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万水》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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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爱雅这下子才知道她玩得太过火了。
“是不是你?!”心痛的泪水随着失控的厉吼簌簌滚落。
爱雅被她声音中的悲伤震慑。“对、对不起,我赔一件给你,对不起……”
“你赔不起!”她想杀了她!想狠狠甩她几巴掌!可是……她没力气了……
这是唯一一件他送给她的衣服,现在也没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们这些人……”艳伤心欲绝地哀泣,哭着朝没人的深巷走去,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走到哪里都无所谓了。
看她边走边哭泣,一边低着头以面颊恋恋不舍地摩挲白外套,仿佛万念具灰。
爱雅罪恶感深重,直觉张望牌室一下,庆幸今天没人在。但是,她好象很绝望,她认识这坏脾气的东方女人七八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她掉眼泪,她真的好伤心喔。她只是看不惯她气焰嚣张,想稍微教训她而已,不是存心害她那么伤心的。
“爱雅,你呀。”老姆妈在爱雅表情不安地走回酒馆后,叹气:“你明明是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唯独不能容忍大猫和雅各的女人?你担心他们两个因为其它女人弃离你而去;担心小女孩她们看不起你,其实最瞧不起你的是你自己呀!最后逼得两个孩子不得不舍你而去,也是你自己!你怎么想不通这一点呀?”
“姆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而且只是一件破衣服啊。”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没有真正吃到苦头.不断做错事再不断道歉,你曾真心悔过吗?你以为口头道歉是万灵丹啊?继续为所欲为,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害死。”姆妈叹了口气:“好孩子他们等一下会来这里,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爱雅终于稍微克服心理障碍,是在艳哭着离去之后一个小时的事了。
看见牌室的男人们笑着陆续走出来到吧台喝酒,爱雅趁总是垫后的雅各还没出来以前,赶紧溜进去,怯怯叫住正在穿外套的峻色男人。
“雅、雅各哥,刚刚……”
等了一会,雅各扫一眼莫名吓到两腿发抖的爱雅。“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
“那个女人,她她……她哭了。”
收起烟盒的修长指头僵住,垂下冷瞳四处察看有无漏收的物品:“继续。”
“她边哭就边走了,说不要、不要再看见我们。”
本已打定主意今晚不再抽烟,雅各掏出盒烟。“你对她做了什么?一次说完。”
“我把她一件……好象穿了很多年的白外套小不心烧、烧掉了,她说如果我不承认就、就要杀了我再去自首!”爱雅急忙亡羊补牢道:“我有说要赔她一件了……可是,她、她说我赔不起:..:”
雅各的心被重重刺了一下。“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一个小时之前,她好象很绝望……”
冷瞳略扬,瞥一眼陆续有零星雪花落下的屋外,迅速收妥东西将袋口一束。
“有的人一定要自己跌倒才知道痛,爱雅,一定要逼我说出来你才会学乖吗?”
雅各走过爱雅身边,头没回地寒声警告:“再惹她一次,我会结束艾利克斯。”
爱雅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虽然怕得不想接近雅各,还是难掩忧急地追过去。
“为什么?艾利克斯没做什么啊!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雅各哥,拜托你!”
“为什么我不要伤害他?”
“因为我好爱他,我不能没有艾利克斯!”爱雅慌得涕泪纵横。“我好爱他我好爱他!求求你不要对付他,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啊,雅各哥,我真的好爱他!”
“你明白我的心情了?如果明白,把现在这种心情牢牢记下,不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来哭天抢地,因为到时候就算你跪着求我,也没用。”
在姆妈派人跟踪下,雅各顺利找到艳,于午夜两点抵达地处偏远的佣兵学校。
天空依然飘舞着零星薄雪,雅各看见艳孤伶伶地坐在悬崖边缘抑声饮泣,独自
一个人隐没在天之涯,哭得好伤心。天寒地冻,脸色被海风吹白的她只着一件毛衣,不在乎会不会被冻死;不在意她坐得太靠边缘会不会一个不小心被风吹落崖下。
脚下浪声涛涛,像是她囤积八年没流出来的一汪泪水。
站在崖上眺望久违的海洋一会,雅各将带来的毛毯帮她披上,蹲下来把体温高得吓人的女人抱起,同时将她拥着不放的白外套不耐向外一扯。艳没发怒也没有焦心不已地想要抓回衣服,她昏昏沉沉地将前额抵在他强硬的心口,泪眼婆娑又茫然,看着白色外套被海风吹旋,像一只展翅高飞的白色鸟儿朝天堂飞去。
她以为空荡荡的心在刺痛,吶喊着也要跟着归去,也想回归天涯的那一端。
“想哭就哭。”
意识被体内爆升的高温烧得浮浮沉沉,她闭眼哽咽:“我想回家……我想家……”
“回哪个家?”
