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胜利》第10章


收拾一间资料室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但她还是做到了——只要不去细看每个资料夹里到底都放了些什么的话。
方葵妙有些心虚的想。
拍拍身上的灰尘后,她往隔壁的系办走去。
邬谚还在生她的气吗?习惯性的咬着下唇,方葵妙的神情略显不安。
她并不是故意要把资料室搞得一团乱,她只是想好好做件事,却没想到自己这么笨手笨脚,反而给邬谚带来麻烦。
或许回家的路上请他吃个冰?也许能消消他的火气……
低着头走到系办前,她深吸口气后,将头抬起,“阿谚——”接下来的话全梗在喉中。看着眼前的景象,她脑中突地一片空白。
并不是眼前的景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事实上,她看到的是一对十分相衬的男女,男孩坐在椅上,女孩站在他身后,手撑着他的肩,身子微向前倾,眼看着桌上的文件,嘴里不知正说着什么,想来是很令人开心的话题,因为女孩脸上带着笑,男孩唇边也有隐约的笑意。
那么到底是什么冻住了她的脚步与她的嘴?让她无法出声,也无法踏进室里?
她不明白,但显然杭尚伶明白了。
手将垂落在颊畔的发丝往耳后塞,眼偶然的朝前一望,正好看见呆站在门前的方葵妙,正要出声招呼的杭尚伶,在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接着是带笑的了悟,最后渗入了恶作剧似的兴奋,修长的身子柔若无骨的靠向邬谚,她举起手软软的对方葵妙招了招:“进来呀,阿妙,你站在门口干嘛啊?”
邬谚仅仅抬头看了方葵妙一眼,便又将注意力移到眼前的文件上。
方葵妙尴尬的笑笑,抓抓头,走进系办。
“阿谚,我把资料室整理好了。”站在姿态亲密的两人跟前,她怯怯的道。
邬谚点点头,“等我一会儿,我快把这东西算好了。”
他已经不生气了,毕竟从认识方葵妙以来,她闯的祸太多,连走路都会莫名其妙走到大马路中间去的人,弄翻一堆文件已经算是小事,他实在也没什么必要发火,不,或许该说,他搞不太懂自己为什么发火。
该不会是钙质摄取不足吧?晚上回家多啃两条小鱼干好了。
大约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缘故,邬谚并不曾感觉到室里诡异的气氛,既不曾感觉到杭尚伶一直在他肩上徘徊不去的手,也不曾住意到阿妙那两条愁云惨雾的八字眉。
一直到感觉到身后有股力量推挤着他,他才抬起头,皱眉往身后一望,“杭尚伶,你干嘛一直用肋骨挤我?”他语气不耐道。
“肋——”差点没被气得吐血,杭尚伶原打算一拳朝他头壳捶去,但见到眼前的方葵妙,她反倒甜甜一笑,将胸再往邬谚背部一贴,暖昧的说,“干嘛到今天才抗议啊?”
“是吗?我说过好多次了吧?”他站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我跟人杰不同,对啃排骨没啥兴趣,起码也得——阿妙,你在干嘛啊?”
他话题转得太快,让杭尚伶在楞了三秒后才将视线转向方葵妙。
“我——”阿妙打了个嗝,“我在哭。”她哽咽的回答。
“这我看得出来,问题是你在哭什么?”邬谚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她就站在那,没人靠近她,没人碰她一下,没人跟她说一句话,这样她也能哭?
“我——我不知道——”她抽抽噎噎的,两只手也不断揉着眼,“可是我停不、不、了……”
邬谚握住她的腕,将她揉着眼的手拉开,看她红肿的双眼,红通通还不断抽动的鼻子,再加上被她咬得红红的唇,语气就不知不觉的软了:“你是怎么了呀?”
