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第11章


“六天前我派人去那里夜袭过一次,军政府显然答应了果尔多的请求,拨给他更多的预算扩展军备,目前他有七架攻击直升机,一批新的武器,而且随时可以调动数万名步兵。我们若直接攻击中营,太过冒险。”
“但是现在是我们最接近成功的机会。”东漠游击队的首脑多亚立刻表示意见,“你那次夜袭让果尔多乱了阵脚,不敢妄动,才会让最近我们三次袭击其它分营获胜。果尔多拳大无脑,我们若不趁现在直功他的大本营,实在太可惜了。”
“我倒是觉得最近他们的调动怪怪的。”在军事桌上的洛提神情严肃,与平时的开朗爱笑截然不同。
阿比塞尔对自己的副手挑一下嘴角,他在想的也是这一点。
“怎么个怪法?”多亚愣了一下。
“中营的防卫没有增加。”阿比赛尔低沉地道。
“就是因为没有增加才更应该……”说到一半,多亚蓦然顿住。
六天前本来只是出于“围魏救赵”的心理——这是菲雨的说法,阿比塞尔派人去夜袭果尔多。果尔多不久立刻回防,中营最大的军火库被烧了,几栋建筑物也起了火,除此之外,却没有想象中“革命军大举进攻”的事发生。
果尔多总算省悟,自己回防才是真正上当了,他要抓的人,真的和埃拉卡在一起!
这一跤让他跌得颜面尽失,冲动的他立刻调派大举人马,砖头再杀到中部和东漠边陲,非把阿比塞尔杀了雪耻不可。
革命军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待这个怕死的家伙离开他的“安全区域”。
所有人反应是迅速而及时的。阿比塞尔调动附近的几波人马,东漠游击队也火速赶来支持,三天之内将果尔多打得溃不成军。
果尔多的性子刚愎自负,却天生怕死。他只停留字自己熟悉的战场,打自己机最有把握的仗,这也是他宁可把东漠放给革命军占领的原因,因为他在这里打不过骠悍的革命军和游击队的连手,如同革命军也不敢贸然直攻中部,和他强大的火力交锋。正常情况下,当他在自己没有安全感的土地上失利,一定会迅速退回大本营。
可是最近他们派在中营里的探子却没有得到任何增加警备的指示,反而不断把兵力往东边调来,这只解释了一件事——果尔多还没退走。
为什么?
于是另一个结论跳了出来……因为他无法离开。
“果尔多受伤了!”多亚豁然而立。
果尔多是军政府布在中部的重臣,喜欢滥杀无辜,动不动就因为一点细故而灭了好几个无辜的村落,惹出来的麻烦不在少数,可是因为他挡在革命军与安逸的政府军中间,军政府便放任他一直坐大。
直到果尔多胃口越来越的,要的越来越多,军政府开始对这个据地为主的头儿感到头痛,偏偏又不敢立刻削弱他的兵权。
他们的矛盾闹得越深,革命军越乐见其成。这几日将果尔多的爪牙节节几退,就是因为阿比塞尔安插在军政府的奸细,让他们认为果尔多的情况还可以再拖上一阵子,于是军政府不急着派兵支持。
若能把果尔多收拾掉,政府军等于垮了半边天,全国三分之二的土地将被革命军所占领。
“妈的!”多亚重重捶了桌子一拳。“这次不把果尔多擒下来,誓不为人!”
