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只眼闭只眼》第17章


“我知道小女孩会长大。而且会为了那个属於她的人而变得更美丽。”
“所以你那句“她只是个小女孩”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这是最大的问题。”
“照你这么说,今天有个女人,拥有花漾的身高、体重、娃娃脸五官和个性,唯一差别只在於她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你就可以接受?”
“你的问题太绝对,我不回答。”
“我替你答——对。因为这样你这个学法律的,不会认为自己像个恋童癖一样诱拐未成年少女。”知兄莫若妹,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妹,她好歹也将他的脾性摸透透了。“如果你在小女孩长大成漂亮女人之後就不喜欢她,那你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恋童癖,可是如果她长大了、成熟了、甚至是变老了,你对她的感情始於如一,那充其量只能算是美少女养成,不过是你提早遇见了她,这样想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呀。”
男人,一遇到自以为严重的问题就会猛朝牛角尖钻,越钻越进死胡同,却没想到只要掉个头、转个念,後头就有一条光明大道。
虽然有时候这种莫名其妙的固执会让人想推他一把,可是男人心里一不好受就会反应在行为举止上,到最後辛苦的却也是女人呀,还得负担男人的阴阳怪气。
“哥,我有没有在你的死胡同里杀出一条明路?”
“蕴蕴,你别搅和了……”脑子里的思绪已经够乱了,别再助它一臂之力往更混乱的方向走。“我对那种小丫头没有欲望……”
咚咚。骗人,心里有声音在反驳他。
咚咚。说谎,脑子里有人在反驳他。
别说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哥,她都没嫌你老牛吃嫩草,你还嫌人家青涩不入口噢?”很过分噢,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算她都觉得是小花漾吃了亏吧。
“这不是问题重点——”
“睁只眼闭只眼,什么问题都不算问题。”简品蕴一手作势捂在他的左眼罩前,“你现在正好符合这个情况,为什么不乾脆打蛇随棍上,喜欢她的部分,睁大你的右眼,瞧得仔仔细细;不喜欢她的部分,换用你的左眼,随便瞟个两眼。”反正他现在左眼也看不到东西,正好什么缺点都瞧不见。
“你是在鼓励我逃避现实吗?”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啦。”她不介意他换个说法,只要有所领悟就好。
“这是犯罪……”所有和未成年少女相关的法律条文本能地一条条在脑中跳跃,包括刑期和罚金——“我又不是叫你一想通了就直接拐人家上床,那是犯罪没错。”对未成年少女出手,光儿童及少年性交易防制条例随便一条都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男人是禽兽,你没听说过吗?”只要开始陷下去,随之而来的欲望便会开始成形。
“听过。从小到大你和爸在我耳边不知道数落过多少次了,要我小心全天下的臭男人。”谁说女人的心眼小?男人的心眼也没多大好不好,还不是将自己以外的同性生物视为魔头,尤其是针对想染指自家姊妹女儿的男人更是虎视眈眈。“只是没想到自家的哥哥有朝一日会变成另一个女孩口中的“禽兽”,感觉好失落噢。”唉,她的“禽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出现,星座书上说近来一、两个月,是她桃花最旺的时候耶……“失落什么,你的身分是妹妹,很难有人争得赢你。”
简品蕴乾笑三声,“话说的这么快,也不怕咬到舌头噢?”她都快觉得自己地位不保了哩,虽然她相信简品惇还是会很疼她,但心思绝对被花漾瓜分了另外一部分,至於这部分有多大,得看简品惇自己的认定。
妹妹的嫉妒呀,因为认知到自己从家人心中唯一宝贝沦为次等。
书房外,简家老爸从浴室出来,正叫唤简品蕴去洗澡。简品蕴从书桌上爬起来,“洗澡去罗。”
简品惇目送完她关门前的最後一抹贼笑。这小妮子,到底是来解决他的困扰还是加深他的困扰的?
他本来只想补偿住院那天对花漾的失言,为什么得费这么多的代价和烦恼来当补偿品?甚至於他完全捉不定何年何月何日才有补偿完毕的一天,他就得这么一直掏心挖市地将花漾的喜怒哀乐悬在心上,连同她的生活态度和教育情况还得一并揽在心里操烦?
还来得及抽身吗?
