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天空》第29章

风铃看着老人，大概明白了她是什么都听不见了，或许还有点老年痴呆。这让风铃刚开始的紧张情绪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她这样的老人家是不会招人喜欢的，而现在她或许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陪自己说说话的小姑娘。
教堂很小，但是却不失风格，风铃坐在了前排的一个位置。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教堂。很简陋，整个厅堂里就摆了几张红色的旧椅子。而在最前面的墙壁上绘了一个十字架。还有就是十字架下的一个油腻的蒲团。整个厅堂没有窗户，只有从前后两扇门映照进来的一些光亮。让整个封闭的教堂显得不是那么阴暗。她又看着那个老人，看着她在那里打扫。
“需要我帮你吗？”风铃问。当然她的意思不可能被明白。
或许是感受到风铃在和她说话，那个老人家对风铃笑了笑，然后说：“我们这儿呀，别看地方小，但是却有很多年的历史了，要真的追究起来，那还得说到民国的时候，那时候咱这地方还就只是一片荒原。当时的县城啊，还在北面的地方，就那一小块。那时候的中国啊，洋鬼子横行，那是无恶不作啊，当然在咱这地方啊，那就只是听说，真的洋鬼子是没有人见过的，而那个自己叫自己神父的人是咱这儿的第一个洋鬼子。那个神父也是倒霉，去哪里不好，跑到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结果呢，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就被人给打了一个半死。要不是当时的县长怕惹麻烦，估计就真被人打死了。要说那个神父也是奇怪，都快被人打死了，但是就是不走，就在现在这个地方盖了一座小屋子，每天都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然后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这让周围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疯子，直到后来一件事情的发生。。。　”
风铃蜷缩在椅子上，她没有什么心思去听这个老人讲故事。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腹中饥饿的感觉让她就觉得肠胃里一阵阵的绞痛。可相比于那个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心中的凄凉。
她明明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也明明那么恨她，可是现在，她就快要死了，我又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奶奶却是拿着一个十字架走到了风铃跟前。“这个十块钱，你买一个，然后到那个蒲团下面去祷告，可灵验了。”
“我不是来祈祷的，我也没有钱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仅剩下的几块几毛钱，表示自己没有钱买这个东西。
那老人看到风铃手里的钱，皱了皱眉头说：“咱这向来都是不讨价还价的，这钱都是敬给耶稣的，要是讨价还价，那就不会灵验了。”
风铃知道她误会了，她说：“我真的没有钱了，就只剩下了这些。”
“我身上只有这点钱了，而且我也没打算买你这个。”风铃解释。
那个老人似乎看到了风铃的坚持，她说：“啊，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算我吃亏，卖给你了，不过咱可得提前说好了，要是到时候不灵验，你可不能怪我。”
风铃并不想买她的十字架，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拒绝。
老人拿过风铃手里的钱，然后把十字架交给了她。
“你在那个蒲团下面去祷告，等耶稣给你开过光以后，就可以用了。”老人指着前面的蒲团上，那里被天窗照射进来的光映照着，是这个小教堂里唯一一处还算明亮的地方。
风铃从没有想过要去祈祷，她只是被因为在千篇一律的建筑中发现了这个地方的与众不同，然后贸然闯进来的。只是此刻她却没有拒绝老人的建议，她走到了蒲团旁边，然后跪了上去。
跪在蒲团上，风铃看着眼前的墙壁，那里一片阴暗，而且墙皮脱落而大半，而那个作为神的象征的十字架，就印刻在整面墙的正中心。
风铃看着墙面上的巨大的十字架。就仿佛在面对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一样，这样仰视的感觉，让她心生敬畏，她想着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可以普度众生的救世主。或许在人们绝望的时候，她真的会出现，然后用自己拯救众生的力量去拯救那些绝望的人们。
此刻风铃感受到了来自内心的虔诚。那个冰冷的十字架也是不再是那样阴暗，它在她的眼里变温柔，并且充满了希望。她对所谓的神产生了希望，她觉得他或许可以让她从虚妄的梦中醒过来。
她就这样跪拜着，想着要去进行一次真正的祈祷，想要得到所谓救赎，那一刻她的内心莫名地有一种渴望和冲动，然而很快这种冲动就是消失了。
