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时节》第82章

是在认真努力地为他煮一碗老友粉。
韩靖木然地坐在客厅里，听着厨房里不间断的响动。他能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便也曾为别的人做到这个程度。他过分的温暖，只让他感觉到冰凉。
十几分钟后，李柏庭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腾腾的米粉来，招呼韩靖：“快尝尝，虽然跟舒记的肯定比不了，不过味道应该还过得去吧。要是实在不好吃，我就再去煮一碗，反正东西还剩挺多的。”
李柏庭满眼期待地等韩靖动筷子，韩靖却只是低头看着那碗米粉，问：“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嗯？”李柏庭眨了眨眼睛。
韩靖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有很多这样的‘老友’吧？”
李柏庭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便按字面上的意思回答他：“有几个吧。”
韩靖低笑了一下，“如果下次换成梁尔瑜感冒，你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对她嘘寒问暖，给她煮老友粉？”
李柏庭愈发的搞不懂了，“又关梁尔瑜什么事？快吃米粉吧，不然要凉了。”
韩靖拿起筷子，还没夹到米粉，又把筷子放回了桌面上，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沉声道：“李柏庭，你走吧。”
李柏庭猛地一震，“我怎么了？为什么要我走？”见韩靖不说话，他又着急地追问，“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说了我一定改。”
韩靖终于爆发了，“你是不是很喜欢跟人保持暧昧的关系？就像和梁尔瑜那样，明明知道她喜欢你，非要吊着人家却从来不打算和她在一起？”
李柏庭觉得委屈又莫名其妙，“哪有什么暧昧的关系，而且梁尔瑜什么时候喜欢我了？”
韩靖质问道：“你们第一次比完赛吃饭的时候，范辽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可是她当时就否认了啊！”
韩靖忍无可忍，“就算她否认，你们都一起出去好几次了，她那么明显的心思难道你看不到吗？”
“我只看得到你啊！”李柏庭大声说道，胸口起伏不停。
二人间一阵沉默，韩靖放轻了声音又问：“那在遇到我之前呢？那你‘中央空调’的绰号又是怎么来的？”
当听到这个绰号，李柏庭终于不再那么理直气壮，“这些……都是误会。”
韩靖低笑了一声，“误会。”
李柏庭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被抽中上去跳舞时，曾瞥到孙少威和韩靖站在一起聊天，他问：“这些是孙少威告诉你的吗？是不是他？”
韩靖垂着眼睛，“不只是他。”
李柏庭艰难地问道：“那你还会相信我吗？”
韩靖沉默着。
怎么会这样。李柏庭整颗心都灰败下来，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重新牵起他的手时，却又要再一次失去他了。
李柏庭猛地抬起头，还想再坚持解释些什么，最后却只是问了一句：“这碗米粉，你吃了好不好？”见韩靖没有说话，他苦笑道，“算了，不吃也没有关系。”
他打算离开了，走到门前又回过头来，“今晚打扰你了，新年快乐。”
关门声响起，桌上的米粉还在冒着热气。
韩靖拿起了筷子，夹起几根米粉放进嘴里，虽说这是李柏庭第一次煮老友粉，但尝起来真的还不错，熟悉的酸辣味道叫他异常怀念。
那年的九月，李柏庭带他去到七星路，他在那里第一次吃到了老友粉。那是他们友谊的开始，也是日后无数欢乐与苦涩的开始。那天的情景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而且也许永远都不会忘掉。
那天是开始，那么今天就是真正的结束了。
这个冷清的跨年之夜，唯一的安慰是韩秋琳打来的电话。她听到韩靖浓重的鼻音和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关切道：“感冒了？怎么那么不小心。”
“前几天吹风有点受凉，现在已经开始好了。”
“北京就是太冷了，我看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又是重度雾霾，你咳嗽更难好了。当初你就是非要跑去北京，要是留在南方多好，又不是没有好学校。”
韩靖缩在被窝里听着母亲温柔的嗔怪，揉了揉眼睛，说：“妈，我很想你。”
韩靖从未说过这样直白的话，韩秋琳听得心中一阵酸软，又不免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有人欺负你？”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家了。”
韩秋琳道：“你们也准备放假了吧？再过不久就能回家了，今年春节我也尽量早一点回去。”
“嗯，妈，新年快乐。”
韩靖挂了电话，闭上潮湿的眼睛，在新年到来之前睡了过去。
第86章　雪夜告白
这天下午考完试，李柏庭叫住了从隔壁考场出来的孙少威。孙少威看到是他，并不意外，说道：“你终于来找我了。”
李柏庭面色凝重，“你知道我找你是因为什么事吧。”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孙少威把手放进口袋里，看着前路，“一起去吃饭？”
“不用了。”
两个人走到了老图书馆边上的小树林，这个点大家都往食堂去了，这里十分僻静。
李柏庭先开了口：“你是故意跟韩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对不对？”
“乱七八糟？”孙少威笑了，“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
“那叫什么实话？”李柏庭努力克制着自己，“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为什么要添油加醋地跟他说那些？”
孙少威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清楚，可是他不清楚，而且他根本就不相信你，连去求证一下都不愿意，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李柏庭想起了韩靖对他和梁尔瑜之间的误解，说：“这不怪他，是我自己做得不好。”
看着他眼中出现愧疚的情绪，孙少威捏紧了手，“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有过什么样的关系，但那些早就已经是过去时了，现在的他一点也不了解你，根本不是个适合你的人，而且你问问自己，你这么在意他，到底是因为喜欢他还是在怀念过去而已？”
李柏庭怒道：“我对他是什么感情我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我们不合适，也轮不到你来插手！”他克制了一下情绪，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我不会放弃他的，还有，下个学期我要复习考研，辩论队的活动不会再参加了，以后你也别再找我了。”
孙少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就为了他，你连朋友也可以不要了吗？”他一把抓住李柏庭的胳膊，急红了眼睛，“当初我们一起比赛，一起翘课，一起逛遍了北京城，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有一次你生病，我去你宿舍里照顾了你两天，还有一次我们去逛九门小吃，铺子里就剩最后一串糖葫芦了，你想也不想就让给我。这两年里我们有过那么多的回忆，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算吗？”
李柏庭挣开了他的手，“那时候我们是朋友，现在是你先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
“可是我也喜欢你啊！”孙少威终于大声说了出来。
“从我十五岁认识他到现在，心里就只有过这一个人。”李柏庭后退一步，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少威，对不起。”然后直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李柏庭！”孙少威在身后不甘地叫他。
李柏庭没有回头。从以前到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重要的人离他而去，但这一次，是他先走了。
昨晚上又下了一场大雪，韩靖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回租房，他刚在自习室里看了一晚上的书，后天早上还剩最后一门考试，只要再坚持两天就能迎来寒假了。
快走到小区时，天上又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韩秋琳的来电。他接通电话，“妈。”
韩秋琳问他：“快考完试了吗？感冒好得怎么样了？”
“后天还有最后一门。现在还有点咳嗽，不过基本已经没事了。”
又寒暄了几句，韩秋琳道：“这两天我在福州，我身份证快过期了，这次回来办新的身份证。今下午不小心弄掉了手机，不知道给谁捡去了，要是有人打电话跟你说我出事了要汇钱之类的，你不要相信。”
“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韩靖拐进了小区里，快要走到单元楼时，他看到前面路灯下有个人影，脚步顿时一滞。
昏黄的路灯下，李柏庭正站在那里。他头发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不知已在那里等了多久。
李柏庭一看到他就想走上来，可腿刚一迈开就又停住了，他道：“我有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