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的风》第20章


任天生别转面孔,不再说话。
〃欧阳律师告诉你我正寻人?〃
他点点头。
〃你们成为好朋友了。〃语气中有点挪揄。
〃听说已经有消息。〃
〃希望他在美国某处。〃
〃据讲他环境欠佳。〃
〃他们那一行上落很大。〃
〃你像是在说一门正当生意一样。〃
清流笑笑。
〃他在夏威夷。〃
清流吃一惊,表面上不动声色,〃几时发现的事?〃
〃上星期。〃
〃又是谁告诉你的?〃
〃欧阳。〃
〃为什么不立刻知会我?〃
〃有人在欧瓦湖及火奴鲁鲁见过他,不十分确实。〃
清流忍无可忍,跳起来打电话给欧阳。
欧阳解释:〃也总得找到准确地址才能向你报告。〃
〃你老把我当无知少女!〃
谁知欧阳也光火了,〃你不是吗?〃
清流大怒,摔下电话。
任天生在一旁黯然,〃你不是以前的唐清流了,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你也想变成一个专横的女王。〃
清流抬起头来,〃你也该告辞了,我送你出市区,司机在门口等你,再见,天生。〃
那个可爱温柔善解人意的少女去了何处?短短几个月,好象没有司机已经不晓得走路,学会指挥下人,不再接受有人逆她意思。
不过,这也等于释放了他,他爱慕的楚楚动人的可人儿不复存在。
她绝对不需要他,他侍在一旁等上一个世纪也没有用。
任天生忽然发觉他自由了。
他恢复旧时潇洒的他。
他说:〃过两天,我会回到不羁的风上去。〃
清流闻言抬起头来,微笑,〃升了职没有?〃
任天生答:〃现在是副船长。〃
〃那多好,恭喜你。〃
任天生知道她将永远挪揄他。
下次,遇见喜欢的,有可能性奇+書*網的女生,一定要把身份说个分明。
他要走了。
〃再见。〃
清流却说:〃顺风。〃
她没有回头,看着车子离去,在转角消失。
清流直接去找欧阳律师。
他正在开会,秘书叫清流稍候。
他匆匆出来,清流一见他便说:〃我明天去夏威夷。〃
欧阳也很爽快,〃好,我叫秘书把联络人电话给你,如无其它事,我还有其它客人。〃
〃没事了。〃清流非常干脆。
欧阳又回到会议室去。
他表示得再明白没有:我客户很多,你阁下的生意,不做也罢,可有可无。
他不想再服侍小型刘太太。
秘书过来请清流到会客室。
〃唐小姐,这是资料。〃
是一只中型黄色信封。
清流忙不迭拆开来。
抖出几张照片,拍摄地点是一个沙滩,棕榈树下有几张帆布椅,有人躺在椅上。
依稀是余求深。
偷拍照片十分失败。
清流叹口气,可是,总算有他的踪迹了。
另外有一张纸,上边写着一个简单的地址:猫儿岛梦娜罗亚路三十号二褛。
注脚这样说:电话线因未缴费已剪。
清流不相信双眼,一个人竟会窘到这个地步。
她更加要赶着去看个究竟。
清流回到家,订妥飞机票,取了护照就走。
管家追上来,〃唐小姐,你出门?怎么不叫我收拾行李。〃
〃我三五天就回来。〃
管家急道:〃唐小姐,留个地址,方便照顾。〃
清流笑了,〃以前,我还需照顾别人呢,别担心。〃
她一个人走了。
转小型飞机到了猫儿岛,清流忽然害怕起来,她一个人站在棕榈树下簌簌发抖。
这,不是一步一步朝火坑走过去吗。
刚自油锅跳出来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没有智能?
