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心》第19章


一条走动的人影忽然跃人眼中,她心下一宽的松了口气,双手攀住窗台准备一跃……
“谁在外面?”
灯色忽地大明,一列浩浩荡荡的绿衣侍女手持宫灯于前头引路,衣缕飘飘宛如仙人开道,轻撤着香花面露娇俏的微笑,一室芬芳的除尽新漆味,簇拥着一位娉婷佳人款款走近。
烛光下,两腮特别艳红的萨哈娜公主从侍女中走出,娇媚冶艳的芙蓉姿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吐过血的模样,桃色迷离的流露出勾人的媚态。
“夜深露重怕柳神医为我的病情彻夜难眠,故本宫特地送来宵点,希望柳神医勿过度伤神。”
美目蕴藏无限媚意,蛾眉弯弯像新月;凝肩嫩肩、秀色可餐——她送上的是薄纱轻掩娇躯的自己,请君品尝。
※※※
“谁?”
听觉敏锐的冰绡倏地回头,冷剑出鞘寒光飒飒,快如闪电的朝树影晃动处一击,剑劲有力的撼动树干,落叶纷飞似雪片的几乎将人淹没,沙沙的风声遮掩了落地的足音。
不远处一道墨黑的人影掠高站在枝叶繁盛的树梢上,以迎风之姿俯视飘然的叶片,内力卓绝不下绝世高人,轻易的躲过她凌厉又恶残的追魂剑术,甚至小小的捉弄她一番。
她恼极的将长剑转向飞纵而上,来者也像是得知她的剑招似的轻松闪过,不安份的手斗胆的往她怒颜一抹,笑声清扬的似在取笑她的“龟步”,忽而飞至她身后小揽一下她的腰。
这根本是登徒子的行为,表面捉弄实为偷香,一下子偷扯人家的发,一下子轻摸握剑的手,举止轻狂不下青楼里的花客,没有一丝正经的逗得她又气又急的想将该死的采花贼一剑刺死。
出道多年她还未曾受过如此的羞辱,没人敢在她的剑下轻薄无礼,做出几近挑衅的动作自寻死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啧!你真舍得往我俊美的脸刺呀!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了。”唉!她还是美得那么让人生气,让他很想痛揍她一顿。
可惜她已经“老”得不适合他动手,不然她有得好受了。
“任无我?!”轻讶的一惊,冰绡冰霜般的冷颜蒙上一层薄雪。
阴影处走出一袭飘逸白衣,处无缥缈的仙人风姿今天地黯然失色,冷月无颜的躲进云层里自厌。
“原来你还记得我呀!我还以为你就这样狠心把我给忘了。害我伤心得茶饭不思,只以燕窝鲍鱼果腹。”瞧!他的脸皮多光滑有泽,像贵妃娘娘的滑脂细肤吹弹可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怕我一剑杀了你的兰表妹不成?”他能找得到她,即意味着他已经得知下一个死的人是谁。
轻佻的眼转了转,他笑得风情万种地学人勾起莲花指,“说得好像我很无情似的,我不能因为夜思日想难捺相思的找你一诉衷情吗?别把我想得太猥琐,认为我只会探花。”
他喜欢“监赏”美女又没什么大碍,看看而已又没胆上前偷香,哪像她美艳天成婀娜多姿,本来就该让他温一温心窝,带回去当被窝盖。
“我没杀了她,你大可放心,但不保证她能平安的离开楼尔城。”她不杀她不代表公主会就此罢手。
“哎呀!不要板着脸装严肃嘛!我胆子小容易受惊,你就笑一笑逗我开心,远来是客总要好生招待,我这人很随和的,随便弄两道熊掌、猴脑、獐子肉就能满足我不挑的口欲。”
他当然知道她没补上最后一剑让兰丫头香消玉损、芳华早逝,一条小命就这么没了,一开始他就在旁边瞧得心惊胆跳、毛发直栗,生怕冰绡当真不念旧情的痛下杀手。
不是他狠心无情的拿自家妹子当饵钓她的良知,有此打算前他就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千变万变的二表妹不出乱子,随时等着出手替她挡上一挡,可惜英雄始终无用武之地。
呃!好像不能用可惜两字,这似乎在期待有事发生似的。
“二姑娘伤得不轻,你最好劝她别再留在楼兰城。”冰绡冷言说道,侧过身不愿与他打照面。
“你好像瘦了,没好好用心为我加餐饭吗?这样我会心如刀割痛不欲生的。”任无我的手像条无耻的蛇般拂上她的冰颜,当是抚玉弄石。
她微惊的一颤,努力的忽略他的存在,“宫廷之中乃是非之所不宜久留,快带兰二小姐回千枫林。”
。“心疼呀!怎么腰变得这么细,上回抱你的时候还长了些肉……喷!躲什么躲,我又不会一口吞了你。”虽然他渴梅若水,想张口吞了她。
唉!她身手变好了,不像以前那般好捉弄。
“无我师兄,你一定要在宫里兴风作浪吗?”他的出现代表将无宁日。
他佻色不减的掬起她的手一笑,“不,我是为你而来。”
“我……”不,他在做什么?!
