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伶宠翻天》第8章


“你不过来,那我只好自己过去了。”她作势要往墙上爬。
“妳别胡闹!”他连忙起身,情急地仰头看她。
“接着。”她乘机把被子向他抛去。
孙玄羲下意识伸臂接住,一股花蜜般的幽香冲进他鼻端,再度引发他体内强烈的骚动。完了,又得再净身一回了!两天之内用冷水净身了四、五回,他要是不病那才奇怪!
“被面上的雀鸟是我自己绣的哟!”她趴在墙上,望着他粲然一笑。“你猜猜看上面有几只?”
她那天真明亮的笑容,猛地撞进孙玄羲的心房,令他的心怦然颤动。他用力闭了闭眼,甩开那些恼人的绮想。
“这有什么好猜的,通常不是百凤就是百鸟,妳绣的自然是百雀。”他低眸看一眼被面上的雀鸟,灵动可爱极了,就像她一样。他又甩甩头,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甩掉。
苏合香慧黠地笑睨着他。“万一你睡不着时,可以数一数被上的百雀,等你数到一百只的时候,你就会睡着了。”
“我很好入睡,才不会做这种蠢事!”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别再跟她说话了,可他却又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是吗?”苏合香抿着唇笑。“我昨晚没睡好呢,倒忘了可以数一数雀鸟。”
孙玄羲立即会意这床锦被是她每天盖在身上的,难怪总散发出一股蜜似的甜香。这床柔软的锦被忽然间变成了烫手的火炉,让他迫不及待地想丢开。
“这被子还是——”
“有人来了,我走了!祝你今晚有个好梦!”苏合香急急切断他的话,忙溜下梯子回去了,留下孙玄羲独自一人抱着锦被出神。
他为什么任由她摆布?明明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为什么还是扯上了?
怀中柔软如棉的锦被,暖了他平静如石的心。
这是他离开洛阳自己的家以后,头一次感到温馨的关怀。
不过,这床锦被并没有让当夜的孙玄羲睡个好觉,反而绮梦连连,害他天还没亮就起床到井边冲澡,消除绮梦给他带来的后果。
他还不清楚这只是梦的开端,他的梦才刚刚要开始,是好梦还是恶梦,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孙玄羲,你是洛阳人?住在洛阳什么地方?”
送完被子第二天,苏合香又不甘寂寞地来打扰他,只不过这回她一直很安静地坐在墙上看他雕刻,直到他停手歇息,开始吃馒头时才开口对他说话。
孙玄羲慢条斯理地啃着馒头,已经懒得再为“请妳不要打扰我”这件事与她进行争辩了,因为他深刻体认到,即使自己对她说了一万次这句话,苏大姑娘也一定无动无衷,想做什么还是会照做什么,根本不会理他。与其动怒喊破嘴,倒不如去适应她的存在比较实际。
“妳对洛阳熟吗?”他自顾自啃馒头。
“没去过。”知道他是洛阳人以后,她倒想去看看。
“那我告诉妳也没用。”他很冷淡。
苏合香踢到铁板,耸了耸肩。“那你来长安做什么?”
“应“西明寺”之邀前来雕刻罗汉尊像。”他简单答道。
“是吗?”她开心地笑着。“改天我一定到“西明寺”去看看你雕的罗汉。”
“那些尊像是九名雕刻师一起雕刻完成的,妳不会知道我雕的是哪一尊。”
“那你告诉我呀!”她甜甜一笑。
“没什么可说的。”他再给她一记铁板吃。
苏合香失望地轻叹口气。
“好吧,不说就算了。”她忽地睐了睐狡黠的大眼。“那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可有爹娘吗?”
“谁没有爹娘?妳问的也太奇怪了。”
“我就没有爹娘啊!”她露出胜利的表情,格格笑了。
看着她天真的笑容,孙玄羲一点儿也笑不出来,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怜惜。
“有兄姊弟妹吗?”她还没踢够铁板,继续踢。
“没有。”表兄弟姊妹倒是有一堆。
“你是独子啊!”她的手指轻点着朱唇,像在思考着什么。“那当你的妻子一定要很能生才行喽!”
