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伶宠翻天》第2章


早一眼瞧出这贵气逼人的俊俏公子多半是女扮男装无疑。
“破了相怎么会没什么可惜?你可是“长乐坊”第一舞伶呐!”茶坊坊主得了消息,急冲冲地赶了来,坊主是个圆润丰满,宛如盛放牡丹的贵气妇人。
苏合香顽皮地转了转眼珠子。
“这位公子,多谢您的绣帕,现在绣帕沾了血,待我洗净了之后再还给公子。”她朝公子歉意地一笑。猜出那公子与她同是女子后,她这一笑笑得极纯真自然。
“不用还了,就送给苏姑娘吧!”文乐公主潇洒地说,打开折扇轻轻拂凉,一举手一投足,把京城公子爷的行止学得唯妙唯肖。
苏合香不知道那公子为何女扮男装,但觉得她十分有趣,谢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让坊主切身进来截断。
“这位公子,今日扫了您的雅兴了,过几日您再来赏舞,我不收您半分钱。”坊主张开宽袍大袖,客客气气地送走客人。“诸位客倌,今日败了兴,过几日请再来“长乐坊”赏舞,本茶坊绝不收钱!”
一阵小小的混乱中,苏合香被乐工们簇拥著退下了。
离去前,文乐公主环看了一眼紊乱不堪的茶坊大厅,想著此处不久之前的景象——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舞伎、客人们欢快的笑谈声、佳肴美酒夜光杯……
这是大唐。
一个什么人都有的年代。
一个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年代。
第一章
廊檐下,一只羽色艳丽的鹦鹉躁动地扑着翅膀,嘎声叫着“细细、细细”。
“宝贝,妳别跑呀!快过来,让兰姨给妳上上药!”
“那药味道臭极了,我不要!”
绣着硕大牡丹的红色华袍飘飒飒地追逐着绣满黄色雀鸟蝉翼般的纱裙。
“不要怎么行!这药虽臭,可却有除去疤痕的神奇功效。妳乖,快过来!”“长乐坊”坊主花喜兰拿着药罐边追边哄着。
“一点小伤罢了,用不着搽那个臭烘烘的药啦!搽在脸上连鹦哥也嫌臭,是不是?鹦哥!”苏合香满游廊奔逃,经过鹦鹉架下,还不忘挥帕逗弄一下。
“嗳,妳倒是给我站住!”花喜兰追得气喘吁吁,靠在廊柱上顺着气。“别跑了,妳想累死兰姨吗?”
“不给我搽药我就不跑。”她停下,歪着头绽着甜笑威胁。
“给妳搽药是伯妳破了相嫁不出去,妳还真不知好歹!”
“如果是这理由,那我更不搽药了。”她拿高手中的绣帕仔仔细细地瞧。“想娶我的男人要是连我脸上有点小伤都承受不起,那么将来等我红颜老去了,还不把我扔到天边去才怪呢!”
“妳呀妳呀,脑子里净是些怪念头,先想想怎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吧!来看妳跳舞的男人何止百千个,可妳怎么就挑不出一个喜欢的来?再过几天妳就二十岁了,等妳年华错过,想要什么男人也难以得到了,妳安安分分地选个男人嫁了不行吗?”花喜兰对这个被她宠坏的丫头又气又无奈。
“好,我尽量。”她很配合地点头。
打苏合香出生就抚养她长大的花喜兰,到如今已整整二十年了,早已摸透她的脾气,当然也听得出她那句“我尽量”根本是在敷衍。
“细细……”她轻叹,喊着苏合香的小名。“妳要明白,兰姨不能养妳一辈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妳最风光的时候能帮妳找到一个好归宿!”
“兰姨、兰姨!”苏合香忙打断她,双手合十告饶。“妳想说的我都明白,真的都明白!我答应妳,我真的会尽量找一个好男人,妳就别再说了、别说了!”她笑嘻嘻地狂拜。兰姨的心愿她已经听得耳朵快生茧了,快快做出承诺才能停止这可伯的轮回。
“拜什么拜?妳在拜观音啊!”花喜兰扶了扶髻上歪斜的金步摇,注意到她始终拿在手中的绣帕,想起那日在茶坊内一团混乱中把绣帕递给她的俊俏公子。“细细,妳手上的帕子可是那位公子送妳的?”
“喔,是啊!”苏合香对绣帕上以独特针法绣出来的花草很感兴趣。
她那感兴趣的神情,看在花喜兰眼里,也感兴趣极了。
“我说细细呀,这几日妳总拿着这帕子不离手,敢情对那公子有意?”花喜兰殷勤地试探。那白净俊俏的小郎君看起来来头不小,若是合了她的意,倒是可以打听打听。
“兰姨——”苏合香翻了翻白眼,垂肩一叹。“那公子是女扮男装的,怎么妳没看出来?”