神色浮现惶恐,乍然僵住的身子动弹不得,他居然点了她的穴。
“呵呵……别怪我对你太多情,谁叫你小时候想不开的允了当我娘子,我只好带你回神仙洞当神仙了。”
月黑风高做什么事最好?远扬的张狂笑声似说着——
当盗贼,抢人了。
第9章
乍见翩然而至的尊贵身影款款走来,心细如发的柳缝衣若无其事地收起摊开的医书,温尔不失礼的起身迎接夜访的娇客,并将四方的窗拉开让夜风沁入,邀月共享一夜宁静。
他不动声色的扬起眉注视薄裳前来的娇媚公主,心中有讶却不意外,早在白日她刻意要他留在宫里好随时医治她的急症时,他就察觉到她似乎别有打算的想永久扣住他,成为她不生二心的裙下之臣。
只是他没想到她胆大到如此地步,为了留下他不惜以女色相诱,深夜造访不顾病体虚弱,假行探视为由夜送宵点,实为撩拨勾人情欲,不以公主之身自重叫人惋惜。
她以为男子皆以食色维生吗?君子有可为可不为,若他!真对她有意不会若即若离的回避她,鲜入楼兰城宁可绕道而行,即便望途遥远多行百里,他亦甘之如贻以行医之名行游山玩水之实。
他比较担心的是单独留在怪店的佳人,她似乎瞒了他不少事未向他明言,眼神飘忽得让人难以安心,寻常女子不会以“换脸”为乐的乐此不疲,一再做出与真皮无异的假面皮。
更别提她那手盗无不克的高明偷技,令人不禁联想到江湖上几个以闻名的偷儿好手,她偷龙转风的功夫可说是出神人化,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尝一口你们江南的小点——银柳炸虾。我特地请人运来的新鲜虾蟹,你替我试试鲜不鲜。”萨哈娜尊贵的手夹起炸得酥脆的虾就想往他嘴里送,殷勤款待不似个病人。
一桌的菜肴已经不能说是闲来尝味的夜点了,牛羊鸡猪兔一应俱全,鱼虾蚌蛤无一不缺,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有脚无脚的牲畜皆为盘中飧,与宫中迎宾的大宴并无两样。
如此排场理应受宠若惊的感恩在心,可是这一桌的油油腻腻反叫人反胃,南方人口味淡、重养生。不像塞外民族大口肉、大口酒的豪气万千,她这份心意还真是受之有愧呀!
“公主的美意小民领受了,一过酉时便不再进食是小民的习惯,请公主见谅。”这是鸿门宴,见得吃不得。
他的气节还不至于一顿饭就被收买。
“我特意请了江南来的厨子为你烧了一桌好菜,你多少尝几口让我聊表感谢之意,若没有你的细心照料,我难以苟活至今。神医的恩惠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掩面伤怀,她不肯假手他人地为他斟了杯酒。
“病人有危出手相救乃医者的本份,若今日公主未贵如皇室娇儿,小民一样会尽心尽力的予以医治。”他推却着不愿接受她的赞誉,救人乃医贵不分贫富老幼。
“本宫的诚意难道不值得你破例一回?我也只想表达心中对你的敬意而已,你不会连这点小小的奢望都要拒绝吧!”她一沉不住气,身为公主的骄矜不自主的流露。
萨哈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像是他的话语重伤一国公主的尊严。她高高在上的身份怎能和一般贱民相提并论,他们只配当她的奴、当她的婢、当她使唤的低贱下人。
不过她依然表现落落大方的模样不像为他所伤,眼儿转媚的失去举国景仰的温柔婉约,略带放荡的淫色。
柳缝衣端起酒未饮的说道:“公主的身体不比寻常,不应夜不就寝,劳心劳力的张罗小民的饮食,让小民愧疚于心。”
“你……”她脸色略微一变地似要骂他不识抬举,可是她反而眼泛泪光的露出倾慕眼光,“你我之间何必生疏,柳神医应当知晓我对你的一片情意,愧疚两字说来伤心。”
本公主已经给了你台阶下,你不要故作清高的让我难堪,我萨哈娜的娇媚绝不输莫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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