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百年好合》第28章


我爱你,也对不起你。我爱你,偏偏辜负你。忘记我,愿你找到真属於你的幸福。
而我的心,永远,为你震荡。
一如初遇时,日光下,你灿笑著,我心震撼。
——爱你的隐之
“隐之!隐之……”
他走了!
她不顾自尊、放弃原则、妥协了,他却还是选择分手……晓蓉痛哭。

终於来到上海,这段路比谭隐之想像中还要远。
早先在机舱里,部属趁空档跟他讨论公事,谭隐之怀疑自己真有听进去,好几次部属询问他的意见,他失神地在想苏晓蓉,最後总是在部属急切的呼喊中回过神。
晚上,王刚在酒店为他们洗尘,翌日签约,後天於婚宴宣布合并案,大家对未来的合作有了初步共识。
王素云也来了,她被父亲安排在谭隐之身旁的座位。
包厢气氛热闹,王刚向大家敬酒,他又是拍肩又是搭背,和谭隐之的部属称兄道弟,拱大家上台唱歌,炒热气氛。
谭隐之疲倦,静坐在长沙发上,他看来非常无聊,对眼前热络的气氛显得无动於衷,偶尔低头看表,思念故人。
“很闷吧?”王素云帮他斟酒,她往後靠著沙发背,交叠长腿。“真无聊。”
“会吗?”谭隐之冷笑道。“你父亲显然不这么认为。”王刚正拿著麦克风唱歌。
“这要给你签字。”王素云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抛到桌上。
谭隐之翻阅,看完牵了牵嘴角。是婚前协议,载明婚後各过各生活,为了两家企业顺利运转,任一方不得做出损害公司利益之事,文末注明各项赔偿条款,还有财产的分配、公司股份……
“我爸要你签的。”王素云略带嘲讽道。“谭先生,祝我们婚姻愉快,我敬你,为我们两方企业乾杯。”她举起酒杯。
谭隐之没有举起酒杯,瞟她一眼,打开公事包,也取出一份文件,掷到桌面。
“我也有一份,请你签字。”
王素云取来看,她笑了,笑声凄凉。“哼!两只狐狸。”他也不简单,婚前契约写得比她仔细,除了新组的上海地产公司,他的私人财产一概保留。各方行为与生活杂支全部自理,并且不准擅自对外发布他们的婚姻生活,这一份契约显然是请专业律师特别拟定的。
王素云抛下契约书。“很好,咱们算是挺有共识的,我签。”她呵呵笑,带著自甘堕落的神情。
“很好。”
“愿我们合作愉快,祝我们百年好合。”她酸楚道,连乾了三杯酒。後来她醉了,倒在沙发上,她歪著脸瞟他。“谭先生,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她掩住脸,疲惫道。“我们……简直是在侮辱爱情。”她心里有喜欢的人啊,但是对婚事的安排显然无能为力。
“要结婚是你父亲的主意,他不信任我。”
“我知道,呵,他谁也不信任,他只信任白花花的钞票。”
谭隐之又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又分神想念一下那遥远的儍瓜,不知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她吃得好睡得好吗?
王素云望著天花板的霓虹,声音哽咽。“礼服挑好了,你要不要拨空看?我跟礼服公司约时间……”
“不用,你喜欢就好。”谭隐之轻抚表面。
她忽问:“你在想谁?”
谭隐之怔住,转过脸来,黝黑的视线定望住她。
她笑睨著他。“怎么,我猜错了?”她取出打火机,点燃香菸。“你一直看表,约了谁吗?有人在饭店等你?”
“没有。”谭隐之笑得黯然,再不会有爱的儍瓜,儍儍等他。
“我不想嫁你。”她冷声说。
“彼此彼此。”他也不想娶。
王素云握著酒杯。“谭先生,我是王刚收养的义女,和你结婚,算是报答他的恩情……”
谭隐之注意到她手在颤,她忽地靠过来,伏在他肩膀上哭泣。
谭隐之沈著脸,由著王素云痛哭。当王刚注意到女儿异常的举动,谭隐之侧身,横臂挡住王素云啜泣的表情。
王刚以为他们在说情话,笑了笑,继续和他人说笑。谭隐之放松下来,靠著沙发,右臂横在额上,挡住刺眼的霓虹,臂下,他的嘴,噙著一抹苦笑。
王素云喃喃醉道:“我想取消婚礼,我爱的那个人,是个穷小子……跟著他能有什么幸福?”她哭起来。“要是为了他激怒父亲,跟他走有什么保障……他好伤心,一直求我别嫁,谭隐之……现在想想,我们还挺配的,为了名利和权势,我们可以牺牲自己的感情……”
谭隐之觉得好笑,这世上,原来到处有爱的儍瓜。有个傻瓜也爱著他身旁的这个女人。
谭隐之注视著桌上横倒的空酒瓶,张望前头喧哗的人们,一室华丽气派的装潢,空气窒闷,有人烂醉趴在地上呕吐,陪酒的小姐们搂著王刚和他的经理调情。
而他,他渴望吸一口新鲜空气。他怀念枕边伊人发香。第N次俯望手表,这表曾短暂栖在她纤纤小腕上,他取回表:心却落在伊人处。
他忽然冲动的想抛下一切回家。
回家?!这念头让他吃惊。回那间豪华套房?不,不是!谭隐之眸光暗沈,心坎震荡。想回去的,是他渴望的一处桃花源,是那儍瓜的天地。眼前一切,富贵虚伪,全不如与晓蓉喝茶的那一夜——
那夜他品尝她用廉价茶梗冲泡的茶,那夜他们坐在破屋里,坐在廉价的黄灯泡下,他们甚至没沙发可以躺,只能坐在冷地板,只有一张矮桌。
他们对望,他们微笑说话。奇妙的是,望著她微笑的脸,听她软绵绵嗓音,那时,
他也有那种幸福得承受不起的感动。
第一次觉得,能寄生这世上,好幸福!

