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小女人》第33章


“亏你阅历女子无数,连求个婚都不会。怎么可以嬉皮笑脸,一点诚意都没有。”
“要我买束玟瑰花,或跪下来吗?”
“好落伍!”我皱皱鼻子。“好了啦,大经理,玩笑到此为止。”
“你真的一点都不相信我的诚心?”
我摇头。“我永远搞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那我真的失恋,给我失恋药。”
我打开钱罐。“请投十元。”
他二话不说便投钱。
“谢谢你的乐捐,十元是顾问费。”我说:“指点你一条明路,请打二八——号电话,那里有数位美丽能干又擅长家事的淑女,你娶那一位都是福气,至少以她们的才干,不怕你婚后不老实,不会跟你客气的。”
“二八——这好像是‘四丽’的电话嘛!”
“答对了。”这几天我曾数次向平平问凡凡的情况,虽凡凡一直避不见面,平平也不知多少事,但“四丽”的电话号码倒还记在脑海里。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方婕……”陆星座警觉的不往下说,抛下我走了。这种人居然向我求婚,真不光彩!
我发现路华在看我,我回视他。这个人也不老实,明明说他和陆星座已谈好不再骚扰我,如今呢?也许不该怪他,毕竟陆星座是不甘于寂寞的人,我乃公司一枝花(可不是自吹自擂),他不在嘴上讨便宜才怪。
小吴走进来要我帮他查台湾和美国的时差,他说:“江律师委托的调查快完成了,就差时间上的破绽,那个坏蛋坚持他当时在美国,很快就要露出马脚了。”在他向路华报告时,我翻出世界各地时差一览表。
“找旧金山。”路华下令。
“台北……下午八点,旧金山上午四点。”
“相差十六个小时。”
“对。”
江律师就是我们楼下的女律师江玉蝶,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穿着打扮很正式,大约三十五、六岁,旗下尚有二名小律师和职员,全归她指挥,好能干。大大的办公室隔出一角,供杨极安会计师使用,据说是江律师的表哥或表弟。
下班时,我有意拖延一点时间,也许杰夫等不及跑上来,我便可乘机向大家介绍,以后就不会再有那些无聊的玩笑。杰夫等于是我的一张护身符。
我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杰夫对待我一直那么好,亲切不失热络,如今我又要他当护身符,不知他作何感想?
然而他一直没有成为一张护身符,我收好东西准备离去,途然想起一事。
“路先生,你该缴水电费了,把单子塞在椅垫下解决不了问题。”
他恍然。“在椅垫下吗?难怪我找不到。”
“到邮局办理自动缴费吧,一劳永逸。”
“谢谢!”
“下周见。”
走出征信社,习惯的瞄一眼钉在门口的铜牌,每天见每天都奇怪,我居然会在这种公司上班!路华没说错,我太平凡了,缺乏推理细胞,他雇用我完全是想惩罚我的“冲动——”
一生唯一一次的冲动。不过我私下曾感激老板是他,脾气纵然坏点,却没有神经质,也不吹毛求疵。想出他几点好处,慰平方才被他激起的心中绉痕,不再计较的结果,心怀舒畅,高高兴兴的等电梯。
当,电梯开了,我却不想进去了。
“爱丽丝,快进来啊!”王掌珍在向我招手。我很清楚的看见她旁边那个人把他一只手从她肩上移开。哼!一个中年老头子。
在电梯里,她向我介绍她的同伴,“总编辑,邱凤羽先生,你知道吧!”原来是他,难怪两人走在一起。
“爱丽丝,你真的不能帮我取得资料?我痛恨半途而废。西谚有句话说:任何事情半途而废就是失败!”她向我撤起娇来。
“你老板不是……”
她抢着说:“他只要有钱赚就行了。”邱凤羽补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还没见过白乌鸦。”
黑乌鸦你就见过啦?我心怀不信任。
“老实说。我也很好奇。”走出电梯,我继续往下说:“昨天特地查档案柜,没见到这份卷宗。路先生说没档案,是真的。”
“不是都会保留一份?”
