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意》第4章

他一下，两个人笑起来。
这样亲密拥抱的姿势格外熟悉。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场景。那个时候向临也只有到他胸口的高度，现在却到肩膀了，长高的速度可真快。又想起那声难得可贵的“哥哥”。
……怎么办，有点甜啊。
可惜更多时候是个冷面佛爷，不然得是多可爱一个弟弟。
他用笔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惩罚自己的走神，重新埋首于可恶的物理题。
穆晚走到初一一班门口，看完了座位表后进了课室，走到最后排一个位置坐下，同桌空着。心中暗道，重点班果然是重点班，新生入校，座位表就等级立显，他自认为自己成绩已经算很好了，在一班里居然也得坐后面，不知道坐前面的都还是人吗。
九月还带着夏季的余温，穆晚用手无济于事地扇了扇风，坐隔壁的两个女生好像是互相认识的，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眼睛不断往前面某处瞟，他习惯性地也看了过去，那人坐在他这列的最前排，只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比旁人略白的后颈和细碎的黑色短发，薄薄的汗水在校服上稍微透一点出来。
嗯……背影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脸长什么样子，说不定只是个背影杀手。
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话似的，那人转头看向窗户，给了他一个干净完美的侧脸。
穆晚愣了一下。
好漂亮的人！好想拐过来做朋友！一定很拉风！
穆晚小算盘还没打好，开学第一天，重点班就给出了它应有的样子——摸底测试。优等生们也不是全部都会在小升初的暑假里乖乖学习的，不约而同地哀嚎声响起，班主任是个雷厉风行的灭绝，教尺啪啪两声就让所有人安静下来写卷子，两节课的时间过去了，灭绝清清嗓子：
“请最后一排的同学把试卷收上来。”
穆晚打个哈欠，依次把卷子收好，走到第一个座位的时候，他收卷子时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人的手，触电般地收回，收回手自己也莫名其妙。
那人瞅了他一眼。
正面看更漂亮了。穆晚想。
男生应该用“帅气”或者“英俊”这样的形容词吧，可他真的觉得漂亮更合适。挺鼻薄唇，尤其那一双眼睛清澈黑亮，眼角略微上挑，本该温柔又多情，可安在这张脸上却让人感觉十分严肃，眼神也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整体又奇异地和谐。
一向对自己容貌颇有信心的穆晚同学被小小打击了一下。
“同学，卷子收好了吗？”
“哦，好了好了。”
穆晚才发觉自己在这里停留了许久，急忙把卷子递给灭绝，还不忘看了下最上面那张卷子的姓名栏。
两个漂亮的楷字。
向临。
下午，自习课，没有老师看管。新书已经发下来，第一天没有作业，许多人百无聊赖的翻着书或者认真预习，有些人已经开始了自己伟大的交友计划，班里一时间有些吵。穆晚把语文书竖起来假装在认真预习，实际上眼睛已经不自觉地跟几个小女生一样偷偷看着最前面那个身影。
嗯，低着头，好像在认真看书。
嗯，抬头了！
咦，起身了，哎，怎么走出去了。
嗯嗯，又回来了。但是你为啥要收拾小书包。
等等，走过来了！
向临走到他面前停下的时候，一向被亲人夸赞聪明机灵反应快的穆晚同学今天第三次发愣，向临看着他，把书包挂在他隔壁那张空桌子上，坐下，然后说：
“我不太习惯坐前面，跟老师说了下，她叫我坐这里。”
穆晚愣愣地点点头，向临看他看着自己眼睛也不眨，表情呆滞，以为自己的面瘫脸又吓到别人了，于是冲这个新同桌微微笑了一下：
“你好，我叫向临。向来的向，临时的临。”
“……穆晚。禾字旁那个穆，晚上的晚。”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诞生！
晚晚妈告诉你，不要去打临临的主意（严肃）
妈给你早就订好了西皮（（（。
☆、错觉
穆晚如愿以偿地跟向临成了好友，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拐走向临小朋友其实不难，死缠烂打就行了，向临大概是习惯了每天听他在耳边叽叽喳喳，也没有管他，穆晚话挺多，却不烦人。向临从小到大，除了母亲比较唠叨，还没有认识过这么能说的人，觉得颇为新鲜。穆晚是典型的阳光美少年，俩人走在一起冰火两重天，倒也是一道养眼的风景。
