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强强]日蚀行动》第75章


他自己清楚,他想要的从来就不只是“朋友”。
钥匙j□j锁孔的声音让徐子敬傻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
男人站在房间门口呼出口气,然后四下环视。单身宿舍空间不大,一卧一卫已经是全部,简单的单人木板床靠墙放着,旁边是写字台,上面干净得好像离开零三时他那桌子的样子。沙发很旧了,带着那种可笑的老式海绵扶手,靠窗的地方立着个书架,书并不多,都是些同他们的营生无关的杂书,外加两个相框,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徐子敬放下行李慢吞吞地走到窗边,外头天色已晚,但路灯还没有开,天空呈现出暗淡的蓝色。他想起叶昔桌子上摆着的那个蓝天白云绿草地的照片。男人扭过头瞧了一眼,书架上的相框都是一样的风格,看上去像是十块钱三个从夜市摊点上买来的玩意。
一张里头是叶昔和妹妹的合照,另一个相框空着。徐子敬拿起来看了看,相片里的叶昔比现在年轻许多,脸上还带着那种有点幼稚的严肃,小夏搂着他的脖子笑得肆无忌惮。徐子敬微笑了一下,将相框放回原处。
徐子敬的手指蹭过床单。这是叶昔的房间,他站在这儿便觉得那些被控制的,不被理智允许的私人情感扑面而来。
徐子敬想,也许他应该为了这而欣喜如狂的。接纳一个人进入你的私人空间总归是意味着一些什么的,不是吗?更何况是对于叶昔这样的人,他简直想不到什么别的解释。而他却出奇地平静。也许是因为医院里的那个真相,也许是因为这么些年来守着某种感情太久,他知道也许还要再等待。
不过终归是好的。
男人自顾自地笑了笑,念叨了一句:“谢谢收留啦,叶昔。”
徐子敬在叶昔的宿舍睡了三个晚上,破旧的沙发在晚上让他的颈椎发酸。情报部用不着他天天报道,他们自然知道他在哪里,离去新部队报道还有些日子,男人有些无所事事。
也许看一两本书不算是对那人个人感情的窥探?徐子敬一本正经地想着,忽略掉他现在已经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叶昔的私人领域这个事实。
他从书架上找到一本儿写二战的书,美国人的宣传物,几个士兵在云翳和天光下奋力地将他们的旗帜插上岛屿。徐子敬随手翻了翻,全是英文。男人咧咧嘴,打算把书放回去——他目前没什么重温英语的意愿。
然后有什么从书里掉出来,飘飘忽忽地往下落。
徐子敬伸手接住,翻过来看,然后一怔。
是张照片,边角有焦黑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火燎过,照片右边已经缺掉一角,遮掉半张脸孔。
徐子敬眨了一下眼睛。
他看着自己在照片上灿烂的冒着傻气的笑容,以及旁边垂手站着的表情平淡的叶昔。肩膀和肩膀之间隔着将近五厘米的距离,而徐子敬看到自己的右手努力地搭在另一个人的肩头。
他们都很年轻,带着还不曾被磨平的棱角,眼睛里的光芒和笑意没办法用严肃的表情遮盖。
徐子敬。叶昔。
男人轻轻笑起来。这大概是他们唯一的一次合影了,为了“配合”教导员“试验”区队新买的相机。
他竟然还留着。
徐子敬看了那张照片很长时间,他看着照片里他和叶昔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然后想象着那个宣誓将自己永远隐没于黑暗的年轻的军人,在这间狭j□j仄的屋子里取出相框里的照片,然后打着火机。
太阳已经落下去,光线晦暗,男人站在窗口,只剩下一个沉默而坚硬的轮廓。
他想着叶昔的样子,想着那小小的火苗舔舐照片的边缘。
外面的路灯在一瞬间亮起,橘黄色,像个奇迹。
那光芒让他想起在俄罗斯的冰天雪地,小旅馆的黑暗里,那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睛。
67安慰
“徐子敬?!”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她看着某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站在叶昔的公寓里;甚至忘记应该在脸上做出愤怒的表情。
徐子敬杵在玄关处;不着痕迹地放松了身体,他慢慢从门扇的阴影中走出来打了个招呼:“小夏。”徐子敬绕过女孩关上房门,扭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叶夏。
