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天》第17章


想着,她低低唱起:“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毅生死相许。天南地此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边唱,串串晶莹泪珠自她眼角不住流下,瞬间滴湿衣襟。
以前,虽然懂得这阙词的意思,却总难体会;而今,她总算能体会了,只是为何她的心会这么痛?痛到让她胸口发闷,无法呼吸。
就在长孙凌云想怔了的时候,暗夜中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凄厉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
长孙凌云一愣,连忙收拾起心情,从怀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然后朝着女子的呼救方向而去。
当长孙凌云赶到时,正巧另一个方向有道人影也朝这方向而来。
黑暗中,长孙凌云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只隐隐约约看见对方穿了一身白衣,出手如电,身形如风,三两下便解决那几个想趁夜打劫的盗匪。
她听得那人对一旁不住哭泣的女子说:“大嫂,您无恙吧?”
听到这声音,长孙凌云恍如被雷打到一般,整个人愣在当场,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离商国皇城起码也有千里远,他……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孤身一人?
长孙凌云张大眼睛,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那道依然如往昔般潇洒的身影。
纵使是在黑夜中,纵使穿了一身便服,长孙凌云仍一眼看出这个在暗夜中仗义相助的人,就是楚胜衣。
楚胜衣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长孙凌云,他蹲下身子,检视着女子怀中已然失去知觉的男子,“大嫂,不必哭泣,妳相公还有气呢!”
女子大喜,“真的?”
楚胜衣点头,“自然是真,只是他伤得颇重,得尽快找大夫医治才是。”
说着,楚胜衣打算扶起男子送他前往镇上找大夫医治时,一个女子压低了的声音响起。
“别动他,你这一动,他可能撑不到半路就死了。”
楚胜衣一怔,望向声音来源。
那是个窈窕纤细、穿了一身红衣的女子,只是这女子形容苍白,脸上毫无表情,看似十八、九岁,却又给人一种五十岁老妇的错觉。
这自然是戴了人皮面具的长孙凌云。
她刻意压低声音,戴上人皮面具,为的就是不让楚胜衣认出自己。
“妳是?”楚胜衣定定瞅着她,眼中有怀疑、有不解、有好奇。
长孙凌云不理会楚胜衣,来到女子面前,伸手检视着男子的伤势。
女子着急的问:“我相公他怎么啦?要不要紧?”
长孙凌云不发一语,俐落地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再跟着解开他衣衫,进行止血、缝合及敷药,下手之精准、动作之流畅,简直神乎其技,看得女子嘴巴张得老大,久久都合不上。
好……好厉害!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以如此高超的医术治伤缝合,她……难道她是……
女子忍不住开口问:“姑娘,妳应该就是近年来名号响遏大江南北,人称女华佗的孙云--孙神医吧?”
长孙凌云面无表情地点头,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原来长孙凌云这几年来一直以“孙云”这名字自居,四处飘泊、自我封闭、自我放逐,不愿让人知道她就是敦煌凤宫的主人朱雀天女,更从此不再使用“长孙凌云”四字,以躲避楚胜衣的寻找。
见到长孙凌云点头,承认自己就是女华佗孙云时,女子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相公有救了。能遇着女华佗,相公一定会没事的。
想到这儿,女子心头一松,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而就这么一放松,她顿时觉得肚子疼了起来。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长孙凌云闻言心知不妙,急忙伸手把脉,“不好,她受到惊吓,动了胎气,现在孩子已经等不及要出世了!”
一直在旁边诤观一切的楚胜衣听了也吓一跳,“那怎么办?”