“向临，去食堂吗？”穆晚问道。向临点了点头。穆晚笑嘻嘻地催着他下楼，一边走一边说：“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我最喜欢的煎酿茄子。”
“你喜欢吃茄子？”
“是呀，你呢？”
“一般。”
不过，有人很喜欢。
向临不自觉地笑了下，不再多说什么，跟穆晚一起来到食堂，他打了一素一荤，穆晚倒是满满一盘肉，也不怕撑了。找个位置坐下，向临不急着吃，目光扫了扫整个食堂。
“找人吗？小学同学？”穆晚从饭菜中抬起头，随口问了一句。
“初三的不在这吃？”
“初三都在二楼吃的。”穆晚想了下，又问道：“你有哥哥姐姐在这里读啊？”向临点头。穆晚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看起来比较像独生子啊。”
这也能看出来的吗？向临觉得有些好笑，“吃饭吧。”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外望的时候可以看见左侧的楼梯，今天的太阳有些大，向临看见那人下来的时候眯了眯眼，黑色的头发丝沾上缕缕阳光，看起来毛耸耸的。
穆晚想起自家大魔王，撇了撇嘴，“我有个哥，比我大六岁，我跟你说他可讨厌了……”
“嗯。”向临难得搭腔，看着那人越走越远的背影。
“我家那个，也可讨厌了。”
秋洛上了H大附中，是市重点，日子过得枯燥而平静。他一直有在打工，所以并没有住校。向临上了初三，一个月才放一次假。罗美玉最近要出差，他在打工的地方请了几天假，放了学便早早回家照顾向遥。向遥虽然上不了学，但向家一直有给他请家教，学校能学的他一样也没落下。
明天是周末，学校提早下了课，秋洛拿着钥匙开了门，却意外地发现家里并没有人。这个时间点不是家教时间吗？秋洛嘀咕着，放下包，围上围裙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菜，放到水龙头下细细洗着，白皙修长的指拨弄着青绿的菜叶，额头上的发有些长了，一低头便容易遮住眼睛，他寻思着今晚要剪，这时门咔哒一声开了。
“小遥，去哪儿了？老师呢？”他擦干净手，走出去的时候却吓了一跳，向遥这孩子灰头土脸的，手臂上还蹭了一大块皮，向遥似乎没想到他在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老师今天有事没来，我出去吃了点东西，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秋洛这会儿已经找出医药箱，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开始给他消毒，皱眉道，“小心点呐，你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知道啦，就绊了一下，不碍事的。”
这时候电话响了，秋洛给向遥包扎好赶紧去接，是叔叔打来的，说明天向临学校安排初三学生家长探望，他跟罗美玉都没空，赶上周末，就让秋洛带点吃的过去看看向临。秋洛答应下来。
“小遥，明天我去H中，我会先把饭菜做好，你吃之前要热一下。”秋洛看了一下向遥，他并没有叫向遥一起去，他知道这个孩子心里有道坎儿。
“好的好的，不用管我。”向遥笑眯眯，好像很高兴。
吃完饭秋洛自己理了理头发，冰箱里没什么菜了，他准备去超市买点儿。在超市里看看，嗯……排骨，糖醋还是红烧？向临喜欢红烧那就红烧吧。今天芹菜便宜又新鲜，可是向临不吃芹菜，算了吧。土豆看起来不错，炒个土豆丝……
选着选着，自己都有些讶然。他知道自己从小不怎么亲近这个弟弟，对他了解甚少。可是看着购物车里满满当当的菜，却很清楚都是向临喜欢的。大脑像条件反射一般筛选着，几乎都没有犹豫过猜测过什么。
也许，有些东西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第二天一早秋洛便出了门，今天没有太阳，天气格外的冷。秋洛早就看过天气预报，记得给向临也带几件衣服。保温饭盒和装衣服的袋子把自行车前面的篮子装得有些挤，路过面包店的时候他还是停下来进去买了一盒蛋挞，挂在车把手上往阔别已久的H中骑去。他想通了一些事情，心中觉得十分温暖，有一种想把所有好的都送给那个弟弟的冲动。他一贯理智，却不排斥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