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单恋》第9章


“是。”
什么事都教他算计到了!从憎恨到崇拜,雍叡心里淋上五味酱,说不出的滋味翻涌,他必须承认,遇上秦玉观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
“接下来的事我看不到了,你好自为之。未来即便再迫切,也要记得,天御盟毕竟是黑道出身,有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命令就能让下面兄弟乖乖听命,给他们时间,替他们开启眼界,教育他们放下身段,别愤世嫉俗。”
“是。”
“最后一件,我要郑重托负你……时宁,替我照顾她一生一世,别教她有机会哭,别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否则……我死不安宁。”
“雍叡发誓做到。”
“我相信你的承诺。结婚那天,记得带一杯水酒到坟上看我,告诉我,你们很快乐。”
“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夜,他为恩人垂下男儿泪。
“交给你了,别让我地下有知,恨自己错看人。”谆谆叮咛,他放得下事业名声,独独放不下独生女儿。
“雍叡定不负义父所托。”
“很好……很好……很……”最后一个好字未出口,双眼闭,一代强人与世永隔。
不说话、不移动,雍叡看着床上的义父。
时宁的哭声离他好远,彷佛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他怎么能恨这样的英雄那么久、那么彻底?他怎能不佩服他定下的每步计画?
头低,他紧握义父的手,用生命发誓,他会照顾时宁、保护时宁,一生一世!
天御盟的老盟主去世,整个政商界全数惊动,黑道白道同声哀泣,丧礼规模比照元首级礼遇。
整个台湾翻了过来,报纸上、电视媒体,处处都在报导这一代奇人的生平,而雍叡更是媒体簇拥的焦点,他们急着追出一个答案──天御盟将往何处去。
丧事办了近两个月,外界纷纷扰扰,只有雍叡的高墙里一片平静,生活是静态的、光阴流逝是静态的,在这里,唯一的不平静是初蕊的心情。
她恨自己的贪心、自己的踰矩,恨自己把他推离身边,恨相思泛滥成灾。
她怎么办?一个有心的商品要如何装作无心?爱要如何埋藏,才能藏得密不透风?
叹气,是箭射穿了她的胆,教她尝到千般苦、万般涩。
第四章
合上“桂花巷”。那是萧丽红的小说,才读完,眼眶里满布湿润,那样的人生、那样的刻苦、那样的……独活呵……
姨婶对书中主角说的话好熟悉,师父也曾拉住初蕊的手说同样的话,说她好命、她定享富贵。
是啊,富贵的确是教她撞上了,她活在人人羡慕的豪宅里,吞燕窝、吃鱼翅,道道地地、货真价实的富贵吶!
谁知晓,富贵原是靠孤独换来,这样的命是好是坏,初蕊不知道。她只晓得高剔红的爱情、高剔红的生命,一字字在她身上翻转、演出,是否,走过三十年、五十载,回头发现,捏在手上的富贵不过一场云烟?
三个月了,自上次的不愉快之后,整整三个月,他不见她。是惩罚吗?不知道,他总有他的理,她却无权拥有立场。
初蕊弄清楚了,她喜欢同他说话,他不见得爱听,何况说说谈谈,总有不小心,玩笑开出了仇,他转身离开,而她,惆怅满怀。
经过两次整型手术后,她的背光滑无瑕,只有淡淡的粉红色映在新疤上,不仔细看,看不出异样,这是她,一个全新的范初蕊,只是呵,抹得去表面旧疤,怎抹得掉深烙在心底的沉重记忆?那些是她生命中的环节,环节个个相扣,扣出今日她的性格。
穿再漂亮的衣服、住再大的豪宅,就算将她从头到尾彻底改造过,也改变不了她的认分性格,她相信亏欠、同意还债,她用最合作的态度看待立场。
此次事件,她把原因归诸自己,她检讨反省,反省后的结论是,该学会紧闭嘴巴,就像以前,乖巧听话是最安全的作法。
于是,她花三个月训练自己,一天一点,慢慢回复过去,外表上,她是全新的范初蕊,内心里,她封闭快乐,学会谨言慎行。
“初蕊小姐,盟主今天会回来。”李昆说。
初蕊在院子里荡秋千,白色裙襬划呀划,划出几道无心痕迹,她很美,美得不像凡人,在这里工作的男性员工常常一不仔细,便看痴了眼。
睁眼,她对上站在面前的李昆,下秋千,她站直身子问:“对不起,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盟主吩咐,下午回来。”
回来!?他要回来了?意思是,他愿意揭去前恶,同她从头来过?他知道她认真反省了,不再计较她的贪心?
