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小娘子》第25章


这四人头上也扎着红巾,和街上卖符咒的人一模一样的打扮,无庸置疑,他们也是白莲教徒。
白莲教成立的年代约在元顺帝至元五年到至正九年(一三三九…一三四九)之间,倡言曰“弥勒降生,明王出世”。因元朝政府迫害汉人、南人,再加上僧徒骄横,因此,汉人、南人纷纷入教,假佛教之名,行反元之实。
而所谓红巾万千的“红巾”即白莲教。红巾之反元运动,大体而论,分为南北两派,南派有徐寿辉、陈友谅、明玉珍等。北派红巾则以白莲教的创始人韩山童为主,郭子兴和朱元璋也是红巾,所以,朱元璋的部属多是白莲教徒,因此,洪都城内有很多红巾士兵。
白莲教假教愚民,其组织以教主为尊。教主多世袭,教主之下,有大小传头及会主诸名,各头目分掌教旗,或管百人,或数百人。
子安品着茶,看向街道,正好瞧见斜对面的招牌——“百花楼”。那是一间青楼,不晓得银红是否就在那儿。
“这一带你们都熟?”子安问。
“一清二楚。”罗应淮吹嘘道,“没有一家店我没去过。”
“是吗?”子安有些不相信。
“当然。”子安的怀疑让罗应淮有受辱的感觉,“不信你可以问我。”
“噢!”子安点点头,垂下眼睑道,“那百花楼去过吗?”
罗应淮“啊”的一声,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宋子坚在心里偷笑,终于说不出话了吧!这就是大嘴巴的坏处。
邵无择斜了罗应淮一眼,眸中写着——自作自受。活该!
“去过吗?”子安追问。
罗应淮左右观望,子安什么不问,偏问这个,要他如何启口?这时,他瞧见有名女子低头拿着琵琶往楼上走来,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有人来弹琵琶了,你一定没听过吧!”他赶紧转移话题,一面还指着上楼的女子,声调还不忘装作惊讶状。
子安回头看着那名女子,暂时忘了自己方才的问题。她看不清楚女子的脸,因为她始终低着头,但感觉上很年轻。
女子在中央坐定就开始弹琵琶,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抬头。她弹的乐曲清清淡淡的像溪泉一般,感情投放得恰如其分,宛如夏日凉风,令人身心顿觉舒畅无比,和这茶馆的气氛倒是满相配的。
一曲弹毕,众人鼓掌,子安甜甜地笑着,看向邵无择,脸上是欣羡的表情。
“她弹得真好,可惜我不会。”子安道。
邵无择拍拍她的手,“你这样就很好了。”他温柔地道。他喜欢的是子安这个人,而不是其他的附加条件。
子安的脸又染上一抹红晕,但他的话让她很窝心。
宋子坚咧嘴而笑,他可以确定邵无择会带给子安幸福,他们俩老是旁若无人地表达彼此的感情。
而罗应淮当然也替邵无择感到高兴,他是该得到他的幸福,他相信子安会丰富邵无择的生命,就像现在的琦玉之于苏昊。
弹琵琶的女子走到他们这桌,拿出木盘。子安放了好多银两在上面,女子感激地看着子安,子安这才看清她的容貌。
她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七岁,眼里的脆弱是子安所熟悉的,但她给人的感觉很坚强,即使再困难也会挺直背脊,她令子安想起以前的自己。
她长得很娇弱,嘴唇紧抿,代表她对命运的不妥协。她有着水汪汪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令子安想起风中的小草。
她继续走到另一桌,递出木盘——
子安叹道:“她看起来真可怜。”
罗应淮耸肩道:“会吗?我——”
“放开我!”那名女子怒声地喊。子安一回头,看见四名大汉中的一名正捉着她的左手调笑着。
“你再不放,我会让你后悔。”女子愠道。
“这娘儿们还真凶呢!”大汉邪恶地笑着。
罗应淮起身准备给大汉好看,这女子刚才救他免于被逼问,他理应救她。
“锵!”巨响一声。
整楼的人开始大笑,那女子好大的蛮力,拿起琵琶便打向大汉的头,琵琶应声断裂,女子方得以挣脱大汉的掌握。
大汉晃了一下,随即大吼一声。那女子竟让他在大庭广众前出糗,他岂会轻饶她。
他伸手欲捉琵琶女,子安反射性地拿起茶壶打向那粗鲁大汉的头,他顿时像只被煮的虾子跳来跳去,那水可烫人呢!他的叫声像只乌鸦,子安心想。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有人甚至抱着肚子,流下“喜悦”的泪水。
另外三名同桌的大汉,这时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他们大吼三声,冲了过来。
邵无择拿起茶杯弹向来人的膝盖,他们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宋子坚和罗应淮走向四人,其中一个还在跳,就不理他了,另外三人全部被扔出护栏外,摔到街上。
子安惊呼一声,忙探出栏外,却被邵无择揽回腿上。
“他们……”子安惊慌道。
“没事的,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他安抚道。她就是太仁慈了,想到她方才拿茶壶扔那大汉的头,他不禁露齿而笑,子安有时还真是强悍。
那女子捡起破碎的琵琶,忍不住悲从中来,这可是她谋生的工具,如今却……
子安拍拍她的肩膀:“你还好吧?”