“是吗?”花喜兰好生讶异,那天在混乱当中没仔细瞧,不禁暗叹可惜了。“既是女的,妳老拿着人家的绣帕干什么?”
“我瞧这帕子上所绣的花草针法十分别致精细,而且罕见,看起来实在不像民间之物。兰姨,费那么大功夫绣出来的一方绣帕,那女扮男装的姑娘却毫不在意地送给了我,好像这种帕子她多得很似的,妳难道不会好奇她的身分吗?”
花喜兰在她那一大段话中只听到一句重点。
“不像民间之物?”她眉眼一挑,尽露欣喜。“那真是好极了,我的细细眼光可真好呀!兰姨会想法子打听清楚那人的身分,她是女的也不打紧,她总有兄弟的呀!是不是?”
“兰姨——”苏合香失了耐性,不悦地拢紧秀眉,转身进屋把帕子往桌上一抛,不再睬她。
“嗳呀,生气啦?好好好,兰姨不说就是了!”花喜兰叹口气,趋前安抚。“妳这丫头怎么就这样古怪?哪一个女人不是费尽心思想飞上枝头成凤凰,妳的机会还比人家多得多,怎么就不肯好好把握?”
“我有啊!”她单手撑肘在桌上,一手托腮,微嘟着嘴说:“妳要我在前来欣赏跳舞的客人当中多留点儿心,选个中意的告诉妳,我每回跳舞都很认真、很用心在找呀!”
“可妳就没有一回找到。”花喜兰睨她一眼。
“那也没办法,就没看上个对眼的嘛!”她在心里嘀咕着,找个喜欢的男人又不像买猪肉那么简单,只要挑新鲜的就好。
“我说细细呀,现在男人迷恋妳的容貌舞姿,妳可以高高抬着下巴选男人,再过个几年等妳年华老去了,那就是男人挑妳了,妳明不明白呀!”
“兰姨,妳说的那种男人简直就跟大色鬼没两样嘛!我苏合香何必屈就那种男人!”她鼻哼一声。
“我兰姨看过的男人比妳多得多了,在我眼里男人就只有这一种,没有妳心里想的那一种,而女人呢,有麻雀也有凤凰。细细,妳就是等着飞上天的凤凰,妳知道吗?”花喜兰说得嘴巴都干了,就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心里去。
“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当然好,就怕是天没飞上去,倒飞进了金碧辉煌的鸟笼子里被当成金丝雀养起来,永远变不了凤凰。”她眨了眨美丽的杏眸,笑着轻扯花喜兰的衣袖。“兰姨,像我现在这样多好,每天活得开开心心的,想当苏合香或是细细都可以。就算变不了凤凰也没什么关系,我就当妳身边的小雀鸟,一辈子陪妳不好吗?就算这辈子没看上半个男人,我也可以承继妳的“长乐坊”呀!没男人也饿不死的。”
花喜兰无奈地苦笑,伸指戳了戳她的额。
“妳哟妳哟,妳是只被我宠坏的小雀鸟,连飞都懒得飞了。”
“飞太远了怕妳会想我。”苏合香投入她怀里,搂着她的腰撒娇。
“死丫头,有多远飞多远去,我才不会想妳!”花喜兰佯怒地拍了下她的头。
“看妳,又在嘴硬了。上回我发高烧,不知是谁哭得呼天抢地呢!”苏合香故意用头揉她胖胖的肚子。
“妳是我的摇钱树,我花了多少银子才把妳养到这么大的,万一有个闪失我当然会担心,我担心我的钱吶!”
“好,妳就继续嘴硬吧,反正妳是激不走我的。”她倚在花喜兰怀里,这是她从小到大最感到温暖的地方。
花喜兰伸手轻抚她的背,心中感叹着:我哪里是想激妳走,我是希望妳有个好归宿呀!
离开“西明寺”,孙玄羲走在喧闹的长安大街上。
绿色枝芽冒出头来,杏花正悄悄绽放,长安大街上显得一片春意盎然。
一袭沉旧的灰袍、一头未收束打理的乱发、肩上背一只残破的麻布袋,孙玄羲一身毫无修饰的随意装束,倒反而更让人注意到他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令街上行走的人们在经过他时,都忍不住回过头来多看上两眼。
孙玄羲是洛阳很有名的佛像雕刻师,从会说话、会拿筷子起,也就会拿雕刀了。他从小对雕刻有着异常的狂热,举凡家里的饭桌、书桌、廊柱、门窗,全都雕满了他心血来潮的杰作。他所雕刻的花鸟、神兽、佛像,由于刀法明快、生动逼真、神韵丰富,很快就在洛阳闯出了名号。两年前,长安“西明寺”要造一个罗汉堂,邀集九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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