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故人》第34章


“能忍你这榆木脑袋这么多年,大约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白痴吧。”
任羲翎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周围的空气弥漫的都是容澜身上的血腥味,令人有些眩晕,也有些彻骨的寒。
榆木脑袋是容澜对他的专属称呼,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别人这样称呼他,而他也不想听到别人这样称呼他。
容澜轻微扭动了几下身体,似乎是被抱得太紧了,有些不适。
“任羲翎你松松手,不觉得害臊吗。”
“我都快要见不到你了,还在意什么害不害臊。”任羲翎低声埋怨了一句,虽然觉得肉麻得要死,却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果不其然,容澜听到他这句话当即打了个寒颤。
“甚好甚好,任少掌门居然得了我的真传,本白痴倍感荣幸。”
容澜哑着嗓子,却仍不忘记说笑,任羲翎闻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一时间两个少年就那样搂抱着笑成一团。
笑的时候,真的很痛。
“任羲翎,”容澜收了笑声,低低唤了对方一句,“对不起。”
任羲翎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眼中莫名开始滚热起来。
“我终究还是没能让你等到被我战胜的那一天。此生,永不相见了。”
“罢了,你又没有经历过,怎么可能理解。”
“我知道我不聪明,但是我……我会努力去理解的。”
“啰嗦。”
“你要是睡不着就出去走走,别连累我也睡不着。”
“你不是也没有睡着么,怎么你不出去?”
“这是我们两人的帐子,我凭什么出去。”
“……”
“榆木脑袋。”
“我可能真的是个煞星,和我亲近的人早晚要被我害死,保不准哪天就会克死你。你若还想好好活着,便离我远点吧。”
“容澜你够了!什么煞星,什么克死我?就算我命定了要被你害死,我也不会远离你!”
“……真蠢!”
“不想让别人那么疏离地称呼你,那难道要称呼你澜君?”
“任羲翎你是不是想死?”
“好好好,我不叫你澜君,我叫你澜……叫你澜总行了吧。”
“可恶……容澜你真是个白痴!”
“能忍你这榆木脑袋这么多年,大约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白痴吧。”
“任羲翎,对不起。此生,永不相见了。”
……
笑颜,怒容,悲意,苦情。
两个人的过往,原来承载了如此之多。
任羲翎仍然在深秋的凉意中跪在五行宝殿前,那青龙真玉的雍容光华,七年以来从未变过。
只是不知何时,那张年轻的面容已然落满了湿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有点想哭
第28章 篇十一 寒暑(一)
“……容澜。”
任羲翎低声唤出了那个他有足足七年未曾唤过的姓名。
在五行宝殿前,他将一切都想起来了,如潮的记忆走马观花般掠过脑海,汹涌到岸边,拍得支离破碎。
他好像终于能够明白为何那个身着圣蛊门衣装的年轻人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了,因为就在两人即将离别的前夕,他就在这五行宝殿中负了容澜,再怎样补救也无济于事。
容澜对他说过两次不再相见,头一遭是少年时处刑过后,第二遭是以秦泠的身份与他离别之前。可二人不知是阴差阳错抑或有意而为之,总是不断地再度见面。
只是,七年的等待实在是太久了。
前不久青龙真玉被触动之时,也正令他回忆起了容澜被冤并成为众矢之的的那一日,一时间心头被极度的哀恸所占据,才酿成了之后的种种。
他也终于记起了那场梦,那是两人分别前夕容澜对他说过的最后几句话,只是所包含的情感截然不同。
那泯心蛊,应当就是令他失忆的源头了。只是他依然不明白,容澜当时为何要让他失忆,又为何要伪造一个秦泠的身份出来。
还有容澜所需的赤天蛛……
记忆完全恢复后,那种恼人的头痛总算是不再缠着他了,只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纠结在脑中,令他觉得很是烦躁。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就算用尽一切办法,也必须要尽快找到容澜才行,他得将容澜对他做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问清楚。
但令他最为烦乱而费解的,还是七年前他对容澜做出的那些堪称难以启齿的举动。
任羲翎站起身来,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脸上竟然全是半干的泪痕,想到自己仅仅是因为念起旧事就掉眼泪,一时间羞愧交加,连忙胡乱擦拭起来。谁知正欲转身回去,就见到吕执纶正带着一脸僵硬而别扭的表情在他面前负手而立。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难不难看。怎么,看来你是全想起来了?”