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开门的动作险些被人条件反射地袭击的女孩狠狠盯了徐子敬一眼;道:“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徐子敬摸了摸鼻子;摆了个“请自便”的手势;自己走回到沙发重新捧起看到一半的书。
叶夏沉默地走进房间。她知道哥哥在这里有一处单位分给的单身公寓;却没怎么来过。叶昔工作太忙,很少回这里休息,她也不愿来打扰。反正哥哥总是要回家的。女孩环视着叶昔的房间;眼圈有些发红。她的哥哥在这里生活过,没有太多的痕迹;却正是他的风格。
徐子敬眼睛盯着书,一只手从小破茶几底下摸出一盒纸抽扔上桌子。
叶夏抽了抽鼻子。
女孩走向书架,她看着那张自己和兄长的合影,目光流连片刻,终于转开。
她重重跺着脚步走向沙发,坐下来抽出两张纸巾。
“你不问我?”叶夏问。
徐子敬从书本上方抬起眼来:“问什么?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叶夏没理会他,径自说道:“我妈还不知道他的事儿,前些天和我说起来,在医院实习的事儿也没告诉我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徐子敬放下书。他忽然道:“我在部队的时候有个规矩,”他看着女孩的侧影:“有时候要写遗书,遗书都是留给战友转达家里,写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说,就说,来转交遗书的人,从今天他就是你们的儿子。”
男人微笑了一下,“知道为什么?我的战友和我经历过一样的事情,他们知道什么样的事实能让父母有那么一点点安慰。”
叶夏打断他:“哪怕那‘事实’是挑选过的?”女孩的目光瞬间锋利:“有些事情我们‘没必要’知道,是吗?”
徐子敬看着她,停顿了两秒后道:“是。”
叶夏猛地扭脸盯着男人,她的语气拔高了一些,带着嘲讽:“知道我们爱的人经历了什么,我们没有这个权利是么?这算得上是什么安慰?!不过是你们自欺欺人!”
徐子敬弯了弯唇角。他道:“小夏,你有这个权利,你有。”他慢慢地把手放到了叶夏的肩膀上,感觉着那女孩瞬间的僵硬,却并没有将他的手甩开。
“叶昔同样爱你,小夏。而他希望你快乐。”男人轻轻呼出口气,“不管你认为这是不是安慰。”
叶夏的肩膀在男人的手掌下颤抖着,她咬紧了嘴唇。“如果他爱我,爱这个家,他为什么、为什么……”女孩闭起眼睛,她似乎在找着更具攻击性的词语,又似乎已经无法强迫自己吐出多一个字来。
徐子敬的眸色深沉,他只是沉默着将女孩的肩头向自己带了带,如果全世界都没资格指责他,也只有这个姑娘可以。她有那个权利和资格。男人的手安抚地拍着叶夏的后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想着,丫头,你哥哥他用生命捍卫的东西,就是站在我们身后的人,就是你。所以才能在所不惜。而这让他对上女孩充满泪光的眼睛时才能不那么难受。
“可他不会回来了啊,不回来了……”女孩终于开始抽噎:“这,这算什么安慰,我只想要他回来啊……”她手里的纸巾被攥成了小小一团白色,手指神经质地痉挛。
徐子敬慢慢掰开叶夏的手,将纸巾扔出去。然后男人握住了她的手:“小夏,小夏,我还在这儿,我还在。”
男人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一点坚硬得,硌着手心的粗茧,却莫名地教人心安。
徐子敬就这么沉默地听着叶夏哭泣,在抽噎之间吐出些模糊的字眼,然后将女孩揽向怀里。叶夏有些倔强地抗拒着,但最终还是抵不过男人温和却又不容挣扎的力道,将头靠在了徐子敬的肩膀,泪水簌簌地掉下来。
有个人还在这里,这便是安慰。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叶夏在两分钟之后停止了哭泣,徐子敬肩膀上已经湿了一片,衬衫有些滑稽地贴着皮肤,他的手安慰地搭在女孩的肩头,然后被对方甩开。叶夏直起身子,手摁在男人肩膀上的时候能感觉到那种坚实和温暖。女孩红着眼眶瞪了眼徐子敬,男人只是笑了笑,他知道这意味着牟中国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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