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调子杀手》第11章


“唔,我也颇有同感。”快手不掩冷意的声音宛如飘落湖面的落叶,搅碎春水,趟了进来。
他高瘦的身躯像从天而降,一件范伦铁诺的简单棉衫和贴着下半身的伸缩窄口牛仔裤,看似尔雅温文,其实万钧雷霆全凝聚在那双没有温度的眼底。
他的长发有些乱,随手搭在肩上的外套沾了泥泞,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全落进旁观的诗人眼中。
他仍是冷眼旁观,无关痛痒地扮演着路人甲的角色。
“你回来了。”唐诗画返身,红馥馥的菱唇扬起美丽的弧度。
她的欣喜取悦了快手。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对他代表着多大的意义,他因她这一笑而意乱情迷。
唐诗画看见了他眼中毫不掩饰、赤裸的依恋,不由自主,她泛起从不曾有过的娇羞之色。
快手将她那一瞬间的柔美全收进眼里,抛掉外套,伸手一扯,将她揽进自己的胸膛。
“你,大庭广众的……”她窘得双颊冒火。
“我十几个小时没看到你,让我抱一抱是理所当然的。”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是迫不得已的事,他已被相思煎熬了许久,寻求补偿是应该的。
“你真是霸道!”见到他后一直觉得空虚的心霎时被奇妙的感觉填满,她眼中掩不住见到他而绽放的光彩。
人真是奇妙,原来百般看他都觉碍眼的容貌,这会儿看起来居然顺眼多了。
快手一直将焦点定在她脸上,虽然他不明白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在唐诗画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爱死了这种转变。
四眸交触,情网针针织就——
寒天饮冰水,冷暖人自知。怒火熊熊冲进亚历山大一向冷静的眼里,他还没说个子丑寅卯,就半途杀出程咬金来,顾不了自己尊贵无比的身份,他切入两人中间,四两拨千斤地横开两人。
“我们走了,司机已在外面。”
“我……”唐诗画回眸对上亚历山大几欲喷火的双眸,不觉一凛。
“有人要请客,太好了,我的五脏庙早饿得快受不了了。”快手打蛇随棍上,不着痕迹又将她拉回自己手臂可及之处,像保护他个人的私禁品一样。
两人间倏起的暗潮云涌令唐诗画弯起了秀眉。
有失身份的事亚历山大毕竟做不出来,尤其当着她面前,即使百般不愿两人的约会夹着超级电灯泡,却也无可奈何。
“那……就请一起用餐去……”
快手笑嘻嘻地正欲向前。“唉唷!”脚下一滞,半片身子突然倚在唐诗画的身上。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情况一骇,俱是一脸错愕。
“你怎么了?”唐诗画瞄见他惨白了的脸,慌得将整个身子覆上他,生怕快手一个重心不稳摔跤了。
快手细细呻吟:“我受了伤。”
“受伤?怎么不早说,让我看看。”唐诗画将他扶到沙发上。
她娇巧的背影对着一脸茫然的亚历山大,因为她担心快手受伤的部位,根本没注意到快手在蹙眉拧眼的同时,冲着亚历山大做了个鬼脸。
亚历山大愣了好一下才幡然大悟,他竟然上当了!
“你做什么去,伤成这样?”唐诗画小心拉高他的裤管,果真见到一条狰狞的伤痕。“里头全是沙子。”
快手一迳傻笑。“别那么大手劲,会痛的。”
“嘻皮笑脸!”唐诗画啐他一口,直起身便往屋里头拿药去。
直到这时,诗人才踱了过来。
他的褐眼轻轻滚动。“刀伤?”
快手将脚翘至茶几上,仍是一脸不在乎。“五伙人,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选在我出门的一天来找碴。”
“这事不单纯。”
赤色响尾蛇组织出派任务都是极度机密的档案,有谁能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的?
“那群找麻烦的痞子,一堆杂碎不值一晒,阿猫阿狗的功夫。”
“那你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诗人没半点友情地吐他的槽。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太久没打架身体都松弛了,一个大意就挂彩了。”他不改笑脸,当受伤是家常便饭。
他们是赤蛇的高级干部,表面上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和根据地,身手非凡,却不是靠打架维生。快手的正当职业是律师,副业是机器狂,赤蛇组织于他是一只培养的黑色摇篮,对任务的接受与否没有选择的余地,树立仇家,在所难免。
“最好是这样。”深谋远虑是诗人的天性,在他以为群蜂倾巢而出的同时,前锋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他们完全不避讳的谈话一字不漏传进呆若木鸡的亚历山大耳中。
“你们,不是善良的百姓?”
