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喜剧》第17章


“你不问我得的是什么病吗?有没有后遗症,会不会……”一根食指点住她不安的唇,不让她贬低自己存在的价值。
“我只知道我爱的是你,不管有多大的风浪我会陪你一起度过,我不会让你甩下我的。”他前两句说得很感性,简直要赚人热泪。
可是话锋一转霸气十足,让感动的情绪有咱地断线的感觉,像被耍了一记。
“万一是你先甩了我呢?你爱得并没有我多。”她又开始计较了,女人的通病。
又来了。他摇了摇头替她遮去顶上的强光。“你要在大马路上讨论这件事吗?”
爱不需要言语,他的体贴动作已道出爱的多寡。
“不然呢?”她露出被宠溺的娇态,笑看走过身边的游客。
其实他们亲呢的举止更像观光客,紧黏不放行为大胆,又是搂又是抱地率性拥吻,毫不顾忌路人苛责的眼光,大行有违善良风俗的事。
前面有间饭店盖得不错,我们可以进去参观一下。“顺便试试床的柔软度。
“喔——有企图。”她马上跳离他三步之远,当他是有大肚腩的老色狼。
“企图是你该休息了。”大掌一捉根本不容她逃开,他硬是将她扯进饭店内。
让清凉的冷气一吹,风夕雾都忘了要挣扎,乖乖地被他拉着走,甚至有闲情逸致欣赏起后现代的装潢。
只不过当季靳亲密的抚着她的发,一边向柜台人员要一间双人房“休息”时,附近的工作人员和客人都诧异的转过头看,然后流露出奇怪的眼神。
两个“女人”开房间能干什么?光看亲昵的肢体语言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蕾丝边的女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饭店开房间,让人很难不咋舌。
至少刚从电梯出来的俊朗男子就足足惊吓了三十秒之久,一向温暖的眼睛呆楞的瞠大,举足不前地挡住后方的客人。
要不是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还回不了神,直楞楞的站着像一尊门神,表情多变脸色青白交替。
他的女神爱的是……女人吗?
不,别告诉他答案,给他保留一些希望空间,他不想太早死心。
“温医生,你生病了吗?怎么抱着花瓶罚站!”
嗄?!三只乌鸦飞过头顶,尴尬的温致敬笑得十分生硬,手脚笨拙的放开不知几时环抱住的巨大花瓶,整张脸都涨红了。
完了,他居然在心仪的对象面前出糗,他真的蠢到极点了。
※※※
人家常说女人对爱情出现第三者有敏锐的第六感,她们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例如情人常常闹失踪,电话中开始有不明女子的留言,打扮特别花稍和不耐烦,找借口嫌东嫌西。
当然女人发出质问时,男人会理直气壮的怪她疑神疑鬼,不把他们的爱情当一回事,逼得他家里待不住必须外过去。
可是对雄性生物而言,一旦图划的领域出现入侵者,他也会反应极快的察觉异样,然后做出攻防动作,以免地盘遭侵占。
严阵以待的温大医生就是以盯小人的态度紧盯面无表情的季靳,自看到他凸出喉咙的硬结后,雄性与雄性的对决立场分明。
来到饭店内附设餐厅兼咖啡屋,三人都点子同样的饮料——一杯咖啡,只不过温致敬喝的是曼特宁,风夕雾是奶味十足的卡布奇诺,而季靳则是什么都不加的黑咖啡。
气氛有点诡异,明明没什么的三个人看起来像有些什么,场面很冷不太热络,源自两个男人的关系。
他们谁也不愿先开口的迳自暗地评量对方的战斗指数,接着估计自己有多少胜算,一个安心一个忧心,心思全表现在脸上,让唯一在场的女性感到好笑。
季靳的个性原就比较冷,不与人称兄道弟的套交情,不开口实属合理范围,加上他此刻不置一语地啜饮咖啡,那由内而散发的冷意着实让人退避三舍,自然不会有人敢来勉强他大开金口。
至于温致敬则大伤脑筋不知该以什么当开场白,眼睛瞄来瞄去故做君子,人家不说话他急在心里,千言万语挤在舌尖却吐不出一句。
当然他的话是情话,不能有第三者在场,不然他怎么说得出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喁喁私语。
“温医生,你怎么也来饭店,今天不用看诊吗?”这间饭店可是远近驰名的偷情饭店。
不过工作繁忙的温致敬不知道这一点,否则他早就约佳人来此一聚,顺便开个房间,好顺利的追到他心目中无瑕的女神。
