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犯将军》第26章


也、也该是如此,他又没有待她好过,他总是故意想忽视她,之前更躲了她两年,凭什么要她不恨他?连他都恨起自己来了……
在伏钢要收回按在她手背上的温掌时,换她又压上了另一只柔荑。
“我所谓的恨,和你所认知的恨,不一样。”她就知道他误会了。
伏钢不懂,但懂她此时的笑意是无限包容,嘴里说著恨,脸上却柔美得惊人。
“恨就是恨,有什么不一样?”他撇开头不再看她,是狼狈,也是歉疚。
“我的恨,如同你恨我是皇亲国戚一般。这样比喻,你可有更明白些?”
恨她是皇亲国戚,真的恨的,不是她,而是皇亲国戚这身分。她口中的恨是这样的恨,那代表著——她恨他让她苦苦相思,恨的不是他,而是相思之苦。她恨他呆头呆脑不解风情,恨的依旧不是他,而是呆头呆脑不解风情——
她恨的,并不是他,就像他恨的,始终也不曾是她。
“我想……我有些明白了。”伏钢讷讷道,黝黑的脸庞闪过一抹浅红。
李准安满意于此时她覆在掌心底下的大手由紧绷逐渐变为柔软,她握住他,一直到他旋转手腕,原先朝下的掌心转了一圈,将她的纤手纳入宽广的掌里,反握住她。
至于她为什么要拐这么一大圈,而不直言说爱?
还有什么理由?当然是怕又被大受惊吓的伏钢给丢了出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这样握著,好像没法子喝粥……”
“那……我放开好了……”伏钢这才发觉自己把她握得好牢,她的手又软又小,真有些恋恋不舍。
两人默默喝著粥,这期间内,谁也没说话,李淮安有些羞怯,伏钢却比她更腼腆,整颗脑袋压得好低好低。
伏钢脸上灼热的红晕,足足一整夜都没有淡去。
回到皇城,就是不太轻易过关的硬仗在等待他们。
一个和亲失败甚至被退回来的公主,虽然律法上并未明订此为何罪,然而不能尽力促进两国和谐,甚至可能导致另一波更大的危机,陷百姓于战争水火,又耗费国本,这些罪名一条一条都不比贪污来得轻。
前车之监有个十公主,当时先皇的处置方式是送十公主到寺院里去礼佛诵经长达半年之久,即使算不上是实质责罚,但让一名倍宠娇贵的公主去寺里尝著与皇城里珍馐不同的粗茶淡饭,也没能打扮光鲜亮丽,又得日日早起,跟著师父们洒扫清洁,没有任何身分之别,亦算是给足了教训。半年后十公主回到皇城,指婚给了小官,这同样是处罚。
十公主都如此处置了,李淮安的下场只能更差不能更好,才能服众,因此,穆无疾仍得公事公办,在御书房里伤透脑筋。
“若这回不罚你,日后每一名公主都有样学样,我们又该如何向百姓交代?此次若能无事度过就罢,若东邻国不肯善罢甘休,严重性如何不用我再次说明。十八公主,你认错不?”此时的穆无疾是宰相,更是代理君王,有权下达任何惩处,而正牌的皇上因为抄书抄累了,已经趴在桌上睡熟了,御书房里还有几名相商的文官,同样在听著穆无疾如何树立典范——而伏钢,被驱赶到御花园去捉耗子。
“认。”李淮安没第二句辩解。
“东邻国君王还挨了一拳。”
“是淮安的错。”
“这项罪名你也要揽?”穆无疾挑高眉。他当然知道出拳的人是谁,由她顶罪太过牵强。
“是,本该由淮安来揽,淮安是始作俑者。”
“那么,罚什么好呢?十公主罚得不轻呀。”要是比照办理,李淮安可就糟糕了。
“不妨就按照十公主的处罚吧,先让十八公主去佛寺半年,回来再替她指婚。”一名文官如此提建。
“别忘了十八公主还担了一项殴打东邻国君王的罪名!得罚更重!”另一名文官补充这点,又一名文官也加入,三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来。
穆无疾来到李淮安身旁,倾身一叹,压低了嗓,“你说,弄成这样怎么收拾?”
“没关系,三名大人很快就会商讨出处罚我的好方法。”李淮安也回得低低的,眉眼间净是笑意。
“你……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下棋太狠。”走的棋路都让人心惊胆战。
“是没说过,但我知道你心里有这么想过。”
“东邻国那边……你也闹得翻天覆地?”
