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第89章


“多少钱?”李遇安问。
吧台小哥没说话,伸出手来比了个数字。
……确实很高。
“有什么……要求吗?”李遇安问。
小哥抬头想了想后看着他的脸认真说:“最好长得好看点,比你稍稍差点就够了。”
“……”李遇安无语了会儿。“那……你看我行不行?”
“啊?你?”吧台小哥略微有些惊讶。“我以为你有工作呢?你要想来当然行啊!哦不能这么说,这得问灵哥。不过一般经我眼的灵哥都满意哈哈哈哈……”
“……”这嘴真是厉害,叭叭叭说的李遇安头疼。
小哥说得问灵哥,也就是那个醉鬼花衬衫,那怎么说也得是明天的事情了,那就明天再来一趟看看吧,毕竟这个工资真的很诱人。
他需要钱,这种喧闹嘈杂的环境和纸醉金迷的氛围他本不适应,但在钱面前,他没什么其他的选择。
第二天晚上他又过来了一趟,正巧,那个花衬衫老板正在吧台和那个小哥聊天。
“呀!帅哥你来了!”小哥一看是他,瞬间忽略了自己老板,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老板也回头看过来,就见果然是个气质冷清的帅哥,穿着件黑色衬衫走了过来。
“来来来,灵哥,这就是我上午跟你说的,昨晚英雄救美那帅哥!”
……英雄救美?
灵哥蹙着眉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哦哦哦——是你啊!哎多谢多谢,哎不是……抱歉抱歉,那啥,衣服都洗好了给你了是吧?”
李遇安点点头,开口想说话,结果根本没他张嘴的机会。
“那什么,平平跟我说你没上学,然后想来这里做服务生是吧?”灵哥问。
李遇安见自己插不上话,干脆闭嘴应了声。
“没问题!今天晚上就上班!合同这会儿应该拿不了,明天签行不行?”
李遇安有点惊讶,这居然就这么随便地决定了?都不用面试的吗,亏他还提前做了些准备。
他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合同什么的,其实他不在乎,只要能挣钱,安全保障、公平待遇……这些都不重要。他一个一心求死之人,这些对他来说全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痛快!我叫方云灵,你叫我灵哥就成,这个是平平。那个——老四呢,让老四把衣服拿过来……”灵哥见他这么干脆地答应,一拍桌子,大声说道。然后便开始招呼着人忙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李遇安推到更衣室里换好了衣服。
衣服是很普通的那种酒吧服务生制服,但耐不住李遇安长得好,身材又高挑,穿出来硬是十分好看,站在人堆里分外扎眼。
他一出来,正在喝酒的灵哥看见他就一愣,手上停了动作,上下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啧……那个,老四,你去给人培训一下,有点耐心啊,这以后搞不好是门面!”
于是又有人过来把他拉走,给他讲酒吧的规矩、工作内容和其他一些东西。
折腾到半夜,他才终于把当晚需要记的东西全部记了下来,换了衣服离开。
前面那些饭馆都已经关门了,没了那些灯光,这条路上黑漆漆的,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喧闹和疯狂被他抛在身后,此时此刻伴在他身边的是他熟悉的寂静,直到现在他才回过神来,却仍然觉得在酒吧的那几个小时像是隔世,像是他无法完全踏入的世界。
那里的人那么自由、洒脱,毫不畏惧别人的目光,随性挥洒着自己的汗水,任自己的情绪随意宣泄……像一群游离在世界之外的疯子,却是让他羡慕的疯子。
他心里清楚,自己就算是以后会在酒吧里工作,也永远不会和他们一样自由。
因为给他扣上枷锁的是他自己,而那把曾经出现过的钥匙也已经离开,这个枷锁,他永远也无法解开。
……
杨思远开学以来一直挺忙,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在忙什么,反正就是一天都忙忙碌碌,最后就稀里糊涂地结束了这一天。不知不觉中,都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他忙着乱七八糟的事,陈立玫忙着工作,两个人还是没有什么联系,直到五一假期快结束的时候,陈立玫才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内容很简单,他姥姥去世了。
接电话的时候杨思远正在下课的路上,学校石子路旁开了些他不认识的花,小小的花朵柔嫩又脆弱,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他都有点担心它们会被风折断。
“啊、哦……”陈立玫告诉他这个消息后,他也只是愣了愣,然后应了两声。
他也想说点什么,但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理来说是该安慰安慰陈立玫,但陈立玫的语气很平常,好像并不难过。
他还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悲伤,以及对逝去亲人的缅怀,但是……坦白来讲,他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像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死去了一样,他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脑子里想的也是自己该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而不是为姥姥的去世而伤心。
挂了电话后,他坐到一旁的长椅上,握着手机发呆。
上学期郭顺的爷爷去世了,他平时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男生那天硬是哭肿了眼睛,一边哭一边叫着“爷爷”,撕心裂肺的,杨思远听着都心疼。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家长辈去世的话他会是什么反应,但再怎么说,死的也是亲人,他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己怎么会这么……无情?
姥姥的去世让他更加发觉了自己对亲情的淡漠和薄情,这让他难以相信,却又无法否认。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了想,突然发现他连姥姥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记不起来,这个人好像只存在于老妈的口中,而自己好像根本就和她没有什么交集一样。
是了……从小到大,他确确实实没有被长辈照顾过,就连见面都很少很少。
所以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姥姥,对他来说其实真的就是个陌生人。
不只是姥姥,还有爷爷奶奶,还有那些他记不住的、分不清的亲戚们,通通都是这样,只存在与陈立玫的描述中,却都没有出现过几次。
别人过生日、过节,都会从长辈那里收到礼物和红包,可这些他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慢慢低下头去,鼻头有些酸。
可能是这些年自己撑得太累了,这时候突然有些绷不住,那种被他强制忽视了很多年的委屈和心酸都涌了上来,连这个明媚的春日都无法温暖他。
……
又过了些日子,他安静了许久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打给他的是杨建新。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接了电话,没说什么话,只是听着杨建新在那头自顾自说着。
杨建新说过几天要来武汉出差,想和他见个面,然后好好聊一聊。
杨思远无所谓,聊就聊呗,他完全不在乎他要说什么。
两个人约了个周末见面,当天杨思远打了个车,一路上心情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
杨建新那个人,说要好好聊,但约地点的时候都完全没考虑会不会离学校太远,硬是让杨思远坐了一小时的车才到了那个店。
“小远,这边。”一进门,杨思远就见他坐着向自己招了招手。
这个称呼,他都忘了上次被他这样叫是什么时候了,但就当下来讲,他有点想吐。
他调整了下情绪,然后走了过去坐下。
“最近学习紧张不紧张?”杨建新问。
这种温和的态度,好像也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是因为樊琍妈妈很温柔,所以也把他的性子打磨成了这样吗?
杨思远随口应道:“还行。”
“好好学,学金融以后会有好出路的。”杨建新点点头说。
杨思远没说话,低头搅拌着早就点好的咖啡。
见他不说话,杨建新又问:“你妈还好吧?”
杨思远手里的动作都没停,毫不犹豫地回答:“挺好,比以前好。”
他话里带刺,杨建新听得出来,但他从来没听自己儿子说这种绵里藏针的话,也没有被他这样讽刺或者顶撞过,所以还是愣了会儿。
“挺好就行……我打给你的钱,你……”
不知道为什么,杨思远一看他这种温和的态度,心里莫名地反感和烦躁。
他直接打断他:“钱我存着都没花。我下午还有事情,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他的语气异常冰冷,没给杨建新留一点余地,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呢?
杨建新沉默了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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