清早,曙光穿透窗帘,顽皮地撩拨床上那一夜未眠的伤心人。光影在脸庞流动,他疲惫、颓丧,而日光依然明媚,那一点稀微暖意,像在提醒他,他曾深爱过,夜里的一颗小明星。她给过他,一点星光。
谭隐之恍惚,抬手覆额,妄想阻挡明媚日光。
旁边茶几,水晶菸灰缸里,残菸孤寂,堆成一座小坟。他睁眼,眼色蒙胧,有藏不住的倦。他必须起身,两方公司要在酒店签订契约,该起身准备了……
他凝望住那套悬挂在衣橱前,为了合并案及明日婚宴准备的黑色ChristianDior西服
是他的错觉吧?ChristianDior挂在这陌生套房里,孤零零,看来好寂寞。
谭隐之挣扎著,他不想起床,想赖在淡蓝色床单上,想赖掉今天跟明天,赖掉签约仪式,和明日婚宴。他翻身趴卧,嗅著他带来的她洗过的床单,忽觉可笑,为自己的脆弱苦笑,他挣扎下床。
梳洗完毕,剃净胡髭。他试著振作精神,可当他看见镜里的脸,那深邃孤寂的眼,他扔了刮胡刀,手撑著洗脸台,忽觉得自己好悲哀,好惨……他吁口气,逼自己定住心神。
他走出浴室,凝望崭新西服,他舍弃ChristanDior,打开衣橱,穿过的黑色GUI,怎么看都觉得亲切。他伸手摩挲西服布面,那次跟晓蓉吃火锅,穿的也是它。
它……会不会想念牛仔裤?想念白T恤?想念那晚温馨气氛,它沾染过的食物香气?假如它有眼睛,那晚它会看见他一直笑。假如它有耳朵,它应当记得,那挨著它的软绵绵嗓音……
不,它不懂思念,会思念的是他……谭隐之穿上西服,离开旅馆。
王刚派司机接谭隐之及他的部属,前往长乐路的新锦江酒店。
长乐路?谭隐之看见路标,心溢满酸苦。
他是往长乐路去吗?他的快乐在那儿吗?
他又想起苏晓蓉,爱笑的苏晓蓉才是他的长乐路吧?他怎么往反方向去?无情地撇下她,这条长长绵绵的思念路,尽头又在哪?他恍惚地问自己——
他走得完吗?他忘得了吗?他不是一向做事都很有把握吗?怎么对忘记她这事,欠缺信心?
尾声
会议准时开始,主持人发表合并後两方企业的美好远景。两方高级主管交换合约,一式三份,律师团在现场见证签约仪式。
谭隐之兴奋地想,他终於抢下合并案,他终於办到了。契约书厚达十几页,王刚签字盖章,轮到谭隐之,他取出钢笔——明天,在他跟王素云的婚礼上,司仪将宣布这份契约。
他不禁想,台湾的财经报纸也会刊登消息,她会看见吧?他暗了眸色。看见他的婚事,她就会死心了吧?她会哭吗?他希望她不要再哭了,他们认识後,他已经害她哭掉太多眼泪……
谭隐之紧握钢笔,听见有人低声催促,他垂眸注视著合约,旁人等候著。相较王刚喜悦的表情,谭隐之显得落寞忧郁。他签字,盖章,完成合并程序。
合约交回律师手中,首席律师审阅,忽然“啊”了一声,望住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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