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生孩子请找我》第55章


直至吐出来的全部都是黄色的液体,很苦。
放开水龙头,冲洗。
闭上眼睛。
这是怎么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得很好,只是他不能看一眼那个血淋淋的子宫,尽管他曾经在上面划过两个伤口。一旦他将它取出来,就意味着她永远失去了它。不对,应该说是他们永远失去了它。这种失去,无法挽回,无法估量。他现在也不知道,她将要如何去面对,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一点。他曾经以为,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他竟然不能完成最后的缝合,就连站在那里的力气都没有。
他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同事杰夫进来看见他,关心地问,“George,Are you ok?”
他赶紧站好,轻轻扯出一个笑容来,“我很好,谢谢。”
杰夫从没有见过他像这样子,就有些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Sure?”
“Sure。”
等杰夫出去之后,他才慢慢地走回手术室的门口坐下。望着门口的红灯,内心的感受无法言喻。静静地,一个人,盯着那一抹红色,就像是重重的迷雾中的一点点的光亮与希望。他很清楚据统计做过子宫切除手术的女性60%都有性格上的变化,有些人变得内向,不喜欢与人交流。在此之前,这些都只是一个数字,而现在他只能希望敏敏在剩下的那40%中。
阳光从窗口的树叶间隙照进来,落在地板的浅色格子里,随着风,一跳一跳的。
安静而晃眼。
汗湿的后背,经风一吹,有些发凉。
脑子里都是她的声音。
她曾问,正胤,我们该怎么办?
她还说,怎么就不肯多生几个孩子给你?
人生的遗憾从来都是无情的,没有商量的,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减少罢了。而这一次,房正胤也不知道自己是对了还是错了,也许他不该坚持亲自做这个手术。可不坚持,他就永远不能明白他与她的交融到了这样一个分不出你我的地步。
时光在眼前流过,无声无息,轻如烟。
灯,灭了。
他站起身来,对自己说,一定要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她,即使她依然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音乐是我用来催泪的,希望有效果。
48 冬雪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音乐换了,想听请点击以下:
L市开始飘第一场雪的时候,那舒敏想去市政广场转一转。房正胤临出门,她便跟他提起。他温柔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她,说,“好,等我下班回来。外面冷,你快点进去。今天就不要写稿子了,多休息。”亲吻了她的前额,快速转身离开,尽管她眼中的依恋,让他满心不舍。可他已经休息了整一个月,该回去上班,并且他也认为她应该独处,至少尝试着独处。
这一个月以来,他几乎就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无论在医院时,还是出院回家。她就像一个安静的小孩子,不哭也不闹,就那么怔怔地望着他,无助的神情让他疼惜。给她吃药,她也都配合,从来不跟他闹别扭。
跟Alex视频的时候,她会笑着跟他说话,问他中央公园好不好玩?去看什么电影了?新买的电脑酷不酷?妮可问起你,说是你们一起种的花开了又谢了,你都没有看到,好可惜……而其他的时间,她多是静静地坐着,看看书,或者看电视,再不然隔着玻璃盯着院子里的花草,能在窗边呆一下午。这两日开始接着写之前的稿子,修修改改。
她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只是出现了一些常见的后遗症。比如便秘,尿频,这是由于子宫缺失之后盆腔中出现空位,直肠、膀胱和尿道向中间移位出现的症状。另外一个就是有无力感,不能持重,这是因为盆底韧带断裂盆底支持力下降造成的。就连盖的薄春秋被,她都会觉得过重了。这些都可以通过调理慢慢恢复,但心情就要另说了。
