀她。”
屋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翟炯仪沉默地走到木架旁,拿起布巾丢给他。“从头到尾把事情说清楚,一个字也不许漏。”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冷。
“知道。”翟启允拿着布抹干脸。“要杀她的人叫袁修儒,你一定不会相信的,二哥,他曾经是胡朝城的幕友,跟倪夫人一起共事了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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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翟启允瞪大眼。“你知道?”
“这件事待会儿再说,先说袁修儒做了什么?”
虽然很想追问二哥是如何得知的,不过这件事与其他事比起来算是不重要的,所以他还是先将话题绕了回来。“严格说起来他只犯了一件案子,不过跟他相关的案子大概有四、五件,但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
翟炯仪忽然想到一件事。“被杀的都是女的?”
“二哥怎么知道?”翟启允扬起眉。
“猜的。”他抚了下紧皱的眉心,难怪雀儿今天会如此紧张地问尸体是男是女。
“这个袁修儒是一个疯子,他真的是个疯子。”翟启允顿了下。“倪夫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抓进牢里,然后……他昨天让人给放出来了。”
坏事来的时候总是接二连三,自接到胡大人的信件后,便发生了凶杀案,而后便是下个不停的雨,她不喜欢雨天,总让她心情不好。
第二天一早,她约大人一块儿到停尸房,查探尸体的变化。
“有些伤痕不会立刻显现,有时必须隔个一、两天后才会出现。”她拉开盖着的白布。“他的胸口有瘀痕,表示曾遭到殴打,这些瘀痕昨天还未出现。”
翟炯仪讶异地听着她解说。
“麻烦您将他翻过身,大人。”
“我?”他眨了下眼。
“大人总不会想要小女子做吧?”她正经地说,双眸却出现一丝笑意。
翟炯仪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尸身说道:“得罪了。”他将尸体转个身,发现背部也有一些瘀痕。
“还有,麻烦大人检查……”她顿了下。
“什么?”他看向她。
“他的下身。”她转过身,背对尸首。
在她转身前,他注意到她的尴尬,忍不住露出笑,照着她的话检查了不该注意的地方。都完成后,他到水桶旁将手洗净,与她一起走出停尸房。
“以后大人还得叮嘱仵作,死后不久的尸首,第二天还得再检查一次。人死后血行停止,血液坠积,会出现微赤色的尸斑。但很多人都不晓得有些瘀痕是不会立即显现在尸身上的。”
“这是妳带我来这儿的目的?”他问。
“是。”她低头瞧着地上的小水潼。“雀儿希望能在走之前,将所知之事都告诉大人,这些对大人以后办案都很有帮助,像冻死者面色痒黄,两腮会红,口有涎沫;饿死者,尸身黑瘦硬直,牙关紧闭。”
“妳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雀儿走了一段路后才道:“我父亲以前是个仵作,他教了我不少事。”
“妳的父亲--”
“大人,”她停下脚步,与他面对面。“雀儿知道这样说话很任性,可雀儿实在不想谈论私事,只希望能告诉大人一些以后在公堂上能用得到的知识。”
他没吭声只是盯着她,见她叹口气低下头来。“雀儿的父亲真的是名仵作,告诉大人只是想让大人放心我所说之言是有根据的,不是随口胡诌也不是特意提了私事,又顾作姿态的叫大人不要再问,吊大人胃口,只是有些事……大人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妳昨晚又没睡好吗?”
她抬起眼,见他又道:“不然怎么会如此烦躁?”
“我不是故意对大人如此无礼。”她福身致歉。
一阵风吹来,带着雨丝打向两人的衣襬,翟炯仪仰头看了下天。“我无意探妳隐私,可妳如今在我手下做事,我便得顾及妳的性命安全。”
雀儿抬起头,双眸出现一丝紧绷。“大人……此话何意?”
“妳说呢?”他的眸子露着镇定之色。
“我已说过,如果大人执意探知--”
“妳便要立即离去。”他接腔。
“是。”她颔首。
“妳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明基想。”
她立即白了脸。“大人这话何意?”
“如果妳坚持要走,我不会强人所难,不过至少接受我的建议,让启允送你们到妳想去的地方。”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可双眸的恼意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叹息。“大人果然知道了。”她猜想昨天翟启允应该就是去调查这件事的。
“启允虽然有些冲动,可他有能力保护你们二人。”
她没说话,只是往前走。
“为什么妳不一开始就带明基走得远远的?躲在一个小村落里落脚,他不见得能找到妳。”想到有个人渣威胁着她的性命,他就怒火中烧。
“我当然想过,而且想过很多遍。”她蹙起眉心。
“那为什么……”
“我必须顾虑很多事。”她走到池边,看着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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