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情(下)》第19章


夜是深沉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蓦黑的天空只有无数的星星在闪动,除了轮胎快速磨过柏油的嘎吱声外,四周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属于人的声响。
那是年轻女孩飞扬的青春,她们用生命写下自己的十七岁,不让星月争辉的直上天际,要与天同高飘入云的故乡,让山岳见证她们曾划下的虹影,在夜色的祝福下得到平静。
蓦地,远远射来两道刺目的光线。
似远又似近的盘桓对面山道,时明时暗叫人忽视它潜在的危险性,以为它远在另一个空间不可能有所接触。
就在转弯处,一辆载满果实的货车未减速的直冲而下,就算踩煞车将车身打滑闪避也来不及,狭窄车道的另一边是悬崖峭壁,不想飞出车道也只有撞上山壁了。
血,像哭泣的山泉不断涌出,一张男孩的脸躺在血泊中哭着说他不想死,他才十三岁还没长大,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想做,他要当世界第一的火箭人,他要飞上月球盖一座举世无双的水晶宫。
但他还是没机会长大。
“荻,醒醒,别哭了,妳在作恶梦,没事了,不会有事,我会在这里陪妳,不要哭了……”
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幽幽醒来的曲岸荻还不知置身何处,眼神茫然地望着前方却找不到焦点,犹在梦中的回不了真实世界,缥缥缈缈浮在半空中无法回神。
鲜红的血仿佛在手心散开,她感觉得到那份温热浸湿了双手,在沁冷的山风吹拂下逐渐失去温度,最后成了寒心的冰意。
血不再流了,风也停止窃窃私语的交谈,她听见泪流不止的哭泣声在耳边响起,她却哭不出来的看着呜咽的救护车载走了无气息的他。
“别再想了,那不是妳的错,意外随时有可能发生,没人可以阻止既定的命运,会来的总是会来。”
“不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像是被人分割成两半,即使及时缝合仍痛不可抑。
“当然不是妳的错,这是他的选择怨不得人,妳已经尽其所能的保护他的安危,他不会怨妳的。”你敢怨她吗?死小鬼,这是你的错,你害她受恶梦所扰。
冷厉的视线射向七号电线上的暗影,怨怪他的曾经存在造成她的心理负担,至今仍难以消退地堆积心灵深处,让她幸福的笑容中带着忧伤。
哭?!
哭什么哭,你给我哭小声点别让她听见,否则我让你哭不出来!还有妳笑什么笑,穿著一身古装很吓人吗?小心我让妳和女真王朝一起消失。
“我想救他,真的,可是我们根本拉不动卡在车轮下的他,我以为他像我一样懂得如何躲过致命的危险。”摔车摔惯了自然明白怎么摔才安全,她却忘了他是新手,第一次跟她们飙山路。
“那是他该死跟妳无关,命中注定过不了生死大关,让十三岁生日提早夭折。”死得好,死得其所。
看她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鬼伤心得连梦里也掉泪,心口微酸的齐天傲眉头轻颦有点不是味道,活着的人就在她身边视若无睹,却为一个再也无法响应她的死人泪流不止。
人死了也就算了还夜夜来纠缠,让她连在睡梦中都惦念难忘,人鬼殊途终究有分,该放的就要放留不得,留成梦魇只会苦了自己,那只鬼早就不痛不痒化成一团白雾状的空气。
“不能说毫无关连,他坐的是我的车……咦!不对,你怎么知道他死的那天刚好是他十三岁生日?”这件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包括他身在国外坐移民监的父母都忘了他生日几号。
“他告诉我的。”因为心情不是很好,齐天傲不假思索的开口言道。
“他……告诉你的?”这是本世纪最大的灵异事件吗?人死了还能回魂说明切。
由梦的迷宫走出的曲岸荻一脸困惑,双眉微蹙发丝凌乱,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的“沟通”是怎么回事,过往多年的人会来托梦不成。
“我有这么说吗?”齐天傲神情并无异样,抚着她颈背的手微顿了一下。
“我明明有听见……”
齐天傲将食指往她唇上一放,脸上没有半点惭愧。“妳睡胡涂听错了,我记得是妳告诉我的。”
“我有吗?”为什么她不记得有这一段?