刘太太要看的也许就是这一幕:啊,唐清流,性格控制命运,财富救不了我,也救不了你。
这时,有两个少女嘻嘻哈哈走过来,把花串挂到清流的颈项上。
清流嗅到蛋黄花香,定了定神。
一辆吉普车停在她面前,华裔司机笑道:〃唐小姐,请随我来,欧阳律师叫我载你去酒店。〃
清流笑了,欧阳始终尽责,怪不得刘太太一直用他,她安心不少。
车子到了市内最好的酒店,司机拎起行李,陪清流进内。
〃谁的箱子?〃
〃啊是欧阳寄来的,是唐小姐的衣物。〃
清流默默点头。
〃唐小姐,我叫阿张,这几天就在酒店门口等你,载你到处走。〃
清流走进房间,淋浴,开了一瓶冰冻啤酒喝。
心里一边说:快到梦娜罗亚路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一边又说:那么多人劝阻,恐怕有点道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矛盾了很久,终于更衣下楼。
又有少女上来帮她套上花环,这次全是大红花,颜色艳丽。
阿张立即把车子驶前。
清流坐好,吩咐道:〃梦娜罗亚路三十号。〃
一路上熏风扑面,令人陶醉。
阿张笑说:〃唐小姐,探亲后可要到活火山观光?〃
清流耸然动容,啊活生生的火山。
〃我有许可证,可以踏上凝固不久的融岩,别的游客去不到。〃
清流答:〃改天再说吧。〃
车子驶进平民区。
街道渐渐污秽,闲荡的途人纷纷转过头来看慢驶的车子。
〃到了。〃
是一幢旧廉租公寓,墙壁剥落,有异味。
清流呆呆地看着门牌,不能置信,福克大道,蒙地卡罗,余求深怎么会沦落在这袤。
不可能,他有的是本钱。
不过,他病了,他们最怕是病,清流记得,当年在快餐店打工,计时薪,一发烧,心都凉了,靠力气吃饭,手停口停。
半晌,清流转过头来说:〃阿张,你在这里等我。〃
〃唐小姐,这里人杂,我陪你进去。〃
世上好人比坏人多。
阿张有扎实的肌肉,看样子经过特别挑选。
走进公寓,气味越来越重,令人窒息,清流不由自主掩住鼻孔。
这同外头的鸟语花香是两个世界。
三楼,是哪一座?二楼共有四个单位,走廊昏暗,只有一盏小灯。
清流在走廊呆一会儿,凭直觉指向甲座。
阿张去按铃。
半晌,嗒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子,有人张望出来。
清流看到漆黑的皮肤,红丝眼、黄眼白,〃找谁?〃
〃一个华人。〃
〃啊,清人在乙座。〃
门嘭一声关上。
阿张去按乙座门铃。
清流紧张得手心冒汗。
一直没有人应门,然后,阿张发现了,〃咦,门虚掩,没上锁。〃
他一手推开门。
〃唐小姐,跟在我身后。〃
室内有人。
一个男人俯卧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室内犹如垃圾岗,堆满脏衣服、酒瓶,以及剩馀食物,清流别转面孔。
阿张低声说:〃唐小姐,不如走吧。〃
清流声音干涸发抖,〃既然来了,不如看清楚。〃
阿张点点头。
他缓缓走到床边,把那男子翻过来。
他还活着,只不过烂醉如泥。
清流看到那人扭曲的面孔。
〃不,不是他。〃
余求深个子大得多,也不染黄发。
阿张推他,〃醒一醒,喂,你醒醒。〃
那人勉强睁开眼睛来,又闭上。
阿张找来一杯水,淋到他脸上。
他伸手来挡,口吃,〃不要打,不要打,我什么都肯做……〃
连一只狗都不如。
手腕上密密麻麻都是针孔。
阿张把一张钞票塞进他口袋,〃余求深在什么地方?〃
那人又惊又喜,〃他,我不知道,我已与他分手。〃
阿张再给他一张钞票。
〃他有病,他在公立医院里。〃
〃什么病?〃
他哑笑,〃我们这种人,你说生什么病?〃头颓然垂下。
阿张站起来,用目光征求清流意见。
清流泪流满面,呆立在门边。
一只灰色的大老鼠蹑足走过,像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地张望。
清流已不知害怕,转身离去。
阿张放下那人。
他犹自叫喊:〃喂,你们是什么人?〃
回到街上,阿张松口气,速速把车驶走。
〃唐小姐,我载你回酒店。〃
〃不,我要去医院。〃
〃唐小姐,你何必到人间链狱去。〃
清流茫然,〃猫儿岛不是世上乐园吗?〃
阿张苦笑。
医院在山坳,风大,站着都可以听到呜呜声,衣据腊腊声响。
在柜格问了半晌,幸亏都说英语,比上次方便。
看护在电脑上找到记录。
〃余,男,廿八岁,他昨日已出院。〃
〃痊愈了?〃
〃不,他的妻子说他愿意回家去度过最后的日子。〃
清流的头顶被浇了一大盘冰水。
〃是什么病?〃
〃我们不便透露。〃
〃有无地址?〃
〃我们不能公布。〃
清流一再遇到挫折,累得头都抬不起来。
阿张轻轻说:〃唐小姐,我有办法,你且到接待处坐一坐。〃
他在机器处买了一杯热可可给她。
风忽然停了,大雾降下来,笼罩住整座建筑物,清流清晰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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