当她真正想要这样去做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祈祷。爸爸是一个□□员，从来都不信教，而妈妈更是一个文盲，或许她连耶稣是谁都不知道。
“我该怎么做？”她转过头问那个老人，不过刚一问她又想起来她是个聋子，听不见自己说话。她继续跪着，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
风铃看着眼前绘在墙壁上的十字架，它的颜色已经有些脱落了，在阴暗的教堂里显得神秘而古老。风铃茫然无措地看着，她希望那个老太太能告诉她怎么样去做，但是那个老人似乎真的是痴呆了，每次当她回过头试探性地去问她的时候，她都对她只是报以温和的微笑。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办法正常去交流。
她又看向头顶的天窗，那里茫茫的一片，她又看向那个老人，她在对着她微笑，她最后又是看向了那个十字架。在那一瞬间她便失声哭了起来，好似出生的婴儿，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响亮的声音回撤在整个教堂，又似乎变成了钟声，一声又一声地在昏暗的教堂里回荡。
那个扫地的老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不知道这个女孩怎么突然就这样失声哭了起来。
看着这样小的一个女孩哭的这样伤心，老人家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过来安慰风铃。
“唉，世道啊。”老人一边摇头晃脑地给风铃擦着眼泪，一边莫名其妙地感慨着。
我在漆黑的夜晚，茫然地一遍又一遍地去寻找，寻找夕阳后的最后一缕光芒，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注定徒劳，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昨天都注定了消散，我们所能得到的也注定只有下一个冰冷的黎明。
第21章　
当风铃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暗淡，她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样进去，口袋里的钥匙被她可以遗忘。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不知道在看见她的时候，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做。
头顶的灯光不断闪烁着，终于是在某个瞬间彻底熄灭。黑暗好似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
她。风铃静静地站在黑暗中，
黑暗之中，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让她感受到内心的平静。她几乎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那样渴望着眼前的黑暗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就在这时，楼道里是突然之间传来脚步声，头顶的灯光再次在明灭闪烁间亮了起来，风铃在慌乱中快速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不过那个脚步声并没有持续下去，很快就是停了下来，那只是他们楼下的住户。然而就在风铃细细分辨着那声音的来源的时候，眼前的门却突然开了。
风铃的妈妈提着一袋垃圾站在门里。
在看到门口站着的风铃的时候，风铃的妈妈明显吓了一跳。
“原来是玲玲啊，怎么站在门口？是没拿钥匙吗？”
“不是，我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开门。”只是一瞬间的对视，风铃就是低下了头，不敢让她看见，因为她害怕她发觉自己眼睛里还没有干掉的泪水。
“那快进来吧，外面这么冷。”风铃的妈妈把门整个推开，站在一旁，让风铃进来。
“唉。”风铃不想让她发觉自己的异常，可是也不希望再像之前那样对她，到了最后也就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屋子里，餐桌上是风铃妈妈已经做好的晚饭。
“快去洗手吧，我晚饭都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回家吃了。”背后传来她妈妈的声音。
风铃快步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风铃的眼前再次被泪水模糊。她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泪水。那泪水好像源源不断，怎么样抹都抹不掉。
那是自己的妈妈啊，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地会对自己好的那个人。
“玲玲，还没有洗好吗？洗好了，就赶紧出来吃饭吧，一会儿就凉了。”
最后风铃一遍又一遍地去深呼吸，强迫着让自己终于是不再流泪的时候，她才是走出了那扇门。
饭桌上，一桌子的菜，风铃坐着，而她的妈妈还在继续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