反正他和她的关联只架构在他受伤的左眼,现在他人也出了院,明天也准备回归正常工作轨道,而她也该到学校去当个好学生——或是继续跷课鬼混,那与他不相干,两人真正能交集的机会,几乎为零,所以要抽身应该……如果他那时没吻她,应该来得及……可惜,你吻了。
一道声音很快地敲醒了他的自我催眠。
认命吧。
步入正常轨道的生活和工作,都是很忙碌的。
步出法庭,简品惇与辩方律师一改法庭上的针锋相对,倒像是朋友一样讨论方才席上那掣监护权”攻防战。法庭上双方各为了自己的当事人而唇枪舌剑,不过同吃律师这行饭,多多少少私底下都有些交情,更何况他们是同一所法律系毕业,要拉关系也跑不掉学长学弟之类的十八等亲。
“简律师,本来一听到男方请出你来辩护,这场判决我的胜算只有30%,可是今天看下来,我的当事人有80%的机会争取到孩子的监护权。”辩方律师笑容上的自信开始累积,一方面是满意今天自己的表现;一方面也因为觉得多年来与简品惇明争暗斗的大大小小开庭辩论,他终於有一回能胜得如此漂亮。“怎么受伤住院回来,功力变差了?”他笑觑著简品惇戴上眼罩的左眼,搭配他向来“汗草”十足的体魄,颇有九分西洋海盗头子或是中国剽悍将军的味道在。
简品惇将文件交给身边助理,从西装口袋取过墨镜戴上,“我觉得监护权判给母亲对小孩有利。”
这句话,解释了为什么他没有猛烈攻击女方在法庭上所提出的陈述漏洞。
虽然他是男方的辩护律师,男方的经济条件高於女方许多,健康情况也比女方来的更好,法院在酌定时,这些条件对女方的请愿相当不利,加上社工人员的访视报告在男方刻意造假下,让社工人员误信了男方对孩子集宠爱於一身,不过男方的再婚妻子对前妻所生之子的厌恶却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敢打包票,如果孩子监护权落在男方手上,很快的,台北又要新增一码後母凌虐前妻孩子的血泪史。
“你是说,你在让我罗?”辩方律师脸色一垮,任谁听到这种话,都很难开心大笑。
“别这么说,我只是想让那个孩子有好日子过。”没必要将律师与律师间争输赢的暗斗加诸在无辜孩子的幸福上。
“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你总说,能赢就好。”辩方律师惊讶从简品惇口中听到了……人情味?
简品惇行事风格向来是大家一清二楚的固执——对胜利的固执,他曾替几个黑道人物担任辩护律师,更曾让死刑犯改判无罪,即使他的当事人犯了九分错误,他也有本领靠一张嘴让九分错误全变成受害人所犯,在某些层面上来看,简品惇的道德观念时正时偏,端看他今天接的案子得泯灭多少天良而定。
今天,他改邪归正了?!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连我都不相信那句话是我说的。”看著助理和辩护律师的表情,好像他说出了911恐怖攻击是他一手策画的大新闻似的。
他只是……觉得有必要替那名牙牙学语的孩子争些权利,或许因为他的一念之仁,这个孩子不会变成第二个花漾。
是的,他想起了她。
想替她做些什么的念头移情到那孩子身上,让他向来只赢不输的固执被丢弃到脑後,以那孩子的利益为优先。
他,似乎被花漾给牵著鼻子走了。
“接下来,你可以把重点放在我当事人现任妻子身上,相信你会看到罩门。”临走之前,简品惇在敌对的辩方律师耳边撂下模棱两可的话,之後该怎么打赢胜战,就全凭辩方律师的领悟力了。
出了法院,简品惇直朝停车场走去。
帮了这厮,心里却没有太踏实的感觉,或许他没能帮到真正想帮的……那个小小女孩,花漾,在她曾面临相似的无助时,他没能伸出援手,这样的自厌想法完全冲掉前一分钟他还在庆幸能帮助另一个孩子的快乐。
“简先生,这样做好吗?”上了车,驾驶座上的助理显然对於简品惇今天法庭上的“失常”及方才那一番“泄漏军情”深觉不妥。
“我找不到不好的理由。”按下车窗,让凉风吹进车里。
“我们从没有输过任何一场监护权的官司……”传出去,在业界向来不败的声誉就被打坏了。
“那么这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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