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头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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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几乎蹦跳地出门,且出了门就喊著:“少夫人醒了!”
醒了?不禁,一股怆然填入脑海。她醒了有何不对?坐上椅,她凝在著铜镜里的自己,抚著自己的发,许久之後,她站了起来,人走到五斗柜前,开了其中一层抽屉就伸手往里头探。只是,在伸出那毫无收获的手后,她呆呆一笑。
她在找什么呀?里头除了衣服,还会有什麽东西?看来她真睡迷糊了。且迷糊就算,她居然连造过什麽令她变糊涂的梦都无了印象。
又踱回妆台前,她更上外衣,房门就在这时被敲了数声,她以为是小丫鬟回来,只轻轻应了声,但门外人却未推门进来。“哪位?”于是她问。
“兰姐姐,是我。”
兰姐姐?有些晃神,待细想,她记了起来。“初音。”会这麽喊她的,只有那前几日来府中借宿的少女。她开门引进初音,而素来形影不离的仲孙焚雁则站在门边,并不羁地频频打著呵欠。
跟在兰舫身後,初音仔细地审视著,许久,她开口:“兰姐姐,你……”
“少夫人,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只是好巧,那小丫鬟也在此刻进门,她拉了个老大夫就往房内挤。“让让,急事,让让!”她将初音和焚雁挤站一旁。“大夫,麻烦您快帮咱们少夫人看看,少夫人您坐这儿。”
被搅糊涂的兰舫也只能坐上床畔,伸手让老大夫诊了,可老大夫掐住她的手腕特久,却连一个字儿都没蹦。
“怎麽了,大夫?”丫鬟倒是比任何人都急,她拭著额上的热汗。“大夫,咱们少夫人了两个月前从木架上摔了下来就一直昏迷到方才,究竟有事无事?”
“我……昏迷?”兰舫赫然,从木架上摔下这事她知道,记得那时她正忙著将架上的罍罐归位,却听府库外头有人喊著少爷回府……但之後的“昏迷两个月”?
她不是只扭了腰吗?楞瞪著小丫鬟。
“是呀!少夫人不记得吗?您可是从府库那好高的木架上摔下来的,原本大家都担心您,害怕您和肚里的小娃儿都……”
“咳!”她话没说完,就被那把脉的老大夫一声咳给打断。“你说……你家少夫人从高处下昏迷至今?”
“对啊?我家少爷看少夫人一直没醒来,心里急,今早还出门去找隔壁县出了名的大夫呢!”
“没病哪需要什麽出了名的大夫?”也瞪了丫鬟一眼。“我看她身体倒是挺健康,一点差错都没有,只是有孕在身,需要添点补罢了。”看著兰舫红润的脸蛋,暗嗤那小娃儿荒唐。“没事别穷找大夫,坏兆头!来来,你这小丫头倒是跟我回铺里去抓点补药。”
“可是这不可能呀!少夫人明明……”
提著药箱,大夫出门去,而那被说得丈二金刚的丫鬟亦跟了出去,嘴边还不断啧著怪呀怪地。
“那丫头不知道怎麽回事?”人走後,兰舫朝门边的两人无奈笑笑。
“大概是睡糊涂了。”原来,兰姐姐的伤势是由此而来,那她知了。初音也抿嘴笑,只是她笑里的深意,於今除了她自己,恐怕已无人能解。
“初音今早找我有事?”忽然思及。
“本来有事,现在已经无事。”人与胎儿都保住了,自然无事。她瞥了眼那意外安静的仲孙焚雁,又接道:“姐姐,我们打算今天离开,借住太久,实在过意不去。”
“今天离开?”这回大嚷的是焚雁,他浮躁的嗓门还连带吓著兰舫。
“小声。”初音里住他。“你不是一直想早点上路?”看来那“所有的事”他忘得真的很乾净。
“不对,我总觉得好像有什麽事没做,可是我今早一睁眼,却怎麽也想不起来。”他龇牙。“你一定晓得我忘了什麽对不对?”