孙玄羲咳了一下,差点没被馒头噎住,忙端起一旁的白水灌了几口。这姑娘,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了,你为什么老在啃馒头?”她注意到了在他身旁的矮几上除了一盘白馒头和一杯白开水之外,竟什么也没有。
“吃馒头方便。”他清了清喉咙。“我不像妳,天天有人做饭给妳吃。”
“你每餐吃馒头都不腻吗?为什么不吃点肉跟菜呢?”她的两只脚在空中轻轻晃荡着。
苏合香的话听在孙玄羲耳里,简直跟晋惠帝说的那句“何不食肉糜”差不多等级,令他啼笑皆非。
“我没钱,所以只能吃馒头。”他身边仅剩五锭银子,在“合春号”老板的千手观音像未完成以前,他得靠这五锭银子过上至少三个月。
“你很穷吗?”她纳闷地问。
“是。”他老实招认,坦然毫不自卑。他此刻倒是衷心希望苏合香是个嫌贫爱富的女子,知道他是穷光蛋以后便不会再来烦他,否则照她现在这样日日来烦他个几回,他可能无法如期完成千手观音像,到最后说不定连馒头也没得吃了。
“你给“西明寺”雕罗汉像,那些和尚难道没给你钱吗?”她轻轻蹙起秀眉。
“当然有。”
她不解。个那你怎么会没有钱?”
“那些钱都用在那块古木上了。”孙玄羲抬起头,朝靠在墙上的古桧木扬一扬下巴。
“啊?”她更不解了。“你为什么把钱拿去买一块木头?”
“那不是一块普通的木头。”孙玄羲轻拍了拍身前的樟木,对她说:“这块樟木要多少有多少,但那一块却是八百年的古桧木,极为珍贵罕见,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我的运气很好,有幸能买得到它,为它花多少钱都值得。”
苏合香怔然凝视着他,那块古木让孙玄羲的话变多了,也让他的双眸变得很温柔,嗓音低缓柔和得宛如山谷中低回的泉水,可以想见他的确非常钟爱那块古木,钟爱到可以天天啃馒头也无所谓。
木头,对不懂得的人来说,不管一百年、五百年还是八百年的木头,也就只是一块死木头罢了,哪能分得出好坏贵贱来?但对懂得的人来说,却能看得见木纹中的灵气,以及那一份珍贵与无价。
孙玄羲看着古木时那种温柔优雅的眼神,令她怦然心动,她真的从未遇见过像他这样的男子,心中竟然渴望着他能用那种温柔的眼神望一望她。
“那块古木你打算刻成什么?”她的声调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用来刻佛像最好。”他柔声地说。“我准备用古桧木雕刻成一尊千手观音送给我娘。”
“噢。”他的娘亲想必是位优雅婉约的贵妇人,才能养育出像孙玄羲这样气质出众的男人。“你娘要是知道你的这片心意,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那可不一定。”孙玄羲淡淡苦笑。
“为什么?”
“买古木的钱原是要回洛阳之后娶妻用的,可现在我把钱全花光了,我娘知道以后大概会气疯了吧,一尊千手观音能不能感动她还很难说。”一想到回洛阳以后将要面对的事,他就不禁暗暗愁苦起来。
苏合香愕然了好一会儿,怔怔地问:“你已经订亲了吗?”
“两年前就订下了”一他喝了几口白水,准备继续工作。
苏合香沉默地发着呆,他说已经订亲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耳朵里嗡嗡作响,胸腔里莫名地发胀,好酸、好麻、好难受。
孙玄羲发现她反常的安静,转过头奇怪地看着她。
“我要继续工作了,可以请妳回去了吗?”
她心不在焉地望着远方,不言不动,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喂!”他朝她挥挥手。“妳在想什么?”
苏合香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
“没什么。”她慢吞吞地抬起腿跨过墙,爬下木梯,无精打采地丢下一句。“我回去了。”
孙玄羲愕然,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拿起雕刀,心中疑惑着——她怎么了?
正当苏合香那忽然多愁善感起来的神情困扰得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时,墙那头突然传来阵阵碗盘碰撞的声音。
孙玄羲错愕地抬头,看着苏合香的笑脸从墙头冒出来,冲着他甜甜一笑,接着两手吃力地提起食盒放在墙上,然后在食盒提把上绑起布绳,慢慢地把食盒从墙顶上降下来。
“妳干什么?”那食盒里很明显是吃的东西。
“送东西过来给你吃。”她脸上的笑意一如往常,刚才失魂落魄的模样已经不见了。
“妳不必这么做。”他有些尴尬。
“你不能光吃白馒头,那样手会没力气的,手没力气怎么拿刀啊?”她微笑地看着他。
孙玄羲感觉到她体贴的心意,但是他们之间非亲非故,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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