房正胤觉得也不能着急,才过了一个月而已。一般过了八到十二周之后,可以有性生活。如果这个事情没有障碍的话,那就一切都好说。多数女人的转变,都是觉得自己将会提前衰老,性能力下降,心理上产生了阴影。他作为医生,见得实在太多。
今天是他恢复上班的第一天,希望一切正常。威廉专门打电话到办公室问候。他当然知道威廉在担心什么,医院今天给他安排了手术。
上午简单看了几个之前预约的病人,中午在餐厅吃了一个三明治。以前他会带午餐,都是那舒敏做的。昨天她还说要给他做,他却说不用了,等你完全好了再做。她生病以来,饭都是他在做。其实早在她生孩子之时,房医师就苦练厨艺,不讲出神入化么,至少也抵得上开快餐店的水平了。所以之前说的理论要推翻,厨艺也不都靠天赋,勤学苦练一样出成绩。当然你得有个五星级的教练,房正胤没少为了菜谱的事儿给那岩打电话。
下午进手术室之前,房正胤并没有像以往一样镇静。用刷子清洗手指甲的时候,力道大得差点将刷毛戳进指甲盖之下,他便怀疑起自己来。不过是简单的子宫肌瘤,没有什么问题。
深呼吸,然后进去跟萨琳娜打招呼,见到老朋友的感觉不错。
萨琳娜口罩上方露出来的两只蓝眼睛,温婉而和气,而她的确一直都很帮他。
白色的灯光,崭新锃亮的手术器械,绿色的手术服……一切都是熟悉的。但他盯着白盘子里的一排排止血钳,手术刀,脑中不免出现之前的情景。满口腔都是那种无边蔓延的苦气,挥之不去。他微微感到手有些无力。
完全不对。
病人已经麻醉,没有时间拖延下去。做不做?他竟然产生了这样的一个疑问。其实不需要答案,只要有疑问,医生就不该上手术台。在你手里握着的,是一个人的健康与生命,容不得你瞻前顾后,左思右想,更容不得你犹犹豫豫,举棋不定。
“萨琳娜,很抱歉,我不能手术。去请格里吧,我知道他现在有空。”
萨琳娜马上明白他是怎么了,便去给格里医生打电话。
“他立刻过来。George,你觉得不适么?”
房正胤没有隐瞒,说,“我脑子里安静不下来,像有个闹钟一直在响。我不能以这样的状态上手术台。”
“亲爱的,你应该多休息。”萨琳娜用了同情的语调,因为她很了解,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有多么艰难。
“也许吧。”他没有反驳。
房正胤等着跟格里医生打招呼,道谢,然后离开了手术室。上车拿出手机来给汉斯老头打电话,想调侃却调侃不出来,说出来的话变得不伦不类,“我决定在您提出建议九年之后采纳,推荐一个好的心理医生给我吧。”
电话那头的汉斯老头听得意门生这样说,有些诧异,但他也不方便过多地询问他人的私事,如果他愿意说自然会主动说出来。他去查看了电话薄,给了George 一个心理医生的电话和地址,说,“要找一个住在怀俄明的心理医生,还得是我认识的,并不容易。你运气不错,金先生才搬到那里一年多,韩国人,很不错。去跟他谈一谈吧。如果你想跟我谈也可以,但我有些耳聋,你得说大声点。”说完还大笑起来,汉斯老头仿佛是永远爽朗的人。
房正胤并没有跟他说缘起,也许过后他会告诉汉斯老头。
他回家的时候,那舒敏在看一本拼布的彩图书,比比划划的,很有兴致。
“怎么这么早?”
“说了陪你出去的。”他没有跟她说实话,并不想让她担心,“在干什么?”
“哦,莎拉给了我一些拼布的东西,说动动手,时间会过得很快。”她笑了笑,“你知道我的,以前一直慢不下来,叫我学祖母样,坐在一个地方不挪窝地缝缝补补,简直会要我的命。现在也要拿这些东西打发时间了。”
“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勉强。”房正胤探头过去看那本书,还好都是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杯垫,小抱枕套之类,没有巨型的棉被。她的确不擅长做这些事情,如果过于难了,反而加强了她的挫败感。
“没有关系,我就是练练手,也不跟谁比。”
他微微笑,伸手抚她的发,发现有些长了,便问,“要不要去剪头发?”
那舒敏想了想,“留着吧。”
也没有原因,可能是舍不得,仅仅是舍不得,因为头发也是她的一部分。
简单吃过晚餐,房正胤收拾了碗筷,擦了桌子,去厨房洗碗。她就坐在餐桌旁,看着他的背影。三十八岁的男人,颀长身形,俊朗面容,事业有成,前途无量,心思明净,个性开朗,除了早几年喜欢玩手段,现在的他近乎完美。
可她呢?没有言语可以形容自己。
荒凉之感。
冬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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