此刻任羲翎不太想说话,他的喉咙实在是被方才的哽咽弄得很难受,便敷衍地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想起来了。吕执纶叹息一声,他知道那段记忆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何况那时的任羲翎还仅仅是个孩子,当时容澜离开后任羲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从阴影中走出来,因此后来大家都尽量不在他面前提及容澜与他的事,过了大约一两年他的生活才重新回归平衡。
“想起来也好,至少以后如果什么时候再碰到那小子不会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不过,为何你会突然失忆呢?”
任羲翎想了一会儿,终于谨慎开口道:“应当是他以秦泠的身份救我那次的时候,给我下了个什么蛊才令我失忆的。他似乎是有意想要让我忘记他。”
吕执纶听到他的回答,闭目沉思,觉得眼下的状况的确是有点意思。
若说容澜仅仅是不想再与任羲翎见面,那么只要存些心思躲着就好了,毕竟容澜是去了圣蛊门,而且已经成功躲了七年,没有必要这次非得亲自现身来给任羲翎下什么蛊。可如今不但突然出现只为下蛊,还将自己的身份都伪装起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的解释。
那便是容澜想要利用任羲翎来帮他做什么事了,只是因为担心任羲翎发现他已经是圣蛊门人心生厌恶而拒绝帮助才做了这么多防患措施。
可,真的是这样而已吗?
吕执纶压了压眉头,总觉得自己的推断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七年前五行宝殿那日,他在场,容澜受刑那日,他也在场,并且将之后两名少年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
他非常能够理解二人当时的感情,并且他觉得,以容澜的性子,断然不会仅仅因为彼此是敌对身份而担心会被任羲翎嫌恶或憎恨。容澜的性格一直很傲,这种思想对于他来说太过作践自己了。
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师父?”
“啊,怎么了?”吕执纶随口应道。
任羲翎哭笑不得:“师父你刚才想什么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
吕执纶提起的嘴角僵在了脸上,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在想起两个孩子以前凑在一处的时候总是特别有意思,突然就有点怀念起来。
如果他们什么时候还能重新像原来那样相处就好了。
他连忙整顿表情收敛笑意,刻意板起脸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却只让他那张脸显得更好笑而已。
“嗯,说正事。门主之前明明说过不准再来这边的,我还在后面喊了你半天,你居然敢不听为师的话。”
任羲翎奇道:“可是师父你自己不是也来了吗?”
“……”
吕执纶居然在他这个徒弟面前,再度体会了一把无言以对的感觉。
“你爱怎样便怎样吧,我是管不了你了。”
他不知是气恼,郁闷还是无奈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转身走了。任羲翎望着他师父那负手缓缓离去的身影,想着他绝对是又要回去喝闷酒了,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说起来,若不是吕执纶及时给他灌了那杯白玉酿,他可能到现在都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更别提还能有那个胆量到这里来找寻记忆了。
任羲翎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毫无前兆地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话,可那音量和说的内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召唤某个隐匿于什么地方的人。
“跟了我多久了?”
空气静默得有些可怕,任羲翎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偏了偏头,余光恰好扫到从一个低矮房舍的墙角处鬼鬼祟祟转出来的人影。那人出来之后,仍旧是一言不发,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无从开口。
任羲翎轻轻叹息一声:“我还不至于连他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那人的身体顿了顿,终于败下阵来,缓缓向任羲翎的方向靠近了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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