新机会、新希望,雀跃的心呛了两声,她像获得救赎的罪人,用力一点头,笑说:“我知道了,谢谢。”
转身,难得轻快的脚步迈开,挂在脚踝处的千斤重担卸下,消失不见的阳光重现,她几乎要唱起歌儿了。
才起跑,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煞住,想起美仪老师口口声声强调的端庄,他会喜欢端庄情妇吧?敛起笑,她发誓从现在起,当个一百分情妇。
走进客厅,走入厨房,安娴地对厨娘和管家点点头,然后打开冰箱,寻找可用的食材。
“盟主回来,小姐想亲自做菜?”厨娘问。
“是。”
他从没夸过她做菜好吃,但他用行动证明,她亲手煮的餐饭,他常常吃得半点不剩。
“小姐想做什么菜?”管家问。
她从冰箱和储物柜里取出全鸡、草虾等食材,排排铺铺,换了几次组合后,决定。“雪莲红参鸡、翠玉虾焗、辣椒银芽和烩鲜鲍。”
这些都是师傅新教的菜色,她练了再练,练出师傅要的火候,也练出精湛手艺。
“要不要帮忙?”
“不用。”摇头,洗手做羹汤,她要亲自为他做晚餐。
“好吧!我们在外面,有任何需要唤我们一声。”管家说完,和厨娘离开。
拿起雪莲,在水龙头下冲洗,她想起在井边洗菜的岁月,那时,她看着同龄小孩在屋外嘻笑玩耍,听着他们的笑声,她的唇角也跟着上扬,那是书上写的童年,初蕊懂,也能领会他们的快乐。虽羡慕,她从没想过加入,生活的担子在肩头,未曾松卸。
阿爸阿母若是看到自己,一定会说她出运,说他们把她卖得好……
想起父母,她忍不住轻叹,酒精跟赌博千万别涉呀!一沾上,人性抹灭,不认得孩子亲情,遗忘人生一遭自己该尽的责任义务。
她想过要捎封信给父母,又怕他们一闹二闹,闹上这里,使得雍叡好生气。
别想他们,想想雍叡吧!想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过一眼,她便被这个顶天立地男子深深吸引,为他舍命,她连犹豫都不曾。
在他和关老板谈判时,她低头想的是欠债问题,想自己是否有幸,在上辈子欠他一些东西,然后此生牵牵绊绊,牵扯出他们的三面、五面之缘。
不管怎样,她真的好幸运,她来到他身边,顺理成章占据位置,她不该反反复覆,一本桂花巷就引起她的独活自悲,三月不见面,便怀疑起自己的生活是不是苦多于幸。
她说服又说服,说服自己反复不平心找到定位。
她一面刷洗着食材,一面让自己的心妥妥贴贴安放着,放在他偶尔会出现的地方。
打起精神,没错,朝这个方向想去,他愉快、她幸福。为什么人不愿意退一步,让自己定位在幸福圈圈呢?用力叹气,放下洗净的鲜鲍鱼。
“范初蕊,学会满足吧,妳能无忧无虑活着,能学习各种知识手艺,妳该感激他的提供,没有他,妳正过着送往迎来的生活,也许五年、十年攒够了赎身金,人生已变形。他不过对妳做了小小要求、不过给了一点点限制,有什么不能接受呢?师父说,食人一钱,当还人八两,妳欠下他的,何止天地。所以,尽全力做到让他满意,有什么不可以?”
从这刻起,她决定不再要求他的聆听,不再对他做任何提议,她要做到他一个眼色,便懂得他的心意。
晚饭,他吃光她做的每道菜,她添饭加汤观察他的脸色,像尽忠仆人般小心翼翼伺候。
她安静、张扬笑颜对他,她努力做情妇,虽然她对情妇这行业所知不多。
“插花老师说妳的程度可以去考证照。”
“是。”
老师对她说过,当时初蕊没回答,只是笑笑揭过话题,因她明白,她会留在这里,一步都走不出去,她不能出门考试,外面世界与她无缘,证书……更说不上了。
“妳想考?”他问。
可以吗?眸光闪过,下一秒钟,瞬地黯然,摇头,她做过承诺,知道界线在哪里。
她不要?她不要,他就偏要。他说过,支配范初蕊人生的人,是雍叡,不是别人。
“下个星期,会有一组老师到这里替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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