他“贴心”的拍拍她的背安慰。“妳说太多话把自己搞混了,好好休息休息就没事,明天又是充满阳光的一天。”
“充满阳光的一天?”曲岸荻打了个冷颤,他的语气让她觉得有点怪怪的,向来这种朝气十足的打气法应该是齐天柔的台词。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后,她终于见识到真正可爱到令人呼吸停滞的超可爱哥……姊姊,她当女生真的是太可惜了,如果能和她身边的赝品交换就太美好了,她简直是上天精心打造的极品王。
可是他……唉!甭提了,误上贼船,毁棋重来也来不及了,她好象真的爱上这个小她五岁的小男孩,还被他吃得死死,连多看几个漂亮男孩的福利都遭剥夺了。
“该忘的就把它忘了,别给我一张苦哈哈的脸,妳的脑容量已经够小了,不要再装些垃圾把它挤破。”他喜欢看她两眼发光的神采,那才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美的光彩。
笨女人属于耐看型,看久了才有她独特的味道出来,虽然不像他家的齐天柔美得帅气有型,但健康的线条非常优美,长期的运动让她的身体曲线完美得找不到一丝赘肉。
这也算收获之一吧,误打误撞拾到一个宝!宝贝到以为爱尔兰和平爱国阵线和红十字会相似,大方的捐出近两亿的信托基金,她穷死活该,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厚!你又笑我笨,我是老师耶!你怎么不尊重我的专业?”被他毒言一嘲,她把今晚发生的事全忘光了。
“是,老师,误人子弟的老师,妳要有千分之一盎司脑汁的话,妳不会让那只没毛的孔雀把妳批评得体无完肤。”他的笑意变得很冷,比十度的冷气还要低温。
“呃!这个……”曲岸荻呵呵地装傻,想把这件事轻轻带过。
“别再跟我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妳大哥真的对妳很好,自己人不要计较太多之类的蠢话,他们真当妳是一家人吗?”他实在无法对她的乐观给予相等的评价,她根本在他们蔑视的显微镜下强颜欢笑。
徐家长子虽然对她付出身为兄长的关心,可是只要一搬出他母亲马上脸色大变的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地让她饱受委屈,好象人子的孝道才是唯一真理,至亲的伤害只能放在心里不舍。
表面道貌岸然当个好大哥,其实是个自私自利的市侩商人,他要真有心何不据理力争为她讨回公道,两边讨好非常功利,他瞧不起懦弱的假面骗子。
“本来就是……”她吶吶的说道,对自己的作法不觉得有错。
一家人计较来计较去有什么意思,记得美丽的过去忘记现在的憎恨,人生不激起浪花哪有精采。
齐天傲冷眸一瞪,霹霹的火光凝聚。“别以为我只会剥她一层皮而已,我会让她连骨头都不剩下。”
“嗄,你要对她做什么,你已经让她很难做人了。”相信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不敢在人前出现。
“妳乖乖看戏就好,反正以妳的智商也管不了。”他想他需要借助齐天柔的力量,她的专长是搞破坏。
“什么嘛!我是老师耶!”他太过分了,一再嘲笑她还没完全发挥的潜能。
“老师?”他眼露不信任的一嗤。
“你……”算了,她没一次辩得过他,别自取其辱了。“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让衣服自己掉下来,你的手真的很神奇耶!”
一想到他只是从徐蝶儿身边走过,然后手指头舞动的轻轻一拉,一条黑色的细线就如蝴蝶飞过般飘落在地,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惹火礼服当众滑落,顿时变成一块布。
“曲岸荻,妳想都别想。”齐天傲眼生怒意的推倒她,他随即覆上的咬她嘴唇。
“会疼耶!连名带姓叫人家很不礼貌。”他到底在生什么气,这几天她没惹他吧!
“除了我的衣眼外,妳休想再脱其它男人的衣物,连袜子都不准碰。”她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啊!”可爱男孩的裸体……飞了。
笑,干笑,傻笑,不自然的笑,曲岸荻在心里苦笑,他也是一只“孔雀仙子”吗?为什么她没说出口的事他也会知道。
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
孔雀是动物,仙子是神,所以通通不是人。
第九章
“我要去投胎了。”
“什么,你要走了,你不是很喜欢她,为什么要放弃?”奇怪,她居然会觉得不舍。
“她的身边已经有比我更适合她的人保护,我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了。”也该是时候,再错过这次他真要和她一样当孤魂野鬼,四处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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