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大姐与大富豪》第5章


想来他良知未泯,尚有药救。
“孟小姐的令尊经营哪些生意?”
“嗯,家父早已退休养老了,他的企业网大得说不清,我到现在有时还会晕头转向。像你说的,资质太差,反应不够敏锐。”
“你太谦虚了。”
他没有继续追根究底,叫孟廷大松一口气。
呼,险些穿帮。什么大企业大到说不出来?笑死人。可是她若胡乱诌,一旦他真打听起来,更要大开天窗了。
“金先生在哪间医院工作?”
“唔,一个小私人诊所而已。你别看一个小小杂工,没有够分量的人介绍作保,大医院还进不去哩。”
如此这般,这段交谈,两人算相安无事,都暗暗喘了一口大气。
※※※※
用过餐后,少安起来去洗手间,那位贵夫人来到孟廷旁边。
“他没有对你怎样吧,甜心?”
孟廷给问得一怔,继而发笑。
“谢谢你的关心,他没有用古龙水,不喝含酒精的饮料,非常安分守己。”
“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留意些比较好。旅程还有一大段呢,他若对你非礼,尽管大叫。”
“我会的。”
少安回来,贵夫人若无其事回她的座位。
“她来向你面授什么机宜?”
“她想和我换位子。”
他故作惊慌。“你没有答应吧?”
“我答应考虑。”
“拜托你考虑久一点。”
“这个……我不知道。我应该考虑多久?”
“快抵达戴高乐机场时,我会通知你。”
“啊,谢谢你,我这个人没什么时间概念。”
“放心,包在我身上,你可以信任我。”
“是哦,我会比较信任古龙水先生。”
“提到古龙水先生,我刚才在洗手间门口遇到他,我替你问了。”
“如何?”
“他没用任何古龙水,不过他登机前,一个女人把一瓶香水泼翻在他身上,那香水叫‘毒药’。”
他们笑得前仰后合。
空服员过来,送孟廷一合三瓶的迷你香水组合。
“徵得机长同意,代表公司送你一份小礼物。孟小姐,很奇书Qisuu网抱歉,造成你的不便。”
孟廷欣然手下。她一点也未感到有何不便,事实上,她相当开心。
“塞翁失马。”少安说。
“吔,有得必有失,反之亦然。”
其中一瓶香水,凑巧正是“毒药”。
“你可以把它倒在我身上,我不介意。”
孟廷眨眨眼睛。“我介意,全舱客满,我没有位子可换了。”
“啊,我很高兴你对你的邻座感到满意。”
“我很能屈就。”
少安记不清他曾多少次飞往巴黎,其中也曾携带女伴,可是他未曾如此开怀。
孟廷不知他是何人,相信他编撰的谎言,却没有丝毫轻视他,或者看低他。和她在一起谈笑,真是如沐春风。
也许,毕竟他还是有可能遇到不在乎他的富豪家世,就只是完完全全接受他这个人,爱他之为他的女子。
※※※※
少安先醒来。他没有动。他不想动,不想吵醒孟廷。
她的头靠在他肩上,身体半偎靠着他,一只手在他手掌中。
不晓得是她伸手过来,他顺势自然握着她,还是他无意识中握了她的手。
这都不要紧,他喜欢握着她的感觉,喜欢她靠着他的感觉。
避绝女色,避绝女色,反省思过呀!
他听不到脑子里那个理性的呼声。
以往的旅途哪能得到如此清静、宁谧?身旁的女伴,兴奋得恨不得搭的是喷射火箭,聒噪地嚷着要买这买那,要他带她玩遍所有名胜等等。
那时他不是提款机,是印钞机。
这时,在孟廷面前,金少安不是金少安,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升斗小民。他非常快乐。
不做他自己,他非常快乐。
世界上不晓得多少人整天要寻找自我。殊不知,偶尔把自我丢开,多么快意。
孟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睡姿,难为情地赶快坐直。
她开口道歉之前,他先笑着化解掉她的尴尬。
“我计算过了,照钟点计,你要付清用我的肩当枕费,一共……你想付台币还是法朗?”
她偏头思考。“待我问过此刻的汇率再说。”
“照台湾还是法国的价牌?”
“哗,你可真会斤斤计较。”
“嘿,要查汇率的可不是我。”
“好吧,由你去算好了,你说多少是多少,行了吧?”