“穆宰相此言差矣,淮安是去东邻国和亲,何来翻天覆地的指控。”她一脸无害,不改温雅恬静。
“这种话,骗骗伏钢还行。”想骗他,还差得远。
“你只要知道;我此番和亲,绝对不会替百姓带来任何危险,相反的,东邻国这个盟友是跑不掉了,你大可放心。”
“你现在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穆无疾语毕,三名文官似乎也商量出结论,由其中官阶最高的那位代表发言——
“宰相,我们想到该做何处置了!”
“说来听听。”反正也不会有啥好主意。
“这次和亲失败,东邻国君王必定极度愤怒,当下之急应该是安抚东邻国君王,务必求得两国和谐。”
废话。“继续。”
“所以不妨先派使者去听听东邻国君王有何意见,再来决定十八公主的处置。现在则先送十八公主到善缘寺去,替国家百姓祈求平安。”
真多亏了这三名文官只能想出这种处罚——这和十公主的处置有什么不一样?!
不,都是他的错,他竟然还妄想从他们嘴里听出几句道理。
“你怎么说?”穆无疾问向李淮安。
“如此甚好。”她不反对,悉听尊便。
穆无疾喃喃摇头。“好什么好?我担心你前脚去了佛寺,后脚就有人去大闹佛寺。”那个被刻意支开去捉耗子的家伙。
“瞒著他不就好了。”
“瞒得住才有鬼。”伏钢找不到她一定会转而找他,不得安宁的人换成了他。
“但是不惩治我,你会更麻烦吧。”
“没错。不惩治你的话,无法服众。”尤其是城里这事传得热络,众人都瞪大眼在看朝廷如何应对。
“那么,就按众官的处置。”
“你……这盘棋还没下完?”后头还有留有棋路?
李淮安弯起眸,唇角轻扬著笑弧。
“只差一步,“将军”。”
“她被送去念佛当尼姑?!”
伏钢乍听这个消息,不敢置信。
御书房旁侧的小小议事厅还回荡著伏钢那句失声吼出的惊讶。
“不是当尼姑,只是去念念佛,祈祈福,吃吃素菜。”穆无疾一点也不惊讶伏钢会有这号神情,而且他也知道等一会儿自己一定又会被伏钢提起领子吠。
果然——
“这就是当尼姑!”伏钢粗鲁扯过他。“是你这家伙的主意?!”
“她没做好她分内之事,不罚她不行。否则日后我下令还有谁会听?”
“你、真、该、死!你把两国和平相处的重担丢到她肩上,让她独自去面对那只畜生,做得好是天经地义,做不好就要杀头,你有没有想过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连男人都没自信能做到的事,却让她承受,她在东邻国受尽折磨,回到这里非但没能获得慰藉,还被硬扣上罪名,你敢动她就给我试试,我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伏钢,你用了不少句成语。”原来伏钢在盛怒之际可以出口成章呀,好神奇。
“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连“顾左右而言他”也说得出来?”之前那几个被伏钢丢出门的夫子都能瞑目了。
“穆无疾——”伏钢咬牙。
“伏钢,你也体谅体谅我的难处,有很多事不是我说算了就可以作罢。十八公主不罚,十公主那里谁来交代?同样是和亲失败,十公主现在过著什么日子,需要我说明让你更清楚些吗?与十公主同父同母的十五皇子及二十皇子又岂会信服?”
“我管你那么多!反正想动她得先过我这关!”伏钢豁出去了,他绝不让人再动李淮安半根寒毛!他受够了!之前目送她去和亲,他独自一个人回来,镇日浑噩,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像是失去了精力,握著大刀也能呆坐竹篱旁好几个时辰不动,满脑子混乱旋回的全是李淮安的容颜以及她最后问他的那句“伏钢,你希望我为谁留下来”——
他像个疯子对著月亮吠:为我!为我!为我!为我……
他吼得声嘶力竭,痛恨自己为什么没在东邻国那只畜生面前也这般大声,不要放开李淮安,不要去管任何后果,也不要在乎东邻国是否会恼羞成怒引发激战。怒发冲冠为红颜,这句话他甫学到时嗤之以鼻,不认为个人小爱值得放在国家大爱之前,对照那时的不屑,他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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