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容》第15章


接着,王旭又往纽约,他打算搬写字楼,今日,工程最简单,不过是移一移电脑终端机。
星期六一早,我刚起床,正在收拾衣物洗涤,门铃响起,我不是不小心,大声问:“谁?”
“是圣琪。”
圣琪,我心里一阵喜悦。
一张望,果然是她,我才打开门,她双手推向我胸膛,我踉跄后退,她接着扑上,一拳打我左眼,我痛得金星乱冒,眼前一黑,眼泪鼻汰喷出,大叫:“我盲了,我盲了!”倒地不起。
她骑到我身上继续打,我觉得生命有危险,奋力推开她,奔到厨房,抢过一把锋利肉刀。
我大吼:“你给我站住!”
我鼻子喷血,连忙用毛巾掩住。
一分钟多些,她已经把我打得遍体鳞伤。
我用刀指着她,“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做错什么,一上门就殴打我。”
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从眉心到嘴巴,被我抓起几条血痕,肿了起来,看上去血淋淋好不可怕。
我脚一软,坐到地上。
圣琪想走近,我叫:“别过来!”
她在不远处蹲下,“你与阿利扬吃饭?”
“只是为一餐饭?”我叫之冤,“他问我借钱,还我利息,我不收,他改请客,他告诉我你也在,去到,你缺席,只是一顿饭,我吃完就走了。“
她静静聆听,用冰桶浸湿毛巾,示意我敷眼,我一照镜子,没声价叫苦,原来眼窝青紫,眼白充血,像只皮蛋。
我转头大叫:“你给我滚出去,否则我报警。”
她骂我:“你这只笨鸡,阿利扬已与我分手。”
“就为着这一餐饭?”
“不!半年前我与他分手,他设局引你上钩,你至今还未发觉?”
我不出声,轻轻用毛巾拭脸。
圣琪也抹干净血污,找药膏敷上。
她把歪倒的家俱扶正。
她说下去:“西西夏莉亚告诉我,他付她一百元,叫她做一场戏。”
“什么戏?”我问:“那个西西莉亚欠蛇头钱。”
“对,他问你借五千,很快还清,还加利息。”
“说得不错。”
“他煮给你吃,载你兜风,教你跳舞,可是这样?”
我的太阳穴突然剧痛,双眼睁不开来。
圣琪说下去:“然后,问你借一万,但,很快又归还——”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了。
“利息更丰富,于是,你俩更加亲昵(此处有一字打不出,是:日+匿,暂用昵字代替),第三次要五万,你踌躇,但是终于慷慨应允,这时,大半年过去了,你俩关系已经十分紧密,果然,他没有令你失望,他居然也全数归还。“
我听得混身冰凉。
“最后,他要二十万急用,一个投资好机会,三个月可获利一倍,你信任他,一半是因为利息太过丰富,你心起贪念,于是(奇*书*网^_^整*理*提*供),你把款项拔到他户口,接着,他消失了。“
我吞下一口涎沫,双眼瞪得铜铃大。
这时圣琪的声音变得十分轻柔,“我把你打醒没有?这是江湖上骗子最常见伎俩,叫做引人放彀。”
我脸色煞白,“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的声音更加轻俏,“他用最后一次借了我二十万,人世间随即失去影踪,我再也见不到他,经过数月时间,终于自西西莉亚口中,知道他重施故伎,找到你这只绵羊。“
我羞愧着垂头,双手簌簌抖。
“他煮什么给你吃,可是鞑靼牛排与苏瑟班戟?唉,味道可是一流?”
我缓缓自地上爬起。
圣琪说:“我们去看医生吧。”
我点点头。
圣琪说:“对不起,家亮。”
我背脊被汗湿透,“是我不好。”
我们到诊所,医生惊问:“发生什么事,可要报警?”
“我们自楼梯摔下,没大碍。”
“两人一起?”
“是,我俩节食过度,头晕脚软。”
“这处需要蝴蝶胶布,险些要缝针,你,要用胶水粘合刮痕,这是什么所伤?像猫爪。”
医生教诲我们饮食要合符营养,然后放我们离去。
圣琪拉着我的手,“好吗?”
