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聒噪的女人》第18章


伍忆铃被他激怒了,原以为好聚好散,事如春梦了无痕,没想到这个臭男人又在发飙,她凭什么受他的气﹖﹗
“碰!”她也跑进厨房,用力甩上他的冰箱,大声说:“你喝呀!借酒浇愁是不是?男人敢做敢当,你招惹了我,到现在一句诚心诚意的道歉都没有,只会欺负我、吼我、骂我,我真是倒霉透顶……”她愈说愈气,一双拳头也捶上他的胸膛,泪水迸出。“叶海旭,你王八蛋!我讨厌你!你最好醉死别再活了!”
他挺立着。她讨厌他?梦如也恨他,他在八年前就该醉死了。
拿起啤酒,他又要灌下去。
伍忆铃伸长手,抢了下来,忿忿地说:“你还在逃避?叶大董事长,你心里有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死结,那就是张梦如,你知不知道?”
他要抢回啤酒,她不让他抢,干脆往嘴里送,学他灌起冰啤酒。
“别喝!谁叫妳喝冰的?”
他惊怒交集,迅速抢回她手里的啤酒罐,但她已经猛灌好几口,还被那股冰凉呛得咳嗽起来
“妳“那个”快来了,妳找死吗?”
“我就是学你找死……咳咳……呜……”
“忆铃,要不要紧?”咳嗽声松缓了他紧绷的神经,语气不自觉地变柔,他左手将啤酒罐放到流理台上,右手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背。
“咳咳﹗”她剧烈呛咳,好象要咳出心肺,呕出肚肠,泪水更是不可遏抑地纷纷飘坠。
“忆铃!”看她剧咳不止,他干脆拥她入怀,轻柔地拍哄她的背部。
伍忆铃感受到他的关心,随着咳嗽的缓和,怨气也一点一点地俏散了。她之所以忘了一切,两度与他热吻,不就是沉迷于这分柔情吗?
与他亲吻的感觉真美好,美得她几乎要忘情地爱上他……
不!她从来不强求的,从来不,曾经短暂拥有,就足以令她回味了。
她抬起迷蒙大眼,睫毛挂着泪珠,轻绽一抹微笑,推开他。
“这就是了,我有生理痛,不能吃冰的,那你有心病,也要想办法对症下药,不能忽视它。”
她拉开右手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伤疤。
“你看,我被割伤八个月了,虽然医生缝得好,我也贴了美容胶布,但疤痕就是在那里,就算我老了,皮肤皱了,还是会有一道痕迹存在。每个人都笑我是割腕自杀,叫我用手表还是手镯遮起来,何必呢﹗发生就发生了,事实就在这儿,再怎么挡也挡不住,如果我嫌这疤痕难看,整天生气,惹人讨厌,这不是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吗﹖”
叶海旭凝住原地,静默地看她的疤痕。
“我不知道你和张梦如发生什么事,也许是很深的伤害,就像我被前猪头男朋友拋弃了,我也很受伤害,但我还能怎样?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呀。”
叶海旭心头微痛。她也曾经深受伤害?为何她还能每天快快乐乐、叽叽喳喳地到处传播欢笑?
“你说你不懂得爱人,这我可是百分之一千反对。就我所认识的你,虽然有点冷,却会处处为别人着想。对我就不用说了,我还没见过这么照顾员工的老板。再看看自强,你们常常抬杠,但你更关心他的感情生活;秀桦那时怀孕,你也会揽下她的工作。再说那只阿福好了,牠半夜上吐下泻抽筋,邻居按门钤找你,你二话不说,用奔驰车载阿福去急诊。还有,我常常接到你捐款的收据,你认养了好多外国小孩,他们都很可爱耶。对了,更不用说你哥哥出了问题,你不计前嫌,拿出所有的财产帮他救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我心目中,你是懂得爱的。”
“妳不明白的,我……我伤害了梦如……”他的语气极为窒涩,他不配这个“爱”字。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你们早婚,年少气盛,年轻不懂事,对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成熟长大,经历了很多事情,更懂得去体贴关心别人,如果你还爱她,就去找她回来,再爱她一次啊!”伍忆铃语气轻松,和她红肿的眼睛有点不协调。
“再爱一次?”
