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墨无言》第40章


却被江灏一把拉下,长眸深沉:“既然你不会重新接受他,当故事听听又何妨?”
张哲慢了一步,这时候迅速的站起来,深低了头:“对不起,当年要不是我犯浑,林墨就不会错过了你的约定的时间。我这些年心里一直都疙瘩着这桩事,今天既然能见到你,无论如何,请你听我说一遍。”
江灏的执意,张哲的诚意,似乎她不听是不成了,安言无奈的坐下,摆弄着面前的杯子,“说吧。”
张哲这才归位,想了想吸了气开口:“这事要从当年说起。我十六七岁的时候脾气挺暴躁,对谁都不服软。后来上了高中认识一女生,她漂亮任性,比我还不讲规矩,我就喜欢上了,总和她玩在一起,还愿意满足她大姐大的虚荣心,带着小弟跟她似是而非的到处混。不过后来,她却不晓得怎么,看上了隔壁班的那个高不可攀的大才子,林墨。”他顿了顿,袅袅吐出一口烟,迷蒙了人面:“林墨对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是她一头热,我眼里看的清楚。但是林墨人不错,对她也和气,我看她自己爱得开心,也什么话都不好提。直到林墨和她吵了架,她哭着要我帮她出口气,我就帮了,然后林墨转学,她和我都被记了大过。她大概沮丧了几个月吧,老说活着没意思,我看她拿着美工刀往自己手上划的口子,心里就嘶啦啦的疼。我终于忍不住想跟她表白那天,她来上学却好像要死了一样的表情。我一追问,她就说她见到林墨了,说他活得很滋润,身边的女孩子很可爱。我看她实在消沉,就去找了你们,结果你们知道了。不过林墨第二天又来找我,只说不想连累他新交的朋友,我一怒,就盯住他问我们过去难道就不是朋友了。他就说必须要和嘉琪彻底断开关系,因为家里的父母已经为这件事受到了惊吓,所以对不起我们也要这么做。”
“所以,你们真的围殴了他?”安言听得入戏,愤愤地追问一句。
江灏拍拍她的手,接口:“他们也没讨到好。”
张哲就做个苦脸,“是啊,那时我哪里是你后来带去的流氓的对手?我们被狂修理了一顿,还威胁我不许再接近你们那群人,否则连嘉琪也要被揍,我只好歇了心。后来我和嘉琪处得挺好,本来一直挺正常的,不过高考后,她却突然变了个人。不肯见我也不肯接电话,我急得强行翻进她家一楼的窗户,看到她蹲在角落里抱着一张相片在掉眼泪,照片那里面那个人坐在钢琴边上,像个王子一样。我当时心都冷了。”
“她那是有她的原因,你……”安言欲言又止,摆摆手,“你接着说。不过目前为止,我还没听出为什么我应该坐在这里的理由。”
“就快了!”张哲拿起啤酒灌了一口,喉结上下滑动,侃侃道:“我不为自己辩解,当年我本来血气方刚直愣愣的,追了那么久的一女生死活为了别人纠结,最后居然狠心和我断绝了关系,我当然气的半死。不过嘉琪后来离开了W市去外地念职大,林墨也销声匿迹了,我也没了念想,只好乖乖的在家里车场开始帮忙。直到一年后的春天,我又见到了他。那天晚上我正和一帮修车的哥们喝完酒要回修车场,他迎面走过来的,我们就撞上了。他急匆匆加上灯又暗,所以根本没认出我。那天大家本来就喝高了,我一时想到以前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就火气上来揪住他,说什么是兄弟就帮忙揍死他之类的。他本来不想和我们纠缠的,一直在闪要我们住手,不过我们加起来有六个人,又在一个小巷子里头,把他堵得严严实实的。他觉得不对劲了,只好先给了我一拳,我就仰面摔了个大八叉。然后和我一起的那几个修车的脑子都热了,冲上去就动了手。”
安言咬了下唇,“你们,什么时候在W市遇到的?具体日期还记得么?”
