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皇子》第23章


“可是那个人长得好美好漂亮……”
“通常妖魔鬼怪幻化成人也都长得好美好漂亮。”
“反正我们都打算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看顾一个半死人跟看顾两个半死人也没有什么差别嘛……”
“娘子,妳知道以前要找我看病,得在我的家门外跪上三天,还得看我心情好或不好。”
“那个不人道的规矩被我打破啦。”
他沮丧捂脸。
不人道?他觉得操死一个可怜的大夫才叫不人道好不好!
“相公,你也不会希望哪一天我们的小蒜碰上同样的事情时,遇到一个明明能救她却又不肯伸出援手的大夫,是不?这样小蒜太可怜了,是不?失去小蒜,我们做爹娘的都会很难受,是不?所以你一定会救人的,是不?”
他觉得越来越招架不住爱妻,爱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养出这么厉害的小嘴儿,杀得他片甲不留。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他,一世英名的冷血神医,只得让爱妻挽着手,一块去瞧瞧另一个好美好漂亮的半死人……他或许是死了吧。
李求凰这般想着。
所以才会在黄泉路上看到等待他许久许久的无戒。
真好,一张开眼就看到他,还能偎他偎得那么近……他满足一笑,虽然全身上下的痛楚不减反增,却阻止不了他的好心情。
他伸手触碰无戒的脸庞,将唇凑上,吻着无戒冰冷的唇──他老早就想这么做了,在无戒那次坚定告诉他:要伤你,必须先让我断气。
说着那句话的无戒真可爱,真让人心动。
那时酒醉说了一大串“告白”的无戒,更让他想就这么按住他的双手,直接在天下第一楼的酒桌上将无戒给吃干抹净。
他不曾对谁有过如此猛烈的欲望,那种想要独占的心情,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想要无戒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不准无戒有任何机会再对第二个人说出那么迷人的话,不要无戒心里有其他人霸占,要无戒只重视他、只在意他、只……爱他。
好贪心的自己吶。
正因为明白自己的贪心,他放任自己在无戒唇间勒索甜美,淡淡的药草味带些苦涩,弥漫在彼此的口鼻之间。
“喂喂,你这样染指我的病人不好吧?”有人冷言出声打断李求凰的孟浪及兴致。“还有,他喝的药毒性很强,你不怕死就继续吻好了。”
李求凰这才发觉他根本没死,人正在一间破小木屋的木床上,和无戒在一块,而床畔扠腰站着的银发男人一脸冷睨。
“无戒他怎么样了?”李求凰完全摸不着头绪,但隐约知道眼前的银发男人救了他,更救了无戒。
“没怎么样,老样子。除了呼吸之外,动也不会动。原来你认识他?”
“嗯……是我害他变成这副模样。”
银发相公没兴致太明了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纠葛,连应声都嫌懒,在无戒嘴里塞了颗药,人就准备离开小房间。
“谢谢你救了他。”李求凰真诚地向银发相公道谢。
“要谢就去谢我娘子吧,否则我才没那等闲工夫去救这么麻烦的病人,还差点被他砍死。”银发相公没好气的嘲弄着,“要死就安分去死,失去意识还不分青红皂白拿剑追着路人砍,这家伙脾气一定不好。”
“才不,无戒脾气好得很,他只是比较死脑筋而已。”
“算了,我也不想太认识他。”最好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这个男人不一定有机会能醒来。”
“这是什么意思?”
“我相公的意思是,他恐怕得睡上半年,甚至更久。”爱妻正巧打盆水进来,银发相公一见她又拿重物,不太高兴地蹙蹙眉,上前接手。
“半年?!”
“半年算短了。”银发相公边说边在水盆里洗净手,拧干布巾就要抹脸,被爱妻小手轻拍手背,将布巾拿回来递给李求凰擦脸。
“为什么他会睡这么久?我还以为他晚一点就会醒了!”他以为无戒只是极累睡下,睡够了就该醒来见他。
“不是你害他变成这副模样的吗?你心里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为什么。”
“是因为蜂毒还是他……累坏了?”