她眼眶的泪水已在打转,但仍坚强地点点头。
罗应淮走过来,将银两递给她。她抬头看了他一下。
罗应淮道:“这是我从那铁头的身上搜来的,他弄坏你的琵琶,理当赔偿你。”他已把铁头一并丢至楼下。
她为他的用词感得好笑:“谢谢。”她的笑容柔和了她的线条。
罗应淮愣了一下,看着她渐渐离去。
宋子坚重重拍一下他的肩膀:“人都走远了。”他取笑着。
罗应淮辩道:“我又没看她。”
“哦!”宋子坚拉长尾音,满脸不信。
“你们两个还不回去?”邵无择已和子安站在楼梯口等他们。
他们两人一边走,一边却仍在争辩,邵无择真想将他们两人的脑袋撞在一起。
他从没见过那么多话的男人。
第八章
愈接近成亲之日,子安就愈紧张,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叹口气,手里仍不停地缝制衣服。这是要送给邵无择的衣裳,她已快缝制完了,希望后天能给邵无择一个惊喜。
这两天,府里是一片喜气洋洋,里里外外的人都在忙着筹备婚事,让她备感压力,她的心老是忐忑不安的,定不下来。
下意识地,她摸着左肩上的伤,觉得好难过。当她的眼泪滴在她的手上时,她才知道自己哭了,不到片刻,她已哭得肝肠欲断。
这些日子,她的心结仍然还没解开,反而将她的心愈扣愈紧,使她喘不过气来。她真的不想邵无择去南征北讨,当他在战场杀敌时,她会担心他的安危。
她知道他若战亡,她绝没有独活的勇气,可是令她心力交瘁的是,等待他归来的日子中,那种活在恐惧中却一点忙也帮不上的感受,着实令她不知所措。
她宁可同他共赴沙场,就像上次一样,如此,她的心里会踏实许多,但这只是奢望。
她告诉自己,就再哭这一次,婚后她会让自己活得快乐,再自怜下去也没用,反正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子安。
邵无择站在门口,敲着子安的房门,他听见她的哭泣声。
子安抹去眼泪,将衣服藏好,才去开门。
“什么事?”子安低头问。
邵无择走进来,关上房门,“你怎么了?”他担忧地问。
“没有。
他托起她的下颚,拭去颊上的泪水:“怎么哭了?”
“沙子跑进眼里——”
“子安,别对我撒谎。”他皱眉道,“这屋内哪来的沙粒。”
他真是个精明的男人,子安暗忖道。
“你担心后天?如果你不想后天成亲——”
“你别乱猜。”她打断他的话。
“那到底是什么事困扰你?”他加强语气道,“你若不告诉我,我们就在这儿耗上一晚。”
他的语气透露着不妥协的意味,子安模棱两可地道:“我只是想到某些事。”
“什么事?”他追问。
“有没有人说你很固执?大人。”
“别转移话题。”他丝毫不为所动。
“你帮不上忙的。”她又开始想哭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他顿了一下,“别再绕圈子了,直接告诉我。”
“我不要你离开我。”她的泪水滑出眼眶,滴在他的手上。
“我怎么会离开你?”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会的,你会的。”她开始痛哭。
他抱着她,坐在椅子上。她靠着他的肩窝,发泄她的情绪,他搂着她,等她平静,不懂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我讨厌一直哭,像银红一样。”她便咽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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