诗人和快手相视而笑。“你说呢?”
亚历山大默默戒备起来。“难怪你对港督先生如此无礼,你不怕他请廉政公署的人来办你?”
快手摇头。“你看见我杀人放火还是劫钞绑票了?无凭无据的,谁想办我?来捉我的把柄吧!否则免谈。”
“我会的!我不允许小诗待在你身边。”他终于找到足以反击他的有力据点,他会给他颜色瞧的。
“我会把眼睛擦亮等着瞧的。”
“哼!”亚历山大沉下脸,拂袖而去。
诗人不以为然地摇头。“激怒他对你有何好处?”
“看他不顺眼!”他嗤声。
“这样好吗?”
“这算对他客气的了!”他可是情敌呢,难不成要他卑恭屈膝附加笑脸迎人?
他可不是卖笑生。
“好歹他也是一国的王子。”诗人若有所指。
“去你的!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甩他!”在爱情的领域里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来婆婆妈妈的灰色地带!
“好气魄。”诗人简扼地作了短结。因为导火线的女主角已经出现。
他行云流水地退场了。
唐诗画倒了大半瓶的碘酒清洗他的伤口,很讶异地,鄂图曼连哼声也没有。
她疑惑地抬头,羽睫一扬却被他亮晶的眸捉个正着,就那电光石火,她手下的动作便无措了起来。“为什么这样看我?”她的声音有些迟疑和羞赧。
“我不会让认定的东西离开视线范围,就算一下下也不可以。”
她心中扬起一片荡漾,从不曾以平常心静静看待他,这一刻因为交错逢迎的眼光,她看进了快手刻满柔情的灰眸,一颗心难以止息地澎湃起来。
“不要回避我。”托住她光洁的下已,快手俯下身。“我爱看你不戴头巾的样子。”
她局促地摸了下自己的发梢,双颊绯红。怎么地,这天里她红了多少次脸?只要一接触到他身体的任何部位,胸口便是一阵怦然。
快手情难自禁地偷走她全部的气息,长舌窜入她口中,缠住她的丁香小舌,无章法的吻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他翻腾的欲望。
诗画只觉那充满压迫气息的吻将她全部的意识掏空,身子虚浮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乘驾彩云也不过是这样的感觉吧!
是天雷勾动地火,辗转的吻在呢喃着如梦似幻的勾引,快手百般艰难才结束这个吻。
他情欲刻凿的嘴角泛起了苦笑。“你真是簇可怕的火苗,只差一点,我们都要万劫不复了。”
对一般女人,他或许花心没错,但她不同,在认清和了解自己的真心后,他不会任自己的情欲泛滥而侵犯了她。
她是清白而圣洁的,他会将自己饥渴的欲望封锁,直到走进圣堂互换誓约的那天。
爱她,便是要珍惜她的一切,包括身体和心理。
“我做了什么?”她嫣红如醉的模样令人心动,眼眸流转的盈光荡人心弦。
如此可人儿真是折煞人啊!
快手将她拉开了一些距离。“什么时候你才肯为我换下这身白袍?”
由天堂回到现实,唐诗画正视了自己一身的袍服,她颊上如痴如梦的温柔褪淡了。“我——”她确确实实忘记自己神圣的身份,在两唇衔接的那刻钟。
她怎能如此亵渎她的主?!
庞大的罪恶感吞噬了她。
以往,她总是请求她的主原谅她,可是这次,她心甘情愿地奉献——
她该如何是好?
“我……不能。”她将白袍揉在手心,神色顷刻黯然下去。
“别那么急着逃开,你在担心什么?”为什么她巧笑嫣然的脸庞染上了轻愁?
这不像她。
“我不能回应你什么……”在她匍匐于主耶稣的脚下时,她便舍去了七情六欲。
“我是个跳脱红尘的修女,没资格再谈爱。”
“这些全不是理由。”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唐诗画摇头。“对你,或许是,但是我不同,我的身份将阻止我越轨犯错。”
未动情之前侍奉天主的决心太坚定了,一旦崩坏,即使信心只缺了一角,也够教人惶惑不安了。
“爱我是一件错误的事?”快手受挑衅的下巴变硬了。
她这超级死硬派的顽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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