“对!你还有爱的能量。”她眨着星星般的大眼,闪出亮丽的光采,声音清脆。“你的爱还在,去找她吧!别把事情梗在心里,学学我,有话就说出来,你也把你的歉疚说出来,你们重新再来,否则这副枷锁永远锁住你,你的人生也没办法变彩色了。”
叶海旭深深望着她微红的脸庞,想到她柔软的唇瓣和撩人的亲吻,心头像是爬上千万只蚂蚁,咬囓得他又痛又难耐。
给予他能量的人,是她。
如果他还有爱,他愿意珍惜眼前唾手可得的真心真爱。然而,此刻他心里还卡着一个梦如,过去种种像团乱石,阻绝了可能的新生爱苗,在没有移开心障之前,对忆铃是不公平的。
不管是对谁,他都必须抽丝剥茧,厘清他的心情,不能再逃避了。
“事实上,我才接到我妈妈的电话,她在LA见到梦如……这些年,我们一直断了联络,要找也无从找起。”
“哇!时间算得嘟嘟好。那请你妈妈探听她的地址,你赶快去找她。对了,你顺便去谈代理权续约的事情,一举两得,省钱又方便!”她笑的开朗,好象他们待在办公室,神情愉悦地谈公司的事情。
“忆铃。”他按住她的肩膀。“我想要妳知道,作梦只是反应某种心情。就像妳偶尔会梦见考试,怕被老师当掉,好象回到学生时代的紧张心情;或者妳也可能梦见小时候被大人骂了,会难过,也会哭,一旦醒来,原来都过去了。”
“呵!好累,你别绕口令了,我想睡了。”伍忆铃打个大呵欠,肩头轻轻挣开他的手掌,笑说:“明天我帮你订机票,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送你到美国,让你们夫妻早日见面,早点团圆,到时候可别忘了包份谢礼给我这个红娘喔。对了,我还要在你的喜宴收红包哩。”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喜事”,叶海旭听了,只觉得更心疼。
“忆铃,今天……还有那天晚上,我很对不起。”
“不就是意外吗?忘了,忘了,晚安啦!”她轻描淡写,反应出乎意外地平静,彷佛之前的激烈争吵不曾发生,更不留下痕迹。
看着她走进对门的屋子,关上铁门,叶海旭目光紧紧盯住铁门,彷佛想透视门后,看看爱哭的她是否在偷哭了。
门的另一边,伍忆铃痛苦地抱住肚子,弯腰蹲了下来。
好痛!好痛!痛得眼泪爬满了脸颊,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她早就生理痛了,那几口冰啤酒灌下肚,刺激得她更加绞痛不堪;而她的心,也在一句句强颜欢笑中,绞成一块块碎片了。
冬日早晨,灰蒙蒙、暗沉沉,空气冷得像是结了冰。
“阿福,吃早餐喔。”伍忆铃缝在院子门前,将手里的一包狗食倒在盘子上,再招手叫吉娃娃前来。
阿福摇着尾巴,兴奋地绕着她打转,在盘子嗅了嗅,汪汪几声,马上舔食起来。
“阿福,我们以后做好朋友,你可不要再追我了。”伍忆铃拍拍阿福的头。“唉!我实在被你追怕了,每天至少跑上一百公尺以上,这样减肥是不错啦,可是天天被那个姓叶的耻笑,好气人喔,唉!不过以后也没机会被他笑了。”
她神色黯然,哀声叹气,无神地盯住灰色的柏油路面。
奔驰车停在她前面,她没有抬头,知道是郝山自强把车子开了过来。
“我同学呢?”郝自强下了车,也在她身边蹲下来。
“他在里面,说要整理一些资料。你去叫他吧,该去机场了。”
“傻妹妹呵!三言两语就把我同学赶到美国去。”郝自强轻叹一声。
“喂,郝自强大哥,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妹妹了?”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们是患难两兄妹,我追老婆追不到,妳喜欢的人又要远渡重洋……”
“那我们两个送作堆好了。”伍忆铃心不在焉地掰着狗饼干。
“妹妹,妳听着。”郝自强笑嘻嘻地陪她掰饼干。“朋友妻,不可欺。我同学可是千拜托、万叮咛,要我照顾妳,我不能乘虚而入……”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立刻辞职。”
可是这招最有效!郝自强摸摸鼻子,很安分地闭了嘴。
伍忆铃站起身,冷不防和后面一堵肉墙撞了满怀。
叶海旭扶住她。“小心。”
“祝你一路顺风。”她没有抬头,视线移到地上的大旅行箱。
“妳要我签名的单据都签好了,放在妳桌上。”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不在的时候,公司就拜托妳和自强了。”
“放心啦,我不会把旭强弄倒的。”她说着就要走进屋子。
“忆铃!”他唤住她。看不见那双明亮的大眼,只得盯住那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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