长孙凌云略一沉吟,“只好在马车上接生了。你去准备生火,顺便到附近人家借口锅子烧水,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
聿好楚胜衣功夫了得,一来一往所费时间不多,恰恰赶上孩子出世的瞬间。
可当他看见她接下孩子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胸口一紧,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因为眼前这个长得古怪、说话古怪、行事作风古怪、冰冷的红衣女子,居然有着一对让他似曾相识的美丽瞳眸,而现在,那对瞳眸正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那泪珠,没来由的让他心痛。
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看她一身风尘仆仆的红衣、看她窈窕纤细的娇躯、看她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然后,他想到那女子叫她“孙云”。
孙云……孙云……长“孙”凌“云”,难道……真是她?楚胜衣微微颤抖地盯住她,生怕她就这么突然消失。
彷佛意识到楚胜衣的怀疑与凝视,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长孙凌云连忙擦干眼泪下了马车,以热水替孩子洗净身体,然后脱下外衣包住孩子,回到马车上递给女子。“大嫂,恭喜妳得了个千金。”
女子伸出虚弱的手接过孩子,忍不住热泪盈眶。
“若不是姑娘,我夫妻二人和这个孩子,恐怕早已死于非命,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之意,我……”
“不要这么说,我也只是正好路过,又正好学过医术,因缘际会帮了妳,所以妳实在毋需如此挂怀。我现在找个地方让你们休息静养。”
长孙凌云一面驾起马车,一面撮起双唇呼唤她的小毛驴跟来,可她的双眸却不自觉地寻找着楚胜衣;心想,他……他应该没有发现吧?自己的样貌、身形、音容已和当年相差甚多,他……应该没有发现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长孙凌云赶了约十来里的路,终于在一个小镇上找到一家客栈,此时天色已近黎明。
长孙凌云生怕楚胜衣认出自己,因此匆匆敲门找出掌柜的。她对掌柜的交代几句,留下身上的银两,然后赶着小毛驴急急上路,因为她得在楚胜衣发现前离开才是。
但长孙凌云才刚赶出小镇,便发现在前方不远的大树下倚着一道人影,一道她所熟悉、所眷恋思念的白色人影。
长孙凌云一惊,忙想掉头,可楚胜衣却在她刚掉转方向时来到她面前。
“云儿,妳想去哪里?”
长孙凌云连连摇头,“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云儿。”
她低下头,策着小毛驴忙想走人。
楚胜衣一把拙住她的手,“妳是云儿,我不会认错的!”
“我不是云儿,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放!我绝对不放!云儿,我找了妳五年,整整五年,现在好不容易才找着妳,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妳离开我了!”
“放手,我不是云儿,我不是!”
长孙凌云拼命挣扎,拼命想挣脱楚胜衣的箝制,奈何女人力气本就不如男人,且她的武功本就不如他,怎能挣脱得了?情急之下,长孙凌云出掌往楚胜衣胸口拍去。
她想,以楚胜衣的武功,要避开这掌自是轻松容易;岂料楚胜衣不避不闪,只是睁眼定定瞅着她,硬生生接下这掌。
长孙凌云大惊失色,待要收掌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楚胜衣犹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地面,口中鲜血狂喷。
长孙凌云见状,登时忘了一切,疾奔上前扶起楚胜衣,“胜哥,胜哥!”
楚胜衣不住咳着、喘息着,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可他的手却牢牢抓住长孙凌云,“云儿,妳可终于肯认我了!”
他伸手揭去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略显憔悴、仍清丽绝艳的娇美容颜,“云儿,妳果然是云儿,我可终于找着妳了,我……”
话声未落,楚胜衣一阵剧咳,手上一松,已然晕了过去!
客栈的房间里,长孙凌云忙着为楚胜衣把脉,扎针治疗。
楚胜衣静静躺着,双眼片刻不移地停在她身上,看她秀眉双蹙,看她面带愁容地为自己疗伤。
他忍不住伸手抓住她,“云儿,别忙了,坐下来,让我好好看看妳,嗯?”
长孙凌云摇头,一语不发继续在他身上下针。
“云儿,我是说真的,别忙了。妳精通医术,应该知道我这是陈年毛病,和妳那掌无关,而且这毛病一时半刻是好不了的。”
长孙凌云幽幽的看着他,“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治好你的内伤,想不到没几年,你居然又积郁了沉重的内伤,你……2
楚胜衣一阵苦笑,“内伤又如何?没了妳,我生不如死。”
长孙凌云摇头,转身在案桌上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他,“这药方你拿着,找家可靠的药房配了药丸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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