“我怎会知道。”原来他不是毫无感觉,在雷鸣寺待过一段时间,还是有差别的。她低眸。
听著两人,兰舫忍不住笑。“今早,好像不只一个人睡糊涂。”
“是呀。”不是不只一人,而是府中所有的人。初音只能将那无法说出的感触搁进心底。
“你们要走的事,跟婆婆提过了吗?”见初音摇头。“现下婆婆可能还在厢房,等晚一点我再……”
“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突地,门外有人鸡猫子喊叫。一会儿,奔进门的又是刚才跟著老大夫出门的丫鬟,她一脸仓皇,上气不接下气。
“什麽事慢慢说。”
“库……库房失火。”
“库房?为什麽库房会著火?我过去看看。”被她一嚷,兰舫焦急,她出门便往府库去。
“就方才,我本来要跟大夫出府,结果经过库房时竟发现外头挤满了人,一问才知道原来起了火,而且就是管事要我来通知您的。”
“怎会这样?情况严不严重?”今早实在特怪,感觉好多事情均蜂涌而来,让人措手不及。捧著腹,脚下加快。
“我刚才探了下,烧掉的是府库里的密室,里头的东西都没了,不过很奇怪,密室以外的好像都没烧著耶!”她也走快,可却跟不大上兰舫,这下她真开始怀疑自己,并相信大夫说的话了。
“密室?”她知道府库里有道密闭的门,自她嫁进申家,她没听人说过里头放了什么,婆婆也未告诉过她。
“对了,少夫人,还有那最最奇怪的事。”
“什麽事?”
“听那最先发现状况的开门大哥说,老夫人和春花姐两个居然在里头。”难不成她们睡在里头?一早连数怪!
“婆婆和春花?”楞著。“那她们……有无受伤?”人已来到挤满仆役、婢女的库房前。
“我想,少夫人您还是自己瞧好了。”凭她一张嘴可能也说不清楚。
越过人群,进了里边,兰舫在满是烟焦味的库房里探了一圈。密室里,烧个精光,只剩下一些焦黑完全辨不清原状的瓶罐卷轴,而密室外……
她盯住密室的木门,不由得怪奇,因为那道木门厚则厚矣,可一把将藏物烧尽的火竟烧不穿它,却只在它上头熏出一片炭黑?
还称奇著,身後一道呜咽却清晰传来。回身一看,那申老夫人正坐在”只物箱上,她身边则坐著春花,而那名拟欲出府的老大夫正替她脸上的伤上药。
“娘,您没事吧?”兰舫焦心地询问。
“呜呜呜……”老妇仅是掩面啜泣,但显然无恙。
“老夫人准是被吓著了,我想应该是春花救了她。”一名仆役指著密室前的倒塌木架。“我一开门进来,就看到两人被压在那木架下头,春花护著老夫人,自己的脸却被碎裂的花瓶划伤,我问她事情是怎发生的,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老夫人她……”
“呜呜……我对不起你,害得你伤了脸。”老妇抓著春花的手,老泪纵横。
“没关系,夫人,不过是一张睑,外表不挺重要,您人平安就好。”
“呜呜呜……”闻言,那申老夫人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好似触及什麽伤心事。
收回视线,仆役又说:“老夫人一醒来,除了哭,就是说这句话。”肯定是被吓傻了。最後一句仆役看在眼底,却收在心底,是与不是,日後便知。
而将哭得伤心欲绝的老妇揽进怀里,兰舫只能语重心长地回了:“没关系,人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是呀!平安就好……
门外,调回眼眸,初音亦将此句话反覆酌量。半刻,她似有所得,只见唇儿轻轻一牵,跟著对身边始终苦思某事的焚雁说:“能平安是福,别想了,走吧。”
浓眉拧聚。“走?不成!我一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那你待著,我走。”作了个无所谓的表情。
“初音!”暴戾地喊。
不理会躁雷频响,揉揉倦倦的眼儿,初音自顾自地往厢房取细软,跟著往马房取马,想当然那仲孙焚雁亦跟著来。而在领了马上街後,他们见著一群荷剑带刀的衙役直直往申府方向走。在一群人经过身边的同时,初音听到其中有人嘀咕了:
“呵呵……我肯定那府里有鬼,快去抓,快去抓!”细眼一瞧,是名面皮白净的书生,很奇怪地,是他领著这群衙役。
只是,盯著那眼神怪异、笑声不断的书生,一名衙役却忍不住悄声问:“头儿,这人是不是不大对劲?您确定他说的全是真,那鬼指得就是之前偷遍全城的偷儿,那麽我们先前抓的那个“鬼盗”隋汴偷。”
“就去看看,你不晓得这人和咱县太爷有交情的吗?虽然他……”真像疯了。
“呿!还要不要领饷?干事吧,多话!”他可不想像知县大人一样被这书生连著骚扰两个月。
就这麽地,几个人仅怀敷衍的态度继续前行。
而见衙役头儿领著人消失在申府大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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