“记得,是四月二十七号。因为那晚我爸跪在林墨的床边上,求他不要报案,说做牛做马也会赔偿他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他只是让我爸起来,说他答应,就昏过去了。我爸背着我使劲的擦眼泪,我从那一天起,才决心改了,一切从头开始。我爸说那天也算是我的重生日,以后每年都会买点东西作纪念。”
安言只是睁大眼睛瞪着张哲,说不出话来。张哲却急急的说:“我真不知道他是回去找你的,也真不知道他当年喜欢你喜欢到那个程度。他本来一心想离开的,但是我,我拿啤酒瓶趁机砸了他的头,他受了伤血流了一脖子,也发了狠,不管我们拳打脚踢,毫不顾及地出了手,挨了多少下简直没法数。我后来打着打着反而疼清醒了,想着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可能被我们六个人这么下狠手都没倒。反正我们六个竟然先趴下了,这小子就捡了碎掉的玻璃瓶,一下子顶在我的喉咙口。我吓得半死,他那个眼神好像真不要命了一样,后来我说你杀了我可要坐牢的,他迟钝了一下才松开了手,然后就一连串的质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是那一天,为什么不让他见了那个人再挨揍,为什么一点活着的希望都不给他。我才发楞着,他就倒旁边了,我才知道他也早不行了,是靠意志力撑着。然后估计是楼上有人报了警,我们一群人就都进了医院。林墨轻微脑震荡,身上到处是伤,当晚在医院清醒了一会儿就昏迷了,三天以后才醒过来。我都是皮外伤,酒醒了以后也很后悔,就听我爸的在医院看护他,他发着高烧都很安静,有一次我听到他很清晰的喊了个名字,以为他醒了,结果回过头去,看到他死皱着眉头眼角湿湿的,原来竟在不停地流泪。我才知道,他喜欢那个女生到什么程度。他贴身的那张照片上头也染了血,但是眉眼绝对不会错,就是你,安言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偶承认偶最近有点木激情,终于把前尘交代清楚,于是又多浪费了字数,偶想进入的环节居然又要下一章才能码,人生真是无望滴黑暗,很想拍飞自己,泪……
抓错字……
黯伤
夜色渐染,三个人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安静得近乎沉闷。安言心不在焉的扒饭,发现的时候,面前的菜碟已经被某人堆起来一个小丘,望过去,那个人眯了眯狭长的眼,“难为我叫这里专门准备香米,你也真给面子。”
安言无语,挟了菜往嘴里随便塞,他又不满意了,“咸的甜的一起塞,你那挑剔劲儿呢?”
继续无语。就像他们还是普通的穷学生的时候,他就一直嫌她娇气,吃米都挑,挑到能够为一种不喜欢的米类食量减半。不过每一次,也是他去买了贵的泰国米回来煮。骂还照骂,惯也照惯,她呢,除了在他需要时给他一点意见,极其偶尔的借他一下肩膀,多数时候不过无语凝噎罢了。
张哲倒着意瞥了眼江灏,与他接触不过一两次,他其实还不太了解这个男人。
江灏无疑是个帅哥。锋利的剑眉,微挑的长目,高鼻梁外加性感的唇,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漂亮得有几分邪乎,绝对是极有女人缘的。不过他最大的吸引之处在于言行中几分耐人寻味的懒散,仿佛对一切漫不经心但胜券在握。所以才能三言两语就打动了他,一起来了S市。
可对于江灏此举的用意,张哲心里多少还是疑惑的。这一会儿他却突然全明白了,默然咽了口啤酒,转头去看窗外,恍惚觉得树丛里隐约着一双孤傲的眼睛,好像是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灭绝了的某种夜行的动物,一生一世只望定一个伴侣。
晚餐不尴不尬的完毕,江灏说要送张哲去酒店,安言说,“我还有事情问你。”
江灏迟疑了一下,“那你在家等。”
安言开车回家,开的飞快。夜风夹着热气从窗口滚进来,拽起乌黑的发丝凌乱飞舞,她觉得心里头有支浮漂,沉沉浮浮的,不敢去细掂量。
当年那个人的遭遇太惨痛,失去了姐姐,失去了大学,放弃了爱情,据张哲说,他虽然没有到身无分文的地步,不过躺在医院里一个多月,居然只打了两次电话给老家。每一次都是很短暂的问候,然后似乎就被那头先挂断了,他就一个人握着听筒垂手在医院的走廊上站很久。张哲有一次问他为什么不叫家人来看看,他才苦笑着说和家里出了点误会,再说老家太远,母亲来一次也不方便。
安言隐约记得林墨的祖母并不中意他这个外来人,沿着线索略琢磨了下,抓住方向盘深深吸了口气。回到家洗了个闪电澡,江灏就来了。安言一面在发短消息,低着脑袋开的门,“张哲电话号码多少?”
江灏一怔:“做什么?”
“先讲!”
“1380X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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