“我想家,我想回台湾……我想回去……”昏迷中喃喃呓语:“我不要在这里了。”
“只要你开口向我要求,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你向我要求。”让他知道他在她心中不是空气,让他知道他是被需要的。刚棱的面颊熨烫着苍白的柔颊,低抑着声音:“你向我要求。”
为什么好象是他在求她呢?这个人很害怕吗?他在怕什么?
“开口叫我带你回去,你开口。”
向他要求能够让他放心一点吗?她好象常常听过这个声音,他是谁呢?
艳眯开被高烧灼红的眼眸,纳闷环顾着乌漆抹黑的空地,即使病眼迷蒙,她也不至于认不出这是露天靶场,雪花零星地落在她脸上,她瞠大眼仰望飘雪的天空,忽然想起多年以前她曾经在这地方和一个人交手。
那是她永生难忘的经验,因为对手实力坚持又爱搞怪,她玩得好痛快好痛快!
到现在,她依然可以感受到当时全身血液逆涌的淋漓尽致感!好怀念的一夜.
那个很优秀、态度却很恶劣的对手是?浑浑噩噩的视线向上扫去,看到一双也正注视她的冷漠黑瞳,和一张依然没表情的酷脸。
“叫我带你回去。”他绷着脸也绷着声音,低头贴住她额头。“向我开口。”
“你也想去台湾吗?臭教官。”不悦地皱眉以对,活像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表情,她闭上眼睛蜷入他强韧得让她好生气的生命之中,思念着故土故旧,心情愉快地笑叹一声:“我的故乡很远,路途很遥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听出她在模仿他当年的语气,雅各将昏迷不醒的女人面贴面搂着,终于笑了。
“距离对我不是问题,我跟你走。”冷唇痴迷地亲吻她高烧不退的额,刀样锐利的声音柔情似水:“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你走,绝不食言。”
※※※※※※※※
可是,她不行了。
地中海的浪涛声听起来不太一样,和四个月前在崖上听见的感觉不太一样。
走遍千山万水,到头来最思念的仍然是她心中的山水、故乡的山水。
好象曾经有什么人说要带她回家,可是她等不到了,这回似乎真的不行了……
“大猫!”艳从水下摸出一把刀,轻轻呼唤前方的伙伴兼队长。
“你脚还在抽筋吗?漂浮起来、缓缓呼气,我看我先帮你按摩一下。”今晚这一役出师不利,身上也负伤的大猫强忍着痛楚,一面应付强浪,一面拉动腰上联系着他和艳的伙伴联系索,回头游向为救他一命不幸受伤的艳。“你再撑一下。”
艳听见大猫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显也是体力严重地透支。
继续拖着她,他们两个都会死于体温过低。
“大猫,我叫Yen,就只是Yen而已。”失血过多使她脸色奇白,对大猫淡然的微笑有着太过透明的空灵感:“你去找人救我,我等你。”
“别割!该死的!你别割啊,艳——”大猫震天的怒吼才落,联系他们之间那一条是救命也是累赘的系索应声断去。一阵大浪推涌,转眼间苍白脸上浅噙笑意的
艳已经飘出大猫捉狂的视线,他几乎目测不到人了。“你要是出了意外,教我怎么跟臭小子交代啊!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你说到要做到,你给我撑住啊!”
沮丧得怒槌海水一下,大猫发狠朝岸上游去,不敢稍停、不敢躇蹋艳的心意。
艳虚弱地合眼歇息一会,感觉身体浮浮沉沉,心也跟随风浪大起大落。
一直以为她没退路,如今她却连前头的路都看不见了,突然之间找不到前进目标,突然之间没了动力,突然之间又随波逐流,她会飘流到哪里?
这样也好……她就要跟心中那个人团聚了……也好……冰白唇瓣始终勾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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