“是啊,不过也有极例外的时候,比如委托人的身分极特殊,不愿留档,路先生也怕日后有麻烦,像派人来偷啦,所以就答应销毁或让委托人带走,不过我听说在这种情况下要多付双倍价钱。”
“说来说去,他还是卖了好价钱。”王掌珍咬牙。
“会不会是朱老派人买回去?”邱凤羽说:“路华的父亲生前是搞房地产的,生意做得不小,和朱老也许有点交倩,那路华就不好不卖他面子啦!”
“有可能,郝瑶菁说的应该不暇,她和他是亲戚嘛!”
“什么亲戚?你信她?”邱凤羽嗤之以鼻。
“管她。喂,你看我们真的非放弃不可了?”
“只好如此。其实上期报导的是男性.这期换女性较好,让女人也出出风头。”
王掌珍笑了,笑得十分大方。
“我就欣赏你这点。可是,我不以为刊登纸上服装秀是个好主意,何况那个人的设计实在太奇怪,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试一试才知道,何况他肯付那么高的价钱,老板原则上也同意了……”
王掌珍不满。“就不问我的意思?”
“好啦,好啦,回去再说。”
王掌珍听了这话,警戒的瞧我一眼,笑了笑,说:“爱丽丝,你跟你大哥说,我要和总编辑讨论报导专辑的事,晚点回去,请他先休息。”
我来不及说我要约会,回家时大哥或许走了,邱凤羽已先行按话:“你干嘛,又不是他老婆,这么怕他生气啊?”
“你懂什么……”
邱凤羽不由分说,揽着她肩膀便走。
他们的同事关系未免也太好了吧,我想。
走出通道,我左右张望,发现杰夫在“长青牙科”玻璃窗外向内望,走过去拍他肩膀,他转过头来,笑了。
“下班了?”
“嗯,在看什么?”我向里瞧,每张诊疗椅都坐了人。
“没有。来,我跟你说。”他牵了我走向停车场。“我很抱歉,爱丽丝,今晚没办法陪你去看电影了,我一位老同学,我以前跟你提过的叶欣榕,他打电话拜托我去他家一趟,有要紧事跟我商量,我不好意思拒绝,所以……”
这种无可奈何的心态我很能体会,勉强压抑不快和不满,扮演体贴的女朋友——自然心不甘情不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就去吧!”
“对不起,爱丽丝,我下次再补偿你。”
“没关系啦!”
一切计画遭破坏,快乐没了,只有悻悻然地自个儿走。其实我觉得自己挺敏锐的,脑子也很会想,只是有些事情怎么也不会去想到而已。在回家途中,我便考虑要不要告诉大哥有关王掌珍和邱凤羽“状似亲密”的事,一思,二思、三思,答案是“不可”,他们之间若有什么,由大哥自己去发现,我不能做“恶人”。上次的经验使我至今麻烦缠身,“樊明珠之役”是最好的教训。
再往上推想,王掌珍口中的路华真像她所说的那样,是一家颇大的房地产或建筑公司的小开?唉,我真搞不懂,他既有家传事业,本身又是建筑师出身,又为什么放弃呢?果真只是为了实践自己的兴趣?在讲求“金钱至上”的今日社会,实在教人惊脱了下巴,再一想,又有点佩服。
据我观察,征信社净赚的钱委实不多。如今我知道不必付房租了,可是光算薪资、水电费、杂支费用,一个月也在十五万元之谱,剩下的便不多了。相反的,他大可接下父亲的公司,开宾士轿车到处跑。一个男人真能舍下这一切?
当然,谁都会想他有一栋大楼收入嘛!可是我不认为这是主要原因,他一定有他的想法,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因为我仿佛见到路华的另一面。
回到家,便接到凡凡的电话,问她是否改变主意要参加同学会了?我仿佛瞧见她在挥手,十分热切的说:“没空,没空。喂,我告诉你,程先生要出名了!”这好像成了她最关心的事。
“打算开服装秀了?”
“不是,是纸上服装秀,只要在杂志上多登几期,照样成名,到时候,不怕那些势利厂商不找上门来。”
“你一直没跟我说你到我大伯工厂去推销后的情形。”我永远都记得她同我要了工厂住址后的第二天,鼻青脸肿到我这里避难,第二天即被程春野接走。这中间的过程,只怕路华也推理不出来。
“别提了,还不是那样。”她大事化小事的口气,摆明不愿我深究。
“你认为纸上服装秀会成功吗?”我适当的关心一下。
“当然,我深信程先生只要遇上伯乐,成名就在这二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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