“我没带计算机,下机后买一个再算。你要不要换位子,考虑好了没?”
孟廷几乎忘了这个笑话。
“到了吗?”
“刚刚机长宣布,还有十二分钟降落。”
“十二分钟吗?”她假装斟酌,“我看算了,都忍耐了这么久,不差这十二分钟。”
你住哪家饭店?
少安把这个问题咽回去。
唉,一开始没有瞎掰多好?说不定她也住在“丽池”。如若不然,他可以住进她住的饭店。
别想啦,为时已晚。一个打杂的穷小子,哪里住得起五星级大饭店?
孟廷万分后悔假称自己是富有的女企业家。为赌一口气,逞一时之快,自作自受了吧?
否则,她说不定可以和他在某家便宜的旅馆比邻呢。
多想无益,她已托旅行社在女青年会代订了房间,那儿反正不收男性。
出关后,两人都急急避开对方,偏又在出口相遇,同时挥手叫同一部车。
“你先请。”
“不不,你先。”
“不不不,女士优先。”
“那……我就不客气了。”
孟廷弯身上车,关门前,顿了顿。
“你住哪,金先生?要不要我先送你一程?”
少安忙不迭摇头兼摆手。
“啊,不比,不比,我住的是很小的小旅馆,很远,很偏僻。事实上,我应该去搭巴士比较经济。”
这提醒了孟廷。
不晓得由机场到女青年会有多远?万一被计程车司机敲上一笔,多不划算。她的法文又不灵光。
车子转了个弯,她回头看不到金少安了,连忙叫停,跳下车,跑去找巴士站。
她的计程车驶远了吧?少安赶紧拦了另一部计程车,跳上去,挥汗吐气。
过了一会儿,计程车和驶往市区的巴士并停于红色号志灯前,少安和孟廷仍想着对方,但谁也没有看到谁。
到了“丽池”,少安先查问孟廷会否正巧也住在此,若是,她应该比他先抵达,那么他最好换一家饭店,以免撞上而谎言穿帮。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想看她到了没有。”是他向柜台服务员用的借口。
结果“丽池”没有这么一位东方女客进住,也没登记有“孟廷”的订房。
少安松一口气,亦十分失望。
他应该问问她住哪家饭店的。
不只伊人芳踪何处?
下错了站,孟廷走了好一段路才到女青年会,还好当记者整天跑来跑去的,练就她一双超强脚力。
二十四度的气温,可还是走得她香汗淋漓。
房间虽不豪华,但干净整齐,光线充足。
她踢掉高跟鞋,让尖叫了半天的双脚出来透气,用力蠕动脚趾,待它们的血液循环恢复,她淋个浴,换上连身长裙,穿上平底鞋。
管他的时差,逛街去也。
一套亚麻套装,贵得令人牙疼,平平整整时穿着有若高贵仕女,然而十几个小时飞机坐下来,皱得像一把酸菜。
不如一件七百元地摊买来的裙子,舒服且经济,由箱子里拿出来,依然美观大方。
不到三百元的零码拍卖鞋,比一双数千元的意大利真皮制鞋,舒服不知多少倍。
看,一分钱一分货吧!要讲究行头,就得有忍痛功夫——花钱时的心痛,和穿过后的脚痛。
走过保有十六世纪建筑风格区,见到LEPARC,是间融合英国的优雅和法国的浪漫的饭店,前面花树盎然,极具乡村风味。
能在此住上一夜,幻想一下贵族般的享受,当是一大乐事。
想象完,叹一声,继续徜徉于巴黎夜色中。
实在累了,但花了毕生积蓄老远飞来法国,可不是跑来睡大觉的。
据说蒙玛特区的露天咖啡座最是有名,雷诺瓦的名画“露天咖啡座的舞者”,便是蒙玛特的一景。
现今当然没有画中衣香鬓影的舞者,只见满座的观光客,一桌连着一桌,好似台湾乡间的大拜拜。
有位“今贤”——非先贤也,说过一句话:所有观光客都想去没有观光客的地方,最后又四面八方来齐聚一处,诚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似乎没有观光客把自己看做观光客。孟廷就是其中之一。
我只是穷极无聊来玩的。她是这么想。
本来嘛,观光客都有观光巴士,一车一车送往目的地,有谁像她搭地铁的?
觑到一个空桌位,孟廷走去坐下。
忙碌的侍应生过来丢下一张餐单,赶去招呼要结账的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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