二十几年的内战,革命军第一次有占上风的机会。
洛提和多亚在长桌中央迭上彼此的手掌,热血沸腾。
只有阿比塞尔冷静依旧,盯着桌面上的地图深思。
沾着枪油的食指滑过前几日走过的风穴地带,或许,这里会是个一决胜负的好地点……
双方人马终于正面交锋。
激战两天两夜,革命军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分批诱引。
第一波人马边打边退,将军方诱入奇诡的风穴地道里,军方一陷入复杂的甬穴,立刻阵形大乱。
看石壁上的纹路。菲雨曾说,风从西边的峡谷吹进来,从束边的峡谷出去,在石壁上形成逆时针的纹路,起点的地方粗,结尾的地方细,看它纹路的起点和终点就知道方位了。
阿比塞尔事先将辨别防卫的方法告别每一路人马,分成几波分别守在不同的地点。
风穴的前半段比较平坦,于是有两波人马负责躲在暗处伏击,先削弱一批人马,然后将剩余的人更深地赶进风穴里。
后半段有许多天然的山洞、裂缝等等,适合布陷阱,于是第三波和第四波人马负责事前布置。等政府军散了过来,一堆人掉进插有尖木的陷阱里,又是死伤一批。
两日夜之后,果尔多派出来的大军或被俘,或被杀,死上过半,彻底大败。
多亚带了一路人马专门去追捕他。这人也滑溜,竟然让几个死士护着逃了。
虽然逮不到元凶,可是经此一段,中军实力大伤。革命军乘胜追击,直直杀进实力已经虚空的中军大营。
激烈浴血的战争,在后世的史页上,可能只是短短的几句胜利之语。
在现世,却是二十几年的战乱和无数军人的血汗所写成。
在距离夜袭中军的第八天,革命军终于攻克果尔多的大本营,收复中部国土。
肃杀。
森冷。
与寒颤。
宽广的中军操练场上,站在和整片黑压压的人海。
外围是持枪高度警戒的革命军,被围在中间的是被俘和放弃反抗的政府军。
高高的讲台上,阿比塞尔负着双手,昂然挺立于中央。洛提、多亚等革命军将领立在他身后。
台前的泥土地上血迹斑斑,几路妄想抗衡的人马,带头军官被捕之后一律拉到阵前,杀鸡彻猴。
头上烈阳正炽,被围在中央的阿兵哥个个冷汗涔涔,干燥的夏风呼啸一声吹来,每个人的心却被冷入冰点。
这是生与死的关头。
现场几万条生命,都在台上几个的一个意念之间。
四周安静。静得离谱。静得像死亡。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没有。
“带多拉他们近来。”阿比塞尔如死神般冰冷低沉的嗓音,传到每个人耳中。一声细细的议论和疑问开始在中军士兵里传了开来,他们的审判,就要开始了吗?
如果站在台上的,是像果尔多一样的人,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所有中军营里的人都知道,今天已来不及看到夕阳。
不安的心飘浮到最高点。
然后,众人愕然。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臂弯里夹着一只破旧的小熊布偶,拇指还含在嘴里,被一个革命军牵到台上。她的身后,还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男女皆有。
她怯怯地看阿比塞尔一眼。在她眼中,他就像巨人一样高大。
“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阿比塞尔弯下腰,对住她天真无邪的双眼。
小女孩的声量无法像大男人一样传到远方,于是一名小兵将事先准备好的扩音器对准她。
“多拉。”小女孩把口中的拇指抽出来,细声细气地说。
“你的父母和家人呢?”
“死掉了……”小女孩低下头。
“为什么死掉了?”阿比塞尔的语气极温和。
“果尔多喜欢我姊姊,爸爸妈妈要把姊姊送别的地方躲起来。
果尔多就说我们村子里有间谍,就带很多很人来,然后大家就都死掉了,然后也没有村子了……”小女孩低着头揉揉眼睛。
现场一片静寂。
阿比塞尔伸手揉了揉她头顶,轻柔地道:“你下去吧。”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又被牵着慢慢走下台。
“你过来。”阿比塞尔对另一个小男孩唤道。
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自己走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阿比塞尔的语气和刚才询问多拉时一样温和。
“小威。”
“你的父母和家人呢?”
“被杀死了!”小男孩恨恨地道。“果尔多说我们没有老实缴税,带人把我们村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抢走。我们村长不甘心,站出来请他们起码将食物留下来,其它东西都带走没关系,果尔多一怒之下,就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
一些士兵的脸沙锅内开始一阵青一阵白。因为这些事情,其中有不少人曾受命亲自去办,没去办过的人也听过同胞提起。
奉命去做这些事的人,何尝不知道村民无辜?但是军令若不被执行,死的就是自己,他们又能如何?
接下来几个小孩上来,都是类似的遭遇。偌大的广场上越来越沉默,垂下头的人越来越多。
“好了,带他们下去。”问完了话,阿比塞尔对看顾小孩的小兵摆摆手。
多拉跟着其它人走到一半,突然转身跑回来,拉拉”阿比塞尔的裤子。他神情温和地弯下腰,小女孩踏起脚尖在他耳畔不知了什么,他笑了一笑,大掌揉揉她的头发。
“你自己跟他们说吧。”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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