“哈!”杭尚伶迸出一声笑,接着又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偏那一双眼早笑弯成月,怎么也掩饰不了。
一个莫名其妙的哭,一个莫名其妙的笑,邬谚看看方葵妙,再看看杭尚伶,眉紧得简直要打成死结。
女人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杭尚伶拍拍他的肩,“没关系,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你先出去。”
他眉依旧皱得死紧。
“女孩子的事,你不懂的啦,还是我出去,让你解决?”杭尚伶故意双手环胸,带丝睥睨的看着他。
原来——
脸微微泛红,邬谚一语不发的往门口走,他虽然帮阿妙解决过很多事,但这种关于生理状况引起的心理不适,恐怕不在他的处理范围内。
“我在校门口等你。”虽想表现得落落大方,可惜耳根处淡淡的红晕泄露了他的心思。
麻烦的家伙总算走了,杭尚伶上前将系办的门关上,带着诡笑走向方葵妙,先拉着她在椅上坐下,再拉了椅子坐在她跟前,看着她依旧啜泣不休的样,轻轻叹气。
手撑着颚,她的神情带丝着迷。
何谓梨花带雨?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小小的一张脸被泪给濡湿了,长长的睫毛也被浸得湿湿的,颊因哭泣而透着红,小小的唇红嫩得像初生的花蕾,她从没见过比阿妙更适合眼泪的女子,平常的她虽也长得顶可爱的,可哭泣时却透着一股艳,教人见了几乎要屏住呼吸的艳……
哎,这叫她怎么舍得不去欺负她呢?
趴在桌上,她伸手戳戳方葵妙的额。“你喜欢他对不对?”
阿妙说不出话来,一面哭,一面点头。
她并不想喜欢上邬谚,因为那似乎注定了会落到一个不好的结局。邬谚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这样的女生呢?又蠢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喜欢上他似乎就意味着:总有一天她得看着他喜欢上别的女孩,看着他心上多了个最重要的人,看着他去疼惜一个人、去为一个人付出,而这一切,都与她无缘,她只能站在一旁看,连幻想自己会成为他喜欢的人都不敢……
她不想要这样,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为什么呀?”杭尚伶凑上前歪着头看着她,“你怎么会喜欢上邬谚呢?”
阿妙打个嗝,声音因混着泪而模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上他呢,”她现在才真正明白,“我心里一直就只有他呀。”
被送到寄宿学校去,身边没一个熟悉的人,那时的她唯一拥有的,就是心里的回忆,就是那个藏在她心里的邬谚。
不管是受了挫折,或是被欺负了,她只能躲在被里跟她心里的阿谚说,因为她没有其它朋友,没有其它肯听她说话的人。
从还是孩子,到成了少女,甚至一直到现在,邬谚陪着她走过了所有的岁月——虽然他不知道。
他是她心里最最重要的存在。
再见到邬谚后,她原有些不能接受现实中的他与想象中的他的差距,可一旦明白除了外在上的改变外,他其实还是从前的那个他,原本单纯的依赖就开始变质,她变得愈来愈喜欢他,甚至想——
她曾回避自己的情感,甚至命令自己不要去想,要不是今天,要不是看到杭学姐与邬谚那么亲昵,她或许可以欺骗自己一辈子。
一开始,她只是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直到那感觉愈来愈深,她才明白她在嫉妒,她嫉妒杭学姐与阿谚看来如此相配——两个人都身材高瘦,都拥有与别人不同的气质,他们看来就像同一个世界的人,不像她……永远都不会像她!
在终于了解自己情感的同时,也明白她与邬谚是不可能的,这么一想,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所以才会让阿谚和杭学姐替她担心……
用手将泪擦干,她抬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杭——杭学姐,”一开口还是忍不住哽咽,“以——以后阿谚就交给你了,阿谚他人很好很好——”
“等等!”杭尚伶捂住方葵妙的嘴,“什么叫邬谚就交给我了?那种家伙送我我都不要!再说,我已经有笨蛋舒人杰那个奴隶了。”
要不是舒人杰家里出了事,这阵子都没办法到学校来,她也不至于无聊到去趟邬谚和方葵妙的浑水。
“我说阿妙啊,”她露出个甜美的笑,手往她肩上一搭,像密谋什么似的说:“我跟邬谚只是朋友,刚也只是逗逗你,我跟他是不可能有什么的。倒是你,”她贴到她耳边,“明白自己喜欢他后,你打算怎么做?”
阿妙摇摇头。“我知道我配不上他——”
“你这么说就错了!”要真任她这么想,她还有戏可看吗?“谈感情哪有配不配不得上这种事,只要你觉得配得上,那就是配得上了。要是他觉得配不上,那你就让他觉得配得上就好啦!”
方葵妙简单的脑袋被她一长串相似的文字“配”成一团浆糊,“如果我?他?”她手比着,“呃,学姐,你可不可以重说一遍?”
“那不是重点,”杭尚伶挥挥手,“重点是,怎么让邬谚喜欢上你。”
“不可能!”她一听便本能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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