爱妻叹口气道:“我们找到他时,他还强憋最后一口气,明明像是死了,却还是站了起来,拿我们当仇敌似的追杀我们。我相公说,他几乎用尽了寻常人半年的体力,所以睡上半年也是正常的。”而她没说的是……如果半年没醒,也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也可能……一辈子。
“无戒,我老骂你笨,但我没想到你真的好笨……”李求凰咬唇瞪着无戒,无戒脸上布满刀刻剑痕,都上了药,但有些仍未结痂,透着血肉的红。他睡得好沉好沉,害他想伸手泄忿去拍他的脸也不忍下手,只能用嘴数落,“真的撑不住就倒下去呀!我又不会笑你……就算我真的在那之后被砍成肉末,你以为我会气你吗?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看得我更火大……”
李求凰嘴里是埋怨,脸孔却趴在无戒的胸口,强闭起双眸,紧咬住眼底的炙热,不让它化为水雾满溢出来。
“你如果真的觉得累,你就睡好了。从今天开始算起,我只给你半年,这半年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就是不准不醒来。我用双龙金镯命令你,你这种蠢忠的笨蛋一定会很听我的话,对不对?对不对……”
无戒仍是没醒,只有日出日落的光晕从窗棂透进,照在他刚棱的面容上,他沉静无声、呼吸平稳规律。
任凭岁月流逝,掩覆在黑眸上的扇形长睫始终未曾掀扬。
而李求凰在等待,等待再度从无戒眼中看到自己。
醒来,跨过二十二岁的年纪,来到二十三岁,空掷的日子是一片茫然,感觉睡了好久好久,身躯曾承受的极致疲劳宛如是上辈子的事,现在四肢百骸都好轻松,力量源源不绝涌回意识。
一瞬间还无法适应睁眼视物,他闭眼好半晌才又慢慢张开,昏迷前的模糊朦胧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他甚至还能看到屋顶上有只小蜘蛛缓缓攀丝爬过。
这里是……
本想大略环视所处的周遭,但脑海里有个更急促的人影跃出,占据思绪,成为唯一。
求凰!
他扯去身上被衾,下床寻找着李求凰。
他记起来了,那时李求凰受了伤,他的血染红了他的双手,他们伤害了他!然后呢?!之后全是空白,他不记得后续、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不记得李求凰是否平安!
“喂喂,再怎么说那家伙也算是我皇弟,拿他来当下人不好吧?”
熟悉的笑语就从不远处传来,爽朗的调侃一如他记忆中那般,他放慢脚步,轻手推开木门,眼前炫目的身影总觉得好久不见……“我们拿他当家人,是他自己老觉得我相公救他一命,他就要尽忠来报答。”陌生的少妇顶着圆滚滚的肚子,将菜豆扳丝,与李求凰天南地北闲聊。“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十九皇弟,他拜我相公当义兄了。”
“这么牵丝攀藤算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啰。”李求凰舒舒服服正在晒着日光,左手支颐,腕上的双龙金镯隐约露出衣袖间,擦拭得同样光亮,同样是他腕上唯一佩戴的点缀。
“对呀。”陌生少妇笑起来好老实憨厚。
“那么叫妳相公诊治费少一半好不好?”
“亲兄弟都得明算帐了,何况是你这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义兄弟的同父异母兄弟。”说话的是无戒同样不熟识的男人,那头耀眼银发异于常人。“再说,你三天两头往我们这里跑,动不动就直接睡个十来天──你倒好,连枕头棉被都一起搬到那个半死人的床上一块睡,吃我的住我的喝我的,还有胆要诊治费少一半?”他冷哼。
“皇弟的义兄,我睡在无戒旁边又不打扰你和嫂子在隔壁房里恩恩爱爱,再说无戒旁边的床位也空着嘛,塞我刚刚好,我只是“顺便”睡个几晚,“顺便”跟你们一块吃早中晚膳。”
“别说得好像你的“顺便”只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几乎半年都住下了好不好。”银发相公哼得更大声。
“无戒醒来我就走了嘛。”他享惯了荣华富贵,若不是因为无戒搬动不得加上银发相公医术过人,他放心将无戒交给银发相公处置,否则他也实在是在木床上睡得不好。但有无戒在,他才没什么怨言的。
“他一辈子不醒呢?”
李求凰听着银发相公这么问,不怒反笑,那笑容彷佛在说:不可能,他不会不醒来。
约好了半年,多一天都不行,如果无戒再不醒,他用打用揍的也会命令无戒醒过来。
半年说长不长,当它变成了等待,漫长得几乎像是一辈子。
“相公,你不要每次都这样吓他,他看起来好可怜……”少妇扯扯银发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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