我出不了声。
“王旭是个好人,你碰到他十分幸运,凡事都有牺牲,你别贪玩,你不懂得玩,也玩不起。”
我连脸带脖子涨得通红。
她说:“至于我,我有自知之明,性格控制命运,我滥玩,但快活似神仙。”
“听讲你也在贮钱。”
“谁说的鬼话。”
“圣琪,或许,你找到家人,心神会安定下来。”
“家人。”她凄凉地看我一眼,“我唯一的家人是你。”
她说得真,我只有对她才会说出心底愿望,她对我也是。
我连见到母亲,脸上肌肉都迅速扯紧,挤出笑容,不敢添乱,作为一个单身母亲,血肉之躯,她已经做得够多够好,我实在不忍心再增加她负担。
这是圣琪说:“你看我俩,宛如丐妇。”
我勉强说:“不,你永远是美女。”
她唏嘘,把手是电话上照片给我看,她穿低胸小束腰上衣,伏在露台上,脸宠四侧都是玫瑰花,那正是阿利扬的住宅。
“不知怎地,我老是重看这批照片,很漂亮可是,自知以后很难拍到这样明媚笑脸。”
我轻轻说:“振作一点。”
“我想念与他日夜纠缠的日子,倦了睡,醒了吃,厌了玩,无忧无虑。”
“那么,忘记那笔款项,叫他回来。”
可是圣琪摇摇头,“他已有别的目标。”
“那么,你也找别的阿方素,彼埃杜鲁。”
“我太累了,家亮,我很心涩。”
我带她回家,给她一碗鸡汤。
圣琪说:“你总把鸡腿留给我。”
“你是客人。”
“你与你母亲都善待我。”
“还有李叔,他是正经人。”
圣琪答:“一个人一口气可以数出三个好人已不容易。”
我用熟鸡蛋敷眼,“这土法到底可管用?”
“对不起,家亮,我没想到我出手如此狠毒,由此可知我心中一直妒恨你,家亮,比起我,你什么都有。”
我微笑,“老实话真可怕。”
“王旭怎么不在?”
“他忙工作,他又说他又老又丑,若果没有事业撑住,没人会看他一眼。”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刺。”
我说:“圣琪,你本姓于。”
“于,于圣琪。”
“圣琪,世上有许多领养儿都可以健康成长。”
她笑了,“家亮,我像不像哥赋派女性小说中主角?漂亮悲惨,命运不济,可是似有特殊魔力,能够克服种种困难,终于幸福收场……”
“圣琪,我觉得你应当寻找生父。”
“不必了,”她摇头,“家亮,你也不要多此一举。”
第二天早上,她向我告辞。
我把一只信封塞到她手中,她说:“别担心,我有零用。”
“听说你开了一片小店。”
她看到我脖子,“你还戴着我的双翼标志。”
“你背上妖冶纹身依旧在?”
她忽然举手剥掉上衣,转过身子。
那紫蓝色巨型双翼在乳白肌肤上鲜艳夺目|奇^_^书…_…网|,任何人都会想伸手轻轻抚摸。
她穿回上衣,“再见,家亮。”
我与她紧紧拥抱。
很难想像她进门时我俩曾经血拼。
圣琪在我枯燥平凡的生活里添增刺激颜色。
我没想到阿利扬还会再找我。
他在电话中轻轻说:“还没教会你跳阿根廷探戈。”
我并不生气,我若不贪心,他就骗不倒我。
“有什么事吗?”
他并不知道圣琪已经拆穿他。
我问:“圣琪好吗?”
“我与圣琪已经分手,现在我是自由身了。”
他几时试过不自由呢,没有良知的灵魂永远自在。
“家亮,我找你有事:我一个亲戚有病要到加州医治,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周转一下,两万美金。”
我轻轻问:“不是说,只借一回吗?”
他笑,“我愿付利息。”
我叹口气,“只此一回,我们说好的,再见,阿利扬。”
“家亮,那么,不借好了——”
我已经挂上电话。
不见得两姐妹都得上同一浪荡子的当。
多谢圣琪一拳打醒了我。
王旭回来了,不知怎地,比起往日,他更加疲倦。
我说:“你身上有飞机舱空气清新剂气味,不如淋浴。”
他已经倒在床上熟睡,我替他剥下皮鞋袜子。
王旭呼噜打鼾,口气重浊,我替他冲了一杯果子盐放床头。
中年了。
他同我说年近五十,身体会发生奇异变化,皮肤渐欠弹性,心绪极难集中,只得清晨三两小时真正可以做事。
对他,世上最窝心之事,不是未婚妻送上香吻,而是倒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它二十小时。
我在书房工作台,他睡到下午才起床,“肚子饿,煎两只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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