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一点点》第18章


原则上这票酒肉朋友极遵守她的禁令,在公共场合不会和她攀谈。如果过来叫住她,必然有所求。
大宇嘿嘿地乾笑两声。
“好啦、好啦!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大家朋友一场,挡个锒来花花吧?”一谈到钱,姿态就放软了。
“我又不是你爸你妈,为什麽要拿钱给你?”蔚蔚白他一眼。
“喂,你以前不会这麽不乾脆的,才几万块,对你只算一点零头,这样都不肯?”大宇喳呼起来。
“你上次借的七万块尚未还我。”嘴里说著,手上已经去掏支票簿。几万块对她而言,确实是一点零头,蔚蔚只想打发掉他。
大宇眼睛一亮。“别这样嘛!好朋友一场,你就算投资在我身上。”“你有什麽好投资的?”上次借钱的藉口是他要添购电脑设备,她怀疑他是添到什麽吃喝玩乐的地方去了。
“不是跟你说,我找人合夥开网吧吗?你要不要参一脚?”
“我才不要,”她随手签了一张两千块美金的支票给他。“拿去,最後一次借你钱。”
“就这样?”大字不甚满意。
“嫌少?你以为我是你妈!”蔚蔚柳眉台儿,夹手就抢回来。
“别别别。”钱虽少却不无小补,大宇涎著脸摊直了手板。“八万多块台币,够用了,够用了。”
蔚蔚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递出去。
“蔚蔚?”张行恩的声音,选在这个尴尬的时候介入。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大字不等她反应过qi書網…奇书来,赶快拍了支票就走。
“我先走了,蔚蔚,台湾见。”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
完了完了,被他看见她拿钱给其他男人,他不会误会吧?她该怎麽解释呢?就说,地上有一张支票,被她捡到?还是……
“那是你朋友?”麦道尔宏亮的嗓音加进来。
“对,嗯…………我以前欠他一点钱,所以…………刚才还他。”她很困难地挤出一串答案。“你们的事情谈完了?”
本来这番说辞也没什麽不对,偏偏她这个老实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教人家不想怀疑她在说谎都不行。
两位男士都很有风度,并未对她局促的神情加以追问。
“我们只是交换几样资料而已,很快敲定了。”麦道尔继续笑咪咪的。
“老麦邀请我们去一家知名的日本料理店共进晚餐,愿意赏光吗?”张行恩的口气很平稳。
不知怎地,她就是知道他不开心了。
“好啊。”蔚蔚强笑了下,主动转向饭店门口。
一顿饭吃下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麽东西。
她是如此地小心翼翼,生怕再说错什麽话让情况变得更糟。
提心吊胆到後来,一股无名的怒气开始在她心田聚升。她也弄不懂这股怒气是针对他,或针对出自己。或许是对自己的怒气较多吧!她过分在意张行恩对她的看法,才会导致自已有苦不敢言,小媳妇似的下场。
用完晚膳,他们迳自叫了车回饭店,不劳烦老麦接送。
陪她走到房间门口,他接过钥匙,替她开了房门,再把钥匙还她,在她身後站定。
积压了一整个晚上的闷气,在见到他礼貌的神情後,终於爆发。
她走进房间,也不关门,随手把钥匙往床上一丢,转过身,两手盘在胸前和他对峙。
“你想跟我说什麽?”
“我应该有话跟你说吗?”他仍然站在门口,一派沉稳。
她首次发现,他向来用在生意对手身上的神态,套用在她身上,竟是如此刺眼。
“你想问我大宇的事对不对?”她出自己先招了一半。
“大宇?”张行恩挑眉。她实在是个技巧糟糕的谈判者。
“就是下午我遇见的那个人。”她学他扬起眉。“还有,不要再拿问号来回答我的问题。”既然技巧高下有别,他也不再和她兜圈子,宜接丢出心头压了一整个晚上的疑问。
“你为什麽要说谎?”
她直觉反驳,“我哪有说…………”
话声中断,她想到那个氅脚的理由,关於还钱。
'这位大宇先生竟然让一向坦诚的你开始编藉口骗我,我难免会好奇他的身分。”他的语气仍然很平静,眼中流转的暗潮却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他在乎的是,她因为其他男人而对他不诚实?这代表什麽?他在吃醋吗?她的心里开始有几分窃喜。
“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最近手头紧,向我借了点钱,如此而已。”
“对,这次是两千块美金,上次是七万台币。”他踏进房里来,把门反手掩上。
“那只是一点小钱。”她嘀咕。原来他都听到了……
“小钱也不该这麽用。”他的眼神终於开始严厉。
“我爸都不管我了,你管这麽多干嘛?”