幸好有人打开僵局,他暗自庆幸着。“我来开医学会议,在顶楼的会议室。”
他多加了一句怕佳人误会,毕竟饭店本来就是引入逦想的场所,本地人很少在上班时间光顾。
“喔!辛苦了,看完病人还要赶到饭店开会,你一定很累。”风夕雾说的是客套话,毕竟他是她的主治大夫。
可是落在有心人耳里却是感动莫名的关怀,让他高兴地差点要跳起来欢呼。
“没什么、没什么,职责所在,辛苦点也是应该的。”稳住、稳住,不要激动,要让她看到最好的一面。
“你真是一个好医生,当你的病人真是幸福。”因为他很爆笑,每见一次她就会笑一次,心情特别好。
幸福耶!听见了没,她说当他的病人很幸福。“看到病人康复地笑着离开,我也会觉得很快乐,这比任何有价的物质更有意义。”
晕陶陶的大医生兴奋到连脚指头都弯起来了,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而自我陶醉,认为自己是个可以给她幸福的男人。
“没钱你肯看病吗?”说得高风亮节,只比市侩的商人高一等。
瞄了说话的男人一眼,温致敬飘高的情绪降了三级,在对方那张出奇美丽的脸上贴着无形的“劲敌”两字。
“医生救人不需要理由,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竭尽心力的救肋。”他套用日剧“急诊室大医生”中的一句对白模糊焦点,心里想着,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质疑我的医德?!
虽然不是什么大医院,但他的小诊所也有一流的医疗品质,包括他在内有三名医生七名护士,营运正常不会有倒闭之虞,穷苦人家来看病他只酌收药费不收挂号费,这还不够伟大吗?
“很动听的广告词。”适合落后地区的医疗中心拍摄募款广告。
“你……”不要动怒、不要动怒,不要为了一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坏了修养。
“先生贵姓?”
“季。”
“请问季先生在哪里高就?”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先摸清他的底。
“维也纳森林。”以前。
“维……维也纳森林?”他是公园管理人吧!
季靳唇瓣一勾地加以补充。“位于台北街头不起眼的巷道内的一间小酒馆。”
“喔!是PUB呀?”温致敬的眼中明显有了比较,洋洋得意自己胜上一筹。
“别以为它是俗丽的PUB,老板会哭给你看。”那是一个寂寞人与寂寞人相聚的地方。
本来就是还怕人说。“你是调酒师吗?”
以他的外表来看,他适合站在吧台招揽客人。
“不是。”他不想被Hermit洒了一身酒。
“不是?”难道是眼务生?!
“我是钢琴师。”钢琴师Narcissus。
“什么,你是弹钢琴的。”温致敬这句话有十足的蔑意,好像他的职业很不高尚似。
“弹钢琴的有什么不对,没有我们的存在哪能突显出艺术的价值。”无价通常都是空谈,凡事都有一定的价码。
音乐是他的救赎,他在钢琴声中找回自己。
跳跃的音符,爵士蓝调的轻快,当悠扬的动人旋律在指下诞生生命时,一切的悲伤和痛苦都不存在,琴声抚慰了他的伤痛。
除了弹琴,他不知道如何让心灵获得安宁,从迷惘的青涩年代起,钢琴便在他的世界生根,成为唯一懂他的对象。
当然不对,那是低贱的工作,而且他还是不良场所的乐师。“职业无贵贱,钢琴师的手就像艺术家的手,充满生命力。”
温致敬语气一转,透露出一丝可疑的怜悯。
“可是薪水不高吧!听说那种地方出身的人容易染上毒瘾或好赌这种恶习。”
“那种地方?”季靳冷笑的斜睨那张可笑的脸。“没到过维也纳森林的人没资格评论它的好坏。”
“我是怕你的收入养不起一个老婆,让跟着你的女人受苦。”他意有所指的拉开两人的生活水平,认为以自己的稳定工作才能给白首一生的另一半有个保障。
虽然他的论调代表现今世人的想法,但本身已经非常富裕的风夕雾不需要锦上添花的供养,她可以养得活自己。
爱情不该有条件论,既然爱上了就是她的选择,钢琴师也罢,挑粪的工人也好,她不过是个种花女,何必去计较一个人的职业,她只知道他爱她,用他无悔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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