“你的问题就在於令尊没有好好管你!”
这句话可重了!沉得她头晕眼花。被父母忽待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如今他这样毫不留情的提出来,简直像翻开她的血口,破碎淋漓,让她狼狈不堪。
她用力踢床铺一脚,背过身去。
他知道她即使现在没哭,眼眶也一定红了。可是,有些话他非得说清楚不可。
她的金钱观显然出了很大的问题,交友的眼光也很值得商榷。下午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油头粉面,眼光不正,怎麽看都不像她应该往来的人。她天性单纯没有心机,最是容易受这种人利用。
莫怪乎她的名声如此之差,那些狐朋狗友就占了很大的因素。
“你身边像他这样的朋友很多吗?”
“不少。”
“每个都向你借过钱?”
“没有。”“会向你拿钱的有多少?”
“几个而已。”
他听出玄机。“几个会向你拿钱,其他人呢?会花你的钱?”
'这是我的钱,我都不在乎了,你又在乎什麽?”
他并不是用来势汹汹的质问,也不是冷言冷语的尖刻。他就是丢出他冷静的、平常的询疑,反而问得她招架无力。
“我是不在乎!你应该很庆幸我不在乎你的钱。”他的话语比眼神更严厉!
“他们或许不是什麽模范公民,可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们是我的朋友。”她受不了地反击。
“朋友不是靠花钱买来的。”
这句话再度击中了她的弱点。
她哽咽一声,泪水扑簌簌的淌下来。将他推出走廊,砰!当著他的面,将房门摔上。
“我的朋友就是靠花钱买来的!”
第七章
四周依然一片冷清,但光线是明亮的。
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终於习惯午後的艳阳。
白光透进遮阳纱廉,在大理石地板上漫舞。她纤小的手掌在空中撩拨,看著光芒幻化,跳舞取悦她。
光影的游戏一下子便玩腻了。空气间,仍然静谧得近乎沉寂。
她走在廊间,和几位女佣错身而过。大家只是点点头,挂著恭谨的微笑。没有人出声招呼,不知是怕惊扰她,或惊动这份沉。
她走进客厅里,父亲沉稳的身躯坐在沙发上,翻动报纸发出沙沙的淡音。母亲低头回覆一些邀请卡,夫妻俩坐在长沙发的两个端点,中间是一片虚渺。
父母在家的欣喜很快被惶恐取代。她想偎上去,想说话,想撒娇,但那条如杠杆一般的长沙发,中间突然插进她这个支点,会显得突兀而怪异。
她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样的清冷里,制造一点热闹的音符。
父亲眼光一扫,看到她了,又转回报纸上。
母亲则一迳低著头猛写。
弟弟在楼上睡午觉,保母正陪伴著他。
她的心情起起落落一日,眼角瞄到斜前方的青瓷花瓶。
她并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直到那声巨大的噪响——哐当!
“噢,我的天哪!”母亲惊恐的叫声扬起来。“蔚蔚,你知道这个花瓶值多少钱吗?这是你外公特地从苏富比拍卖场买回来的!你这个顽皮的孩子!”
'我已经跟老锺说好,今年生日要转送给他的!这下子拿什麽东西去出门?你的手怎麽这麽皮?,给我立刻滚回房间去!张嫂,把她带上楼!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父母亲暴跳如雷,佣人惊慌地开始收拾,四周都是穿梭的人影。
她嘴角的那抹微笑益发激怒了大人,但她一迳笑,不分辨也不争吵。
原来,她做错事的时候,四周就会有声音。
张行恩火了。
情绪起伏不大的他,向来很少动怒。但,这一回,他真的火了。
他发火的方式也很特别——一贯於他不愠不火的本色,几乎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对她一样风度翩翩,出入之间帮她开门,拉椅,布菜。白天出门会相约或报备,晚上回饭店会定时打电话确认她平安。
他像个完美的绅士,处处细心照顾,甚至连“冷战”都不曾有过——起码外